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靖亲王赵邵骁与王妃林曦还有西燕公主黛雅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为汴梁城中的人津津乐道。
毕竟众人皆知赵邵骁与林曦青梅竹马一齐长大,一个是军功累累的英雄,一个是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二人在一起可谓是天作之合,若非是黛雅公主横刀夺爱,那林曦也不会从王妃成了侧妃搬到了庄子里,受尽了委屈。
当年二人一先一后怀有了身孕,但是林曦因为对丈夫心存怨怼,怀胎五月便就是在黛雅公主生产那天因为情绪激动差点小产。
在两国结盟破碎,黛雅公主难产而死一个月后,靖亲王想接林曦回王府养胎却被她拒绝,一直在山庄中待产。
因为孕期没有调养好,在庄子里生产天寒地冻的差点没了性命,还是当时初登基的新帝指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才保住了母子平安,但是林曦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怀孕。
从她负气独自在庄子里住了三年举动来看,可以看的出林曦是个性情十分刚烈的女子,对于横刀夺爱又让她差点一尸两命的黛雅公主心中不可谓不怨恨的。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女人,对于黛雅的怨恨并没有迁怒到她留下的那个孩子身上,对于赵煜来说,林曦是个好母亲,她将他留在了膝下抚养,视如己出。
兄弟二人一齐长大,年幼的时候赵肃因为先天不足身体一直很不好,二人虽然只差了一岁但他的个头要比赵肃高很多,一直以兄长的姿态保护着赵肃。
那个时候的小混账啊性子讨喜的很,整天笑眯眯的黏在他的身后,若非……若非是那件事,也不会让他的性子变得如此阴沉。
到底,赵煜还是有愧于他的。
赵肃不知此时赵煜心中所想,冷冷的盯着他,跟只狼一样,倒像极了他的封号——夔,上古的凶兽。
从前赵肃对于赵煜所做之事漠不关心,毕竟在他从王府搬出来后,兄弟二人再无瓜葛,若赵煜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十分不识趣的凑上来,也也不介意揍他一顿。
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连徽宗都觉得他性情太过于薄凉的,时常的将他召到宫中说教一二。
只是赵肃对于这些并不在意,这些人这些事,都与他无关。遇到苏玉徽之前,这些年来他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唯独只有在战场打仗的时候才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对于他来说,苏玉徽是个特殊的存在,那是如今这世间,他唯一想要守护的人。
顶着赵肃冷冰冰的目光赵煜顿觉压力十分大,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这个做兄长的还会害你不成。”
赵肃冷哼一声,眼中带着讥诮之意:“为何在查苏玉徽?你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最后那句才是重点。
赵煜颇为头疼的扶额,知道依照这小子的性子若自己不透漏点什么就休想从这夔王府全身而退了,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就当是我栽在你手上了。”
早知道赵肃动作这般快,今日他就不该留在汴梁城中喝花酒,应当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被那双冷冰冰的目光盯着,就算是赵煜也不大能受得了,皱眉道:“你别一脸防贼一样看着我,我和小玉徽清清白白,没什么特殊关系,我也没有打她的主意。”
最后一句话,赵煜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一个个防他防贼一样,苏瑾瑜如此,赵泓临如此,就连赵肃都不相信自己。
闻言,赵煜紧锁的眉心微不可觉的松动了几分,赵煜见他这般又好气又好笑。
见他神情有些松动,赵煜沉默了会儿看着他缓缓的说道:“在襄王梦枕被盗案发生后,我就知道,有些事瞒不了多长久了……”
赵肃见着他神情少有的凝重,便知道他说的是靖王府的事,他一直想要回避的一些事。
赵煜见他眼中有排斥之意——这是一种源自于本能的反应,赵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到底也是从靖王府出来的,有些事你也该知晓,也该承担属于你自己的责任了。”
他说的义正言辞,但是深知他性子的赵肃眼皮子抬都没抬,淡淡的问道:“王府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让你到如今兜都兜不住了?”
听着他的话,赵煜好悬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一脸惊骇的看着赵肃,赵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清亮如雪,似能看透人心。
知道他这般模样是翻脸的前奏,便没有再故弄玄虚,而是撑着额头一脸头疼的样子道:“连城璧。”
当他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饶是赵肃也觉得莫不是自己听错了不成,复问了一遍。
赵肃的反应也是在赵煜的意料之中,他道:“若不是沾上了这件事,开春后我早就不在汴梁了。”
赵肃知道他性子从来不是能安分的,这次竟在汴梁住了小半年实在意外。
“王府怎么和连城璧扯上了联系?”赵肃冷声问道,他命人四处调查连城璧的事,未曾想到竟然会和夔王府有关!
赵煜头疼道:“这些年家中养的那批暗卫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当年父王……伤重走的匆忙,没有交代清楚,将那连城璧的秘密告诉了我,并嘱咐我一定不能让它重现于世。
十年前为了争夺连城璧,赵砾发动战争血洗宫城,这个东西与其说是宝物不如说是不祥之物,随着它的现世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安稳了十年后,竟又有人再打它的主意,怎么不叫赵煜难安。
赵肃脸色微沉的问道:“为什么王府会与连城璧扯上关系?”
赵煜回道:“父王并没有与我说太多关于连城璧的事,但根据我推断,应是与……母妃有关。”
他口中的母妃,当然不是西燕公主,而是王妃林曦。
赵煜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虽然面上十分平静,但赵煜看见他手背青筋凸起,似是在努力压抑与克制着什么。
但是声音,却没有一丝波澜,淡淡的“哦”了一声,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为何此事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