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敏将帖子递到苏家,以流传在汴梁城中的童谣为诱饵引苏玉徽前去楚风楼,当她以江晚奕的行踪为条件交换她保守秘密之时,苏玉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一则是苏玉徽想以安敏引出藏在靖王府中的江晚奕的秘密,二则……她对安敏缠上江晚奕的画面也乐见其成。
但苏玉徽没想到的是从楚风楼回到苏家竟有杀手跟在身后她与碧烟竟一点察觉都没有,在偏巷中被刺客围堵追杀,她用计脱身未曾想到竟还有人藏在暗中偷袭,一支冷箭险些伤了她,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赵肃及时到来救了她!
而那些黑衣刺客显然没想到赵肃会出现,当他手中那把剑出鞘时,纵然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傀儡本能的也察觉到了一种凛然的杀意,眼中纷纷闪过了一丝迟疑,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当天际的晚霞渐渐暗淡下去的时候,他手中的剑宛若有千钧之势,带着一种暗沉的、黑色的光芒,向那些包围在巷子里的黑衣人袭击而去。
他们原本是利用苏玉徽不擅长近战的优势将她围堵在狭窄的巷子里,请君入瓮。可是没想到赵肃的出现瞬间的扭转了局势,那些在巷子里的杀手在那拉枯摧朽的剑光之下成了瓮中之鳖,那把只存在于传言中的修罗剑……或者更为准确的说龙吟剑利落的削断了那些人拿着兵器的手。
那些人的断臂之下,就连血也是透露着一种诡异的绿色——如同上次在骊山救走撰赦的那些毒人一样,血液的颜色十分异常,这些人也是被毒喂出来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味道,并非是血腥味,而是一种像是腐烂了的青草的腥臭味——苏玉徽眉心皱了皱,害怕血里面有毒,想要下去帮赵肃,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却见拦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追痕!碧烟走在追痕的身后,虽然故作沉稳,但清秀的小脸上绯红的颜色怎么遮也遮掩不过去的。
苏玉徽心中“啧啧”两声,面色不善的斜了追痕一眼,问道:“怎么了?”
在苏玉徽清亮的目光之下追痕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虽然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十分尽责的提醒苏玉徽道:“主子一旦出手必定是要见了血才能收剑的,二小姐您这时候去我怕主子会误伤到您……”
虽然追痕说的是实话但听在苏玉徽的耳中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是在说她的功夫太差劲?她眉心一跳,方才想要反驳,而后看见底下赵肃以一敌十——与那些非人的杀手交锋的场景时,十分明智的默了默。
她方才与他们交过手,知道那些人不知是究竟怎么锻造出来的,寻常刀剑根本就伤不到他们,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在赵肃的剑下一个个如同待宰的羔羊。
碧烟的剑砍在他们身上没有留一丝痕迹,但赵肃出手之时就像是削豆腐一样容易。除开因为赵肃手中的兵器乃是上古神器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赵肃这厮的功夫在服用了龙血珠之后越来越变态了!
很快,那些黑衣杀手虽然是被人锻造过,功夫高强,刀枪不入,但依旧不能抵挡赵肃的攻势……
等底下的那些杀手全部都清理干净了,苏玉徽才从最安全的屋宇上跳了下来,像一只羽毛一样落在了赵肃的身边,速度之快,令追痕咋舌。
而这个时候,赵肃的剑还没有收回,方才那一场厮杀正好勾起了他心中的杀戮之意,深邃的眼眸深处带着一抹猩红,似是对杀戮意犹未尽。
苏玉徽并没有察觉到他一抹异常,从赵肃背后探出了脑袋看着那一地的碎肢,没有害怕,只有嫌恶道:“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当那熟悉的馨香萦绕在鼻尖的时候,才将他从失智的边缘唤回,他看着手中的剑目光微滞,瞳孔缩紧了一下,方才将剑收回剑鞘中。
一切都不过是在须臾之间而已,但对于赵肃来说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在面对生死之际都毫不犹豫的他背后竟渗出了一丝冷汗——就在那一刻,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指向了她,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他的行为。
是因为那操纵他的情蛊没有彻底清除,还是因为……那便是他的本性?
恐惧……一种无声的恐惧在他的心底蔓延,那是一种事态脱离了他的掌控之外。
苏玉徽一声惊呼将他从深刻无言的恐惧中拉了回来,他看见在那晚霞之下,昏暗的天际只有一抹余光,一阵风过,地上的尸体竟化做了点点绿色砂砾消逝——一具如此,两具亦是如此……
被朔风吹散带着绿色荧光的砂砾,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萤火,她站在那,桃花眼睁的圆圆的,满是不敢置信的接过了那“萤火”,清澈的眼眸映着那绿色点点萤火,宛若琉璃。
烟青色的衣裙被晚风抚过,衣角飘眉,纯净而又美好,像是回到了初见时在那开满了半枝莲的山洞中,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她就像是开在佛前的青莲,尘世间的仇恨、杀戮、血腥,都无法在她的身上沾染一点尘埃,干净的让人无法触及。
第一次,他竟觉得她离他是那般的遥远。
“赵肃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她的声音唤回了他那恍惚的神智,正好对上她一双疑惑的双眸。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也没多想,拧着眉头道:“好好的人竟然变成了砂砾,萧迟这又在搞什么鬼,不行……我得去靖王府问师傅去。”
某人素来学习素来虚心,不耻下问。
赵肃虽然心事重重,但知道她素来心思素来敏锐,不敢在她面前表示出什么,微微扯了扯嘴角,如同往常一样用着平静的声音道:“月宫宫主,已于今日清晨离开了靖王府。”
一面说着,一面以一种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观察着她的神情细微变化。
却见她一双桃花眼睁的浑圆,满满不可思议道:“老妖怪竟敢跑了,他又骗我!”
就在那天晚上,他答应了她和赵肃的婚事之后,他竟离开了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