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原本觉得是送走了两个魔头,哪里晓得是两个神仙,又悔又恨,昨儿不该受那老虔婆的蛊惑。幸好女儿存好心,人家记恩德。
于是便想着往后莫再胡乱起坏心思了。
隔日一家高高兴兴收拾行李,便往县城里去了。
且又说孟茯和拓跋筝,这县里到底比镇子上繁荣些,船只也多些选择。
而且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两人这一次专门要了一间房。
只是衣裳与豪华大舱房不搭配,两人又重新做了乔装,换了一身尚且算是体面的衣裳。
此时此刻的京城里,早就传遍了孟茯要来京城的事情。
倒不是她有多大的名气,而是此番与金国开战,是沈夜澜做主帅。
他早年名声就在外了,不晓得是多少人的心中偶像,即便是如今的小姑娘们,还是眷念不忘他。
而近年来在南海郡又做出成绩,还以少胜多击溃了那二十万的海贼,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所以这一次开战,没人心慌,反而充满了无限希望。
多少年了,自从蒙家军被黄沙掩埋在了沙月丘下,大齐与金国辽国就再也没有胜仗了。
可偏偏这样紧要的关头,朝廷去下旨让孟茯来京城。
意欲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将她当做人质,生怕沈夜澜大权在握,生了什么不该的心思。
不少人为沈夜澜叫屈,对于这个原本看不上的孟茯也心生同情,一时即便是那些嫉妒她以寡妇身份拖娃带崽嫁给沈夜澜而不满的贵女们,现在也不是那么讨厌孟茯了。
反而觉得她可怜。
但是有黑的地方就有白色。有可怜孟茯的人,同样也有讨厌她的人。
就比如王桑榆,孟茯手里的玉佩,一直让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但仍旧没有拿到手里。
而她在镇北侯府坐稳后,拿着镇北侯府的钱,也养了不少擅长打听消息的泼皮无赖,因此这玉妃的事情,也给她查了个半清半楚。
尤其是她前日终于得到了玉妃的画像。
看到的时候气得险些早产。
明明孟茯那玉佩是偷了她娘的,她娘才是玉妃的大女儿,是那个丢失的平阳公主,而孟茯手里这块玉佩该属于自己。
然后自己可以拿着去宫里认亲才对。
可为什么这画像上的玉妃,竟然和孟茯那样相似。
她当时甚至是觉得自己被人戏耍了,这根本就不是玉妃。
但事实上,玉妃就是个相貌平庸的女子。
绝非这些不曾见过她的人以为的那样,是个什么倾国倾城的妖姬,才害得当今圣上为了她而害死蒙家军。
而见过玉妃的人,本来极少,她死后又是忌讳不能被提起。
所以大部分的人,根本不晓得有玉妃这个人。
现在孟茯要来了,只要她进了宫,肯定能见到皇上,皇上必然能凭着她那张丑陋的脸将她认出。
王桑榆心急如焚,不能让孟茯与圣上见到,不然的话,自己这一辈子只怕都无法将孟茯踩在脚底下了。
很快她便冷静下来了,当年玉妃如此得宠,宫里其他的娘娘必然是不喜她,那么自然也不会喜欢孟茯。于是她昨日便冒险,让人与二皇子府上递了消息。
二皇子如今虽一副不插手朝政,对东宫之位没意思的样子,但王桑榆看得出来,二皇子和自己是一类人,他们都是有梦想的,能韬光养晦之人。
只是也不晓得消息到底有没有送到二皇子手里去。
可若是送去了,现在该有消息了才是?所以王桑榆又重新回到了那心急如焚的状态中。
她一着急,笨重的肚子便难受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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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王桑榆不免是有些害怕起来,算着时间是还欠缺些日子,但是这几日里总是叫她觉得不舒服。心里看着这高耸的肚子,越发不喜起来。
心说现在自己正是忙的要紧关头,偏要给自己生事?
等得焦急,只将自己那心腹丫头喊进来,不耐烦地问道:“你倒是再去问一问,这信儿到底送到没有?”
这已经去问第四遍了,可是那边的人说已经传进去了。
但丫鬟不敢多言,如今王桑榆性子越来越暴躁,她若是多说一句,只怕板子就要上身了。
殊不知这信的确是送到了,但是那送信的人不知道门路,所以信便误打误撞到了二皇子妃蓝鲜儿的手里。
她昨日便拆开来看了,虽只是三言两句,隐晦提了即将来京城的孟茯,与那玉妃有些关系。
玉妃她虽是不熟悉,也晓得不能随便提起,但是往日进宫里去时,没少听令妃抱怨,说起那玉妃时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所以这封信意味着什么,蓝鲜儿其实明白。
不管孟茯与那玉妃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有一点蓝鲜儿心里是有数的,沈夜澜在南海郡抵抗金国敌军,他的夫人到了京城里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于人道之上,蓝鲜儿也做不出那等事情,更不允许自己的夫君李兆沾手。虽送信来的到底是何人,蓝鲜儿不知道,可这人分明就是知道令妃不喜玉妃,如今却透露孟茯和玉妃有关系,分明就是想要借刀杀人。
所以当时便将这信给烧了,又叮嘱了知晓此事的那两个丫鬟。
便当做是个没事人一般,也没真相信那信里所言,孟茯真跟玉妃有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那孟茯当初殿下还想纳她做侧妃呢,什么身份早就查得清清楚楚的,若真和玉妃有关系,当时怎么就没查到呢?
而此时此刻,她母亲蓝夫人正来看她,交托道:“朝廷的事情,我们妇道人家插手不得,只是这沈三夫人算起来,到底是你的账本,你父亲当年又承蒙沈家多照顾,不然哪里有今时今日?”
