楚月坐在台阶上,抱住弱小痛苦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可怜极了,不但被纪湫泼了咖啡,烫伤了脚,还被领导责骂。
她做错了什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好么。
妹妹的广告都已经在拍了,却临时解约叫停,这明摆着就是纪湫搞的鬼。
可是这个纪湫竟还不放过她们姐妹俩,说到底,还不是眼红楚贤比她纪湫善良漂亮,就把楚贤当成了假想敌。
身为纪湫哥哥的女朋友,都能被迁怒,楚月已经忍了,没想到纪湫还要害她妹妹!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月毫不怀疑自己的猜测,毕竟纪湫就是个恶毒的疯女人,这种人什么事情干不出?
——当年纪家找回走丢的纪骁时,纪骁母亲已经因为抑郁症去世了。纪骁发现,几乎就是在她母亲去世同年,纪湫的母亲嫁了进来,这不是小三上位是什么!说不定纪骁的走失也是有人故意为之!
纪骁可是原配的儿子,而她楚月也是纪家正牌准媳妇,她纪湫一个小三的女儿,有什么资格与原配的儿子儿媳叫嚣!
然而以上都还不算是最可恶的!
最令人恶心的是,剥夺了原本属于纪骁一切的纪湫,在纪家养尊处优着长大,现如今纪家有困难,还需要哥哥爸爸去求她帮忙,可即便家人如此卑微恳求,这白眼狼也丝毫不搭理。纪骁奶奶听见这消息后,一下子就给气病了,实在是毫无孝心!
也不知道怎么她就运气这么好,外公偏偏和商皑爷爷是战友,完全不需要努力就嫁入了豪门。
可她和妹妹,这么努力,这么优秀,上天怎么就像看不见呢。
楚月真是想不通,老天爷为什么就宁愿让这纪湫这种女人去祸害商皑,明明很努力的自己和妹妹,却还疲于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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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锦从另外通道过来的时候,发现这边气氛不对,问了纪湫才知道个大概。
她顿时就气笑了,“哈?不会吧不会吧,竟然敢当众婊你,她楚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
说着迫不及待地把纪湫拉进楼梯间,要听详细的。
推开门,隋锦和纪湫就正好跟伤心欲绝的楚月对上眼。
隋锦花了两秒反应过来,“你还哭上了?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奸计未得逞,搁这儿舔伤口呢。”
楚月站起来:“怎么,你们是想趁着没人使劲挖苦奚落是吧。”
隋锦听见这话,比纪湫还生气,“没有纪家你能上得起大学,没有纪湫你能站在商氏?”
楚月:“纪家是资助过我,但你们也别忘了,纪骁小时候走丢,可是我们家带大的,谁报谁的恩还不一定呢!再说,纪骁是我男朋友,他对我好怎么了?商氏是我自己靠本事进来的,她纪湫当时不过是敷衍了一句,完全没有作用!”
隋锦:“瞧瞧,真心话说出来了吧,你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小文员当得不自在,想找大官当。总裁夫人的位置给你坐好不好?”
楚月脸上顿时一片羞耻,“你们两个人,我一个人,我说不过你,你们就随便欺负我吧。反正我无权无势。”
说着就往楼上气呼呼地走了。
身后依稀传来隋锦的嘲讽,“自己理亏了,就又开始卖惨了。”
楚月悲愤交加,狠狠将自己面前的门一推,不曾想门没有推开,惯性后坐力把她自个给弄摔了。
隋锦和纪湫只听楼上传来一声痛呼。
纪湫:“楼上天台的门好像是锁住的。”
*
隋锦拉着纪湫转移战场,在楼下咖啡厅点了两杯拿铁后,就迫不及待关心起纪湫。
“湫湫,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纪湫之前在隋锦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颗需要被保护的软柿子,今天出了这档子事,隋锦自然会以为纪湫被欺负了。
可纪湫哪里还是原来的纪湫,摇头笑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包括她的反攻。
隋锦听后惊喜地睁大了眼,将纪湫往楼梯间拉,“亲爱的,你开窍啦!课代表大法都能运用自如了。这种情况就是不能跟她讲道理,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一旦进了绿茶的圈套,就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隋锦作为纪湫闺蜜,完全知道纪湫的情况,纪湫此时点点头,“有关商皑那些破事,提起就心烦。我才不愿意用揭自己短的代价来跟她讲道理。”
隋锦松了口气,“我刚刚还在后悔,没把小绿茶闹够,给你好好报仇,没想到你还出息了一次。”
纪湫伏低了身,抱着咖啡杯抿了抿拿铁上的白沫子,两个粉腮鼓鼓囊囊。
隋锦生出怜爱,忍不住狠狠捏了她的脸,“几日不见,我的小智障又可爱了几分。”
纪湫表示有被冒犯,“什么,我分明很御!”
哪个电视剧里的恶女配不是妖娆的美艳御姐?这可是原书的人设,才不是她吹牛~
隋锦:“那你就不要用原声说话,一口的奶音,谁会觉得你是御姐。”
纪湫仿佛被戳到肺管子:“咳咳……嘤。”
隋锦不怪你,毕竟你不知道我背后的黑暗身份【奸诈一笑,以表尊敬】
边上隋锦举起手机:“保持这份可爱的笑容,咱们来拍一张。”咔嚓
纪湫:谢谢,有被气到。
平心而论,纪湫身材很好,骨骼纤细,体态匀陈,身高出挑,却又是拥有一张极具东方柔美的鹅蛋脸,以及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脸颊也粉嫩有肉,皮肤水嫩嫩的,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温柔娇憨,是同性也会亲近的相貌。
隋锦端详着纪湫,发出感慨:“长得赏心悦目就好了啊,就算蠢点又怎么样嘛。”
纪湫:“?”
