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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女人一愣,自觉心虚地抿了抿唇,旁边的六姨表情尴尬。
  纪湫顿时明白过来了,“你是我叔叔往家里带的女人吧,奇了怪了,你怎么不睡他的床,睡我的床?”
  陌生女人弱弱地说,“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
  六姨小声过来嘀咕,“是你叔叔认的干女儿。”
  听见楼下吵嚷,纪康从楼上慢悠悠下来,“吵什么吵。”
  纪湫闻声回头,看见自己这个世界的叔叔穿着一件睡袍,缓缓靠近。
  “公司倒了?为什么日理万机的叔叔竟赋闲在家?”
  对于纪湫这句嘲讽,纪康显然没有回过神来。
  “胡说什么。”
  说着他来到跟前,看着里面的姑娘一脸柔弱,几乎立刻猜测到了所有的前因后果,“纪湫,你犯不着生气吧,商皑那个大房子不够你住吗,还跟姚姚抢什么。”
  纪湫指了指里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叔叔你是觉得家里水缸洒了一瓢心疼,从外面又给舀了一瓢回来啊。要我说,姚姚来我家,你还是把人苛待了,你得把楼上纪骁的房间一起开辟出来,这间姚姚睡觉用,纪骁那间房姚姚上厕所用。”
  楼上纪骁听见自己被骂了,“纪湫你骂谁住厕所呢。”
  纪骁,也就是纪湫同父异母的哥哥,此时一脸痞气大摇大摆下来。
  纪湫道:“纪骁,你身为男人一点都不大气,给点空间让姚瑶上厕所 怎么了。”
  纪骁:“这嫁给商皑就是不一样了哈,脾气都长了不少。”
  名叫姚姚的女孩吓坏了,抱着枕头就溜了出去。
  眼下只剩纪湫和她的渣叔渣哥。
  渣叔安抚好姚姚,过来开口,“纪湫你这像什么样子,动不动往娘家跑,成何体统。”
  纪湫笑着看他,将包提到里面,“钥匙都给换了,我哪里的娘家。”
  纪湫收拾东西的时候,纪骁走了进来,“钥匙的事情可不怪我们吧,当初是你白眼狼,死活不肯拿出钱来,害得现在资金周转困难,可是你自己说不认我们的。”
  纪湫完全没有搭理纪骁,继续收拾着。
  纪骁继续:“嫁出去就不认娘家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别人家的女孩哪个不是在接济娘家,也就只有我们家的纪湫,像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几十年白养活了。”
  在纪湫的记忆里,原主从小到大都承受着来自奶奶的道德绑架,以及各种嫌弃。纪骁显然是得到了真传,不过比起奶奶还是差了火候,这几句话还不能让纪湫动气。
  身边的叔叔纪康不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瞪了纪骁一眼,“怎么说话的呢!”
  继而笑嘻嘻地来劝,“纪湫啊,你现在这么出息,为什么就不能帮衬着点公司呢,公司当初也是你父母的啊,现在它成了这个样子,你也不忍心的对不对,那商皑对你再不好,你也是他妻子啊,你大不了说几句好话,求求他,但凡从商家揩下那么一点点油水,咱们家公司也不至于这样啊。”
  纪湫从眼睛缝里盯这两人,“让我求商皑,你们怎么不去求?”
  纪骁:“我们可以去求,商皑也得要见我们啊。”
  纪湫:“他连你们的面子都不给,谈得上有多瞧得起我?”
  纪骁:“不被丈夫瞧得起,是你做女人的失败,自己没本事怪谁。”
  纪湫:“你有本事你嫁给商皑啊,反正那个男人在性别这块也卡的得没这么死,他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没跟男人试过怎么知道自己就不是个gay?我预先祝你御夫有道,每天揩他油贴补家用,帮他打开新世界大门。”
  纪湫浑然不觉,此时客厅沙发上有人不冷不热笑了下。
  商皑本来只是想来纪家碰碰运气,来得及时,就当了回旁听,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纪骁:“世界上哪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
  纪湫:“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你如果勾引不到商皑,就是你!不!行!”
  纪骁:“你!”
