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靖王府书房,苏玉徽和赵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二人明显是各怀心思,但都避开了十分敏锐的话题。
比如说,与月氏国息息相关的蓝田一族,比如说,方才那神秘的老婆婆。
“这些时日,叶先生在府中可安好?”苏玉徽寻了个话题与赵煜闲聊道。
自从骊山回来之后,苏玉徽鲜少出门,也就再没有见过叶兮清。
逍遥阵中,当看见那一段叶兮清与楚湘的过往之时,苏玉徽心中颇不是滋味。
昔年之事,千转百折,谁都未曾想到最终楚湘临终之前记挂着的人,却是叶兮清。
只是命运弄人,再加上安长筠的从中作梗,将一对有情人活活的拆散。
对于叶兮清,许是因为梦境的影响,苏玉徽越发觉得愧疚。
赵煜道:“如今苏显暴毙,那些内阁们的老臣年纪都大了,朝中文臣无首,先生便暂掌宰辅之职,在朝中处理奏折等一些事宜。”
接着,赵煜轻叹了一声,道:“先生这些年久在江湖自在惯了,最不喜宫中那些纷争,可却又不得不卷入进来。”
苏玉徽道:“是啊,这是叶家历代家主的宿命,世代为朝廷所用,不得自由……”
一面说着,苏玉徽不知想到什么,眉心微蹙。
见苏玉徽神情有异,赵煜不解问道:“怎么了?”
闻言,苏玉徽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我是在想,慕容芷和叶先生……”
苏玉徽问的小心翼翼,但眼神却是十分晶亮。分明是心中对于叶兮清和慕容芷之间的事情好奇的不得了,可偏偏碍于叶兮清的身份,不敢当面问出来。
赵煜也未曾想到,看似冷清的叶先生,竟然也惹下了这样一段风流债了,心中啧啧了几声,方才道:“倒也没怎样,慕容芷从骊山回来之后,叶先生不知和慕容芷说了什么。次日,她直接去了九玄山。”
“九玄山?”苏玉徽闻言,讶然道:“难不成,她要去找玄生凝?”
赵煜微微颔首。
苏玉徽“嘶”了一声,道:“当日,她利用玄生凝差点闯下弥天大祸。她去九玄山,玄生家的人会放过她吗?”
赵煜摊手道:“我怎么知道。不过……玄生凝毕竟是玄生家少主,在他的地盘,慕容芷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很显然,靖王殿下的话十分没有说服力,不过这到底是慕容芷与玄生凝之间的恩怨,苏玉徽做为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到现在苏玉徽都不知道,慕容芷对玄生凝究只是利用,还是在利用之中,掺杂着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喜欢。
“既然慕容芷去了长玄山,那慕容汐呢?”苏玉徽突然问道,脸上带着几分促狭之意看着赵煜道:“她……该不会还留在靖王府过除夕吧。”
靖王殿下差点第三次被口中的茶水呛到,看着苏玉徽幸灾乐祸的眼神,赵煜无奈的笑了笑,道:“她毕竟是铸剑阁的少主,哪得这么空闲。从骊山回来之后,她便回了铸剑阁。”
“慕容姑娘就轻易回了铸剑阁?”苏玉徽不解的问道,毕竟,当日慕容汐为了能住在靖王府,可是费尽心思。
苏玉徽不提还好,一提此事赵煜的神情罕见的沉了沉。按照慕容汐那个疯女人的性格,怎会轻易的离开汴梁。
还不是因为年底铸剑阁出了点差子需要她及时回去处理,临走之时慕容汐还放下话来,等开年之后再回汴梁找他,那势在必得的神情让赵煜回想起来不由觉得背后一凉。
甚至,认真考虑跟随金长老年前去蓝田避难。
当然这些事赵煜当然不会告诉苏玉徽,给苏玉徽打趣他的机会的,是以,面上依旧一派风轻云淡的说道平:“铸剑阁才是她的家,她不回那里又去何处。”
苏玉徽促狭一笑,虽然不信赵煜的话,但到底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到了黄昏时分,在茶水第三次沸腾的时候,外面下着的细碎的小雪已经停了,但叶兮清和敬一禅师依旧还没回王府。
天色不早,苏玉徽便起身回苏家。
赵煜见这位小祖宗终于肯离开,面上虽故作挽留之态,等苏玉徽出了王府的时候,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苏玉徽哪里没看出赵煜如释重负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意味不明的看了赵煜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等出了靖王府,苏玉徽唤来了肖十七,低声嘱咐道:“你去查一下,方才出入靖王府的那个老婆婆的身份。”
关于那个老人身份,赵煜解释她乃是昔年其母的恩人,但苏玉徽见那老婆婆虽然年迈,但行走之间气息均匀,竟连她都看不出深浅,必定是一位江湖高手。
见赵煜那般的慎重其事的接待她,苏玉徽看出来那位老婆婆的身份不是那般的简单。可偏偏赵煜就是只狐狸,他不愿意说的事情苏玉徽轻易不能从他口中问出话来。
是以,苏玉徽只好将心中的疑问按了下去,与赵煜谈论起了关于昭国义军在边境失踪之事。
苏玉徽一直对所谓的“青鸾现世”的流言嗤之以鼻,昭王安敏已死,浓华夫人与安长筠和离之后疯疯癫癫的。
那枉死的三百将士大仇已报,她与昭国之间的恩怨也已经了解。对所谓的复国王位并不感兴趣,但毕竟那些义军是她昔日的同胞,若他们真的遇险,苏玉徽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无论是昭国遗民起义,还是关于青鸾乱世的流言,都指向一个地方,那就是月氏国!
现在出现的人或者事,或多或少似是都与月氏国有关。而此时出现在靖王府的那个老婆婆的身份,并不简单……
从靖王府回到苏家的时候,苏玉徽心不在焉的,明显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方才到霁月居,碧烟便就迎了上来,道:“主子,你可算回来了。”
苏玉徽从思绪中回神,见碧烟急切的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问碧烟道:“出何事了?”
碧烟没说话,只是神情有些复杂。
苏玉徽一脸疑惑,随着碧烟进了房间,方才打了帘子一看坐在紫檀木小椅上的某人,不知为何有一种想要拔腿离开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