隋锦:“你想反驳?难道我和阿茗的智商和手段还不够保护你一个小蠢货吗?”
纪湫:“那真是……难为你俩了。”
隋锦:“不客气,至少把你带出去溜溜的时候,不会拉低我和阿茗的颜值水平。”
纪湫讽刺笑了笑,“呵呵,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
同一时间,商氏。
助理听见风声,思虑再三,推门而入。
“商总,楼下发生了一些事。”
商皑刚结束一个国际视频会议,此时正在浏览策划,他头也没抬,“什么?”
助理手指抓紧,有些艰难地复述了情况。
对面商皑从始至终没有表情,直到助理结束报告。
面色难测的商皑翻动纸页,“叫她以后不必来了。”
助理:“夫人应该没事也不会来……”
商皑抬起眼,定定地瞧着他:“我说的是那个女员工。”
助理恍然大悟,心觉是自己迟钝了。
同时也暗自开心起来。
之前纪湫对商皑的上心,助理是看在眼里的,然而他家总裁太日理万机,太冷漠太无情,纪湫的落寞,就连助理都于心不忍。
助理攥紧激动的小手手,用非常官方的口吻道。
“刚刚听刘管家来信说,今年第一批蜜柚已经收了,我给夫人送去。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吗?”
商皑神色从严肃转而为了某种迷茫,手中转动着钢笔。
助理就知道商皑没听懂自己的暗示,“总裁不明明白白告诉夫人,夫人不会知道——柚子是市面上还没发行销售的‘翡翠脊’。”
你不说明楚贤的广告约是你亲自下令撤销的,夫人不会知道你是怕她误会。
你不说明图谋不轨当众“烹茶”的楚月被你辞退,夫人不会知道你是在帮她出气。
商皑转动钢笔的动作停了。
他似乎喉咙微干,虚抵住唇咳了一声,音色显得略微沙哑,“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的咖啡厅里,隋锦和纪湫咖啡喝了一半。
隋锦调侃过后,又想起刚刚纪湫提到商皑,“对了,在家里商家还在使唤你做这做那么?”
纪湫挺直了腰板,“本人已经向商皑提出离婚,一刀两断势在必行。”
隋锦不可置信地放下咖啡杯,“你没有生病吧?痴情女人要离婚了?”
纪湫郑重强调,“是的。我忍受不了这种憋屈的人生。”
隋锦试探性地问,“真割舍的下?我可是记得你说过这辈子死了都要爱商皑的……”
纪湫一阵战栗:“我说过这话??”
看着隋锦不像开玩笑,纪湫承认了。
“好吧,就当我说过。”纪湫微微加重音调,“你知不知道民间有几种邪术,比如桃花蛊,下降头,人中了术就会不由自主地沉沦,但只要清醒……”
还没说完,对面隋锦已经笑得乐不可支,“你的意思说,商家之前是给你下了降头吗?”
纪湫表示自己只是想类比一下当初作为纸片人被剧情操控的情况。
“反正你就当我现在彻底清醒了,清醒之后就完全对那男人没有感觉了。”
现在她记起之前纠缠商皑,卑躬屈膝为商家忙前忙后那奴才相就起鸡皮疙瘩。
为此纪湫道:“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隋锦发现纪湫确实是认真的,便也深深叹了口气:“你知道么小可爱,我从前还没有发觉,但也就是最近,我感觉我每天都在认识不一样的你。”
纪湫茫然。
隋锦:“我记得小时候你自尊心其实没这么强,现在你眼睛里好像完全揉不得沙子,不过这反而让我松了口气。”
她淡淡分析,“商皑自尊心强,你的自尊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自尊心这么强的人在一起,如果要相爱,总有一方妥协。”
纪湫:“所以我妥协了,我离婚了。”
隋锦:“不,恰恰是你俩谁都没有妥协的结果。”
相对而望沉默数秒,隋锦忽然笑了。
“但你也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
纪湫呆呆地打了个奶嗝,并不承认可爱一词能形容自己。
纪湫或许没有领会到,没有记起穿书事实的自己,与商皑接触时由于设定,每天完全是在表演苦情戏,但主剧情以外的闺蜜聚会,又是她本来的样子。
所以只有隋锦和宥茗,才会觉得纪湫在变。
隋锦表面上笑着,内心却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前几天还爱商皑爱得无法自拔,现在就讨厌的这么彻底。
看来这姑娘是真不会回头了,隋锦由衷感到欣慰。
“为了庆祝你脱离苦海,我们今晚嗨皮一下吧!”
纪湫:“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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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商皑望着家庭共享定位,坐标“梅塔”,号称全市靓仔最多的酒吧……
纪湫,你很好,你等着。
——捏着手机的手,青筋颤抖。
多年前,隋锦曾分析:“商皑自尊心强,你的自尊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自尊心这么强的人在一起,如果要相爱,总有一方妥协。”
多年后。
商皑:“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