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徽自负轻功鲜少有人能比拟,原本都已经掐准了时机,从撰赦的包围中脱身。未曾想到,才行不过数百米的距离,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就连他何时开始出现的,苏玉徽都没有察觉到。那个人,一袭黑衣,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好厉害的轻功!苏玉徽心中如是想到,尚且未曾反应过来,便觉得颈后一麻,也不知对方是何时开始出手的。
在意识丧失之前,苏玉徽看见的一双黑色的眼,那双眼比黑夜还要深沉,蒙上了一层浅浅的薄雾,看不清眼底。
他伸手,将晕倒的苏玉徽抱在了怀中。
这一切变故都不过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撰赦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玉徽已经被他抓住了。
那道黑影没有理会众人如何,抱着昏迷的少女,几个起落,在山林中便不见了踪迹。
温桑若欲去追,但却被撰赦拦住了,冷声道:“不必追了。”
“那个人,是鸩羽?”江晚奕问撰赦道,方才对方出手太快,江晚奕竟连他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而一旁的撰赦同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微微颔首。
苏玉徽的功夫撰赦是知道的,尤其是轻功十分厉害,反应灵敏,但没想到,此人竟然能一招将其制服……就算是在月氏国境内,他占了此人的实力也太可怕了。
温桑若见苏玉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心中虽然不甘,但撰赦没发话她也不敢说什么。心中暗骂了一声,苏玉徽最好别落在她的手中!
“教主,这两个人怎么办?”冥教的侍从见撰赦脸色不善,小心翼翼的问道。
撰赦阴鸷的目光扫了江晚奕和金长老一眼,冷声道:“带回去看押起来。”
撰赦阴沉着脸色,十分不虞。毕竟忙活了这么久,没想到该抓到的人没抓到,倒是抓了两个烫手山芋在手中。
当鸩羽抱着苏玉徽回王宫的时候,看着她怀中的少女,那些侍从无不惊讶的。毕竟……这些年来,王上在宫中深居浅出,身边最为厌恶有人靠近,这些年身边连嫔妃都没有,她怀中的少女,究竟是何人?
鸩羽似是没有看见那些人惊疑不定的神色,抱着苏玉徽径直向某个方向行驶而去。
“那里,不是玉雪宫的方向吗!”
等他走远之后,一个侍从惊讶的声音道。
“玉雪宫,那是什么地方?”年轻的侍从才进王宫不久,对于王宫内外并不熟悉。
年长的侍从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情,而后方才缓缓道:“那是先主居住的地方……”
自从先主殒没之后,玉雪宫尘封了将近六十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再开启的时候。
尘封的宫门缓缓的打开,那些提灯的宫娥,看见眼前的场景的时候都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这里,便就是传言中的玉雪宫吗?昔年被臣民们奉之为神的先主,所居住的地方。
这里,一片雪白,承重的柱子被刷成了白色,就连那地都是白色的鹅卵石铺成的,院子里,一树白花开的正好。
她们从未离开过月氏国,并不认识那是梨花,如雪洁白的花,晶莹剔透,水晶灯的光泽之下,泛着迷离的光芒。
似雪,似梦。
可……月氏国内,不是除了虞美人之外,不会盛开任何的花吗。
待近了你会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花,而是用丝绢织成的,一小簇、一小簇的梨花。
如梦似幻,这是鸩羽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为她织成的一个梦。
梦中,梨花如雪,月色皎皎。
“你叫什么名字?”
无边的黑暗,因着这一句话,而绽出了光与亮,一点点,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将尘封的黑暗撕开。
这是一个十分的熟悉开场白,清脆的女声,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咦,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久久得不到回答,少女生气了,不高兴道:“我是这里的王,掌管着你们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你不听话,我会杀了你的哦。”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王”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更不知道,当你享受着荣耀的同时,将会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但是,男孩依旧不说话,拿着手中的木头,一刀、一刀不知道在雕刻着什么。
女孩从小就生活在众星捧月之中,第一次竟然有人不理她,心中的好奇远远胜过了怒意,她蹲下来与男孩对视,发现他有着一张极其漂亮的脸。
她丝毫不客气,伸手戳了戳男孩的脸颊,道:“小哑巴,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男孩想要躲开,但是对上那潋滟的目光,却忘记了动作。
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好看的眼,比那漫天的星辰还要璀璨,比那城中只有一个时辰的夕照还要明亮,就像是……就像是水晶一样!
看着男孩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凭她戳来戳去的,女孩越发觉得有趣,好奇的看向了他手中的东西。
“原来你在雕刻东西呀,这是什么?小猪吗?”
沙哑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道:“兔……子。”
他说话的声音出奇的慢。
“好丑的兔子啊,一点都不像。”女孩十分嫌弃道。
“原来,你会说话的啊。”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惊奇的说道。
随着每次在王宫一隅的“偶遇”,男孩雕刻的手艺也越来越精进,他的话不多,但女孩只要跟他说话他必定会附和几句的,但是女孩一直叫他:“小哑巴,小哑巴。”
这样的称呼一直没变过,他也没有纠正,因为……这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称呼。
男孩和女孩渐渐的长大了,男孩雕刻的手艺,从小兔子变成了木偶人,栩栩如生。
他说话不再是结结巴巴的,会逗女孩子笑,但女孩的笑容越来越少,话也越来越少。
长老们说,她是月氏国注定的王,也是破解他们诅咒的唯一希望。但是究竟怎么破解,谁也没告诉过她。
直到后来,她十六岁生辰那一年,遇到了一个男子。
白衣胜雪,若那皎皎明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是,破解诅咒的契机,也是她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