蓝鲜儿的父亲,师出沈家。
而沈夜澜他们的辈分本就极高,真要轮起来,这蓝夫人在孟茯的面前,也能自称晚辈。
蓝鲜儿颔首,轻轻拍着蓝夫人的手背,“母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纵然是没有这层关系,便是想着沈大人如今坐镇南海郡,抵御金国贼人,女儿也会敬着沈三夫人。”
蓝夫人其实今日来,也只是为了此事而已。她是没办法,虽说也是命妇,但却是不得进宫里去,那孟茯要进宫,到时候人生地不熟,所以便特意来找女儿。
她到底可以借着看令妃娘娘的由头,多进宫去看看孟茯。
如今心里踏实了,方问起外孙,“君檀呢?”
听母亲提起儿子,蓝鲜儿满脸的高兴的笑容,“近来功课不错,陛下十分喜欢,殿下也高兴,所以今日出门带着他一起去了。”
蓝夫人对这个女婿是极其满意的,明明现在已经处于权力的风口浪尖上了,竟然还能像是从前那般,不改初心,对这权力是离得远远的,这样才好呢。
皇家就是这样,多贪不得一分心,不然少不得是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所以十分欣慰,“你这样过得好,母亲也没有什么可求的了。”母女俩又说了些体己话,蓝夫人更是将李兆夸赞了一回,只是不免就想起了与李兆一母同胞的李蓉。
自打驸马谢淳风去了南海郡后,听说她那府上就平白无故多了不少相貌俊美的画师琴师。如今传得越发是离谱了,只说那些人根本就是她私底下养着的面首。
奈何谢淳风不在,谢家两老不方便去那公主府,所以那府中到底如何,谁人也不晓得。
但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坊间听说那些玩乐之处都传遍了。
就在五天前,李蓉还直接在戏园子带走了一个唱青衣的伶人。
听说那伶人长得颇有些神仙之态,所以入了她的眼,当下便不顾戏还没唱完,非得要将这青衣给带到她公主府里去给她唱戏。
于是忍不住说道:“这话虽不该母亲说,不然与那外头嚼舌根的多舌妇没个什么区别,可近来外面传言实在厉害得很,公主那边,还是少些来往。若是能劝,你与殿下好好商量一回,淳风那孩子,可就要马上回京城了。”
李蓉的这些风流韵事,蓝鲜儿自然是早就听说了,可这姑姐不好相与,自来是个记仇性子又泼辣狠戾的。
当初不就是与李馥得了几句口角,所以最后设计让李馥去辽国和亲。
于是忙道:“本是亲手足,该劝她心向善的,但是母亲晓得,便是宫里娘娘的话,也不见得有用,更不要指望殿下了。”
蓝夫人听了直叹气,“这样下去到底是要不得的,纸包不住火,何况谢家两老在这京城看着呢!人家没吱声,只怕到底还是因为看着陛下的面子上,可如今淳风那孩子就要来了,年轻人年轻气盛的,只怕到时候晓得要闹出人命来。”
“母亲不必多管。”蓝鲜儿当然晓得会出事,可是她又拦不住,何必去遭人烦?
再有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宫里难道还不知道么?却是没吱声,一直这样纵容着,只怕还是再怪谢淳风不举。
只是谢淳风好好的一个人,都是一起长大的,哪里像是那有病的?这桩婚事当初谢淳风又明明是不欢喜的,这其中还不晓得有什么缘故呢。
但是蓝鲜儿哪里有心思去多管这些,如今只想过好自家的事情,而且现在她也是焦头烂额的。
且不说昨日送来的那封信,便是进来李兆的行为举止,也越发不对劲了,断然没有母亲所说的那般,什么不忘初心。
只是她没得证据,而且就算是有证据了又能说明什么?那是自己的夫君啊,他如今有机会,想做那人上人,难道自己还要去拦着么?
因此这也只能在心里独自担心。
又因儿子李君檀与李兆一起出门去了,府上也没李兆的半个妾室通房,多少是有些无趣味,便留了蓝夫人一起吃午饭。
而王桑榆这边,等了半晌,还是那句话,信儿已经送到了。
可既然已经送到了,怎么还没半点风声?难道二皇子都不打算告诉令妃娘娘么?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如今唯有用这个法子借二皇子的手来对付孟茯了,可却没有像是她预想的那样进行,哪里让她能安心?
越是不安心,满脑子的事情都绞得跟一团乱麻一般,偏这个时候肚子越来越疼了。
伺候的丫鬟看着不对劲,壮着胆子劝着:“夫人,还是叫人吧。”
王桑榆以为自己还能撑一撑,可是肚子里的疼痛越来越无法忍受,甚至还有种奇怪的下坠感。
没得法子,只得点头,“顺便将产婆都给找来。”
她早就将生产时的丫鬟婆子都安排好了,连接生的婆子都是自己找的。
秦夫人心中如何看待自己,王桑榆不大清楚,但是却清楚地晓得秦宝珠如今将自己看作那眼中钉肉中刺一般,隔三差五回府来,更是没少给自己添堵。
谁晓得她会不会趁机做什么手脚?
都说女人这生产的时候,好比一只脚走进了阎王殿里。
因此格外的小心。
她疼得受不住了,让丫鬟扶着躺到床上去,不多会儿便有大夫过来检查。
“大夫,我可是要生了?”明明这日子还没到的。
大夫心说都这副模样了,怎还明知故问,有些没好气道:“府上难道就没个过来人么?夫人还是赶紧让人赶紧做准备,老夫这里是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