  纪湫转头看纪康,“叔叔,卖侄女不行,你可以试着卖侄儿。”
  说罢纪湫提着包,转身欲走。
  谁知刚挪步,就与正从走廊过来的老太太打了个照面。
  老太太一巴掌就要扇过来,纪湫身子一矮,堪堪躲了过去。
  “奶奶,最近锻炼得不错,身手灵活了很多嘛。”
  眼前的老太,正是纪湫奶奶。
  当年她私自做主,安排纪湫父亲娶了纪骁母亲。
  后来原配因病去世,纪湫父亲才再娶了纪湫母亲。
  但因为纪湫母亲是高知,个性洒脱,观念新颖,在保守的老太太眼里自然就显得离经叛道,婆媳矛盾深刻。
  后来夫妻二人飞机失事,纪湫母亲,以及年纪尚小的纪湫,就成了老太太眼中克死儿子的灾星。
  纪湫从小被灌输“纪家克星”的思想,在奶奶戳着脑袋的数落和责骂中长大,虽是豪门千金,却过得分外艰难,尤其是在当年走失的原配儿子纪骁认祖归宗后,纪湫更是不被待见。
  老太太依旧是那副永久不变的刻薄嘴脸,自然而然就数落了起来。
  “你是怎么跟你哥哥和叔叔说话的。你还有没有一个当女人的自觉。”
  纪湫把包放下,“没有。”
  老太太惊怒:“还敢跟我顶嘴!?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样跟长辈说话!难怪商家不待见你,别人嫌弃你看来也都是有原因的。一点礼数也不懂,简直丢尽了纪家的脸面!”
  纪湫懒得听她戳着鼻尖叫骂,“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已经和商皑离婚了,今后要不到钱了。”
  纪骁纪康,以及老太太顿时变了脸色。
  老太太伸手把纪湫一抓,“你到底做了什么,商家要跟你离婚!”
  纪湫望天,无动于衷。
  老太太急了,“报应啊,报应,克死你爸还不罢休,还想祸害整个纪家——不行,跟我去商家认错!”
  纪湫俨然不动,不紧不慢地提醒面前气急败坏的老太太,“您最好还是别去了。商家把话都说明白了,离婚势在必行。除此之外,之前从商家拿的钱得全部奉还,以及我们还要赔偿一笔精神损失费,您要去的话,最好把房契,银行卡,都带上。我正好没这么多钱赔呢。”
  老太太顿时愣住。
  纪康和纪骁也都目瞪口呆。
  纪湫面带微笑,十分从容。
  “走吧,还愣着干嘛,一起去还钱呗。”
  纪家众人乱了阵脚,“纪湫,你开玩笑呢吧。”
  纪湫提起包,“哪有功夫开玩笑,我正准备把值钱的东西拿去当掉呢,你们不去,我就先去准备准备了,不然到时候闹上法庭,不好看。”
  她说着就迈开步子。
  身后纪骁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追到楼下,攥住纪湫。
  “商家这么大的家族,会稀罕我们这点钱,你哄谁呢!”
  话音刚落,纪骁就听见六姨出声叫了他一下。
  纪骁扫去一眼,霎时间,犹如惊雷过境,纪骁全身石化。
  纪湫感受到纪骁的变化,循着眼光看去,商皑已走至跟前。
  他无波无澜的眼睛看了纪湫一下,然后又回到了无所适从的纪骁身上。
  “她说得没错,我今天来,就是上门要债的。”
  语意带笑,甚至可以说是很客气。
  “蚊子再小也是肉,谁会嫌钱多呢。”
  从楼上匆匆赶来的纪康和纪老太太哑然愣住。
  纪骁尴尬挤出笑来:“妹、妹夫,都是一家人,没必要……”
  商皑散漫笑开,“别乱认亲戚,你哪里来的妹妹,又谈何妹夫。”
  说着,讳莫如深地看向提着包呆掉的纪湫。
  “别愣着了,走吧。”商皑把纪湫提着的包顺手接过,有模有样地用指头牵开瞧了瞧,“看来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
  无情嫌弃一番,长长叹息一声。
  走之前还不忘对楼上惶然的纪家人留下一句。
  “资不抵债,人先抵押着,记得过来赎。”
  纪湫实在好奇,回头想要看看纪骁的表情,手上却忽然多了个力道,将她往前一带。
  纪湫心咯噔一下,就这样跌跌撞撞被商皑拉走了。
  到了车前,纪湫挣扎着把自己手从商皑那里抽回来。
  商皑将包往助理身上一扔,回头瞧去,看纪湫揉着手一脸不悦,小眉头皱得厉害。
  “这就疼了?娇气。”
  纪湫对上那双冰冷嘲弄的眼睛,唇角戏谑地扬起起来,“商先生演技不错,不过还是不及我万分之一,有待提升。”
  商皑讥诮着放远目光。
  寒冬傍晚,冷雾袅袅,风景的轮廓不甚清晰。
  商皑:“演戏?你恐怕弄错了。谁有这个闲心。”
  在纪湫那灵动得意的小神色退去中,商皑环手倚在车门边,颇有兴味。
  “既然你都说了亏欠我,我不接受,岂不是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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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商皑看见纪湫在花园开垦。
  “你大半夜干什么?”
  纪湫:“在种你的坟头草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