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道乾当面扯谎,薛慕华不明就里,作壁上观。
而许易果如周道乾所想,一来不愿激起战天子的滔天怒火,引火烧身,二来,他真没留影珠存什么证据,故而单凭一张嘴,根本就没办法就屎盆子扣来在周道乾头上,最多给周道乾弄些不痛快,相比这不致命的不痛快,他冒得风险实在太大,毕竟,他当下的底牌实在几近枯竭。
“战兄,令郎之殇,实足叫人心痛,不过梵某以为当务之急,却在界牌和暗山。”
梵摩苛微微一笑,开言说道。
适才五人才一露面,便被抓住时机的周道乾上前禀告,五祖皆被战神策身死吸去了注意,却是不曾细查大殿。
此刻梵摩苛一言既出,五祖皆惊,战天子的俊眉立时掀翻,本就见不到悲痛的面上,充斥着震惊和狂喜。
显然,对这等老怪物而言,仙缘,外界,可比儿女情长贵重了千万倍。
梵摩苛朝西北远方一指,众人循目望去,下一瞬,五道人影在眼前消失,瞬间便在囚云阵前显现,接下来做出的动作,竟与梵摩苛一般无二。
不待五祖出手,周道乾,许易,薛慕华三人齐齐挣着身子,朝远处狂奔。
果然,下一刻,剧烈的风暴,席卷了全场,饶是许易已尽可能的逃远,那可怖的气浪和剧烈的音爆,却催得他吐出血来。
如魔声要撕裂天空一般的可怖攻击,持续了足足三十余息。
风暴歇止之际,场间五祖连带着已试探过此阵威力的梵摩苛,也露出了浓浓的难以置信。
那足以覆灭苍山,倾倒江河的可怕攻击,落在囚云阵上,却似乎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大阵依旧莹光烁烁,阵中丑面女子安静盘膝而坐,不见不闻,宛若得道神尼。
周道乾和薛慕华也看傻了,二人满以为按阵法必将告破,弄不好接下来便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感魂老祖之间的战斗,哪知道这小小阵法,竟让那五祖合力攻击,做了无用之功。
“诸葛兄,此是何阵,怎生如此诡诈。”
妖骏驰疾声喝问。
诸葛神念忽的掏出一方黝黑遍布繁复纹络的圆盘,正是他诸葛家的砍价法宝阵盘,但见他从指尖滴入一滴宛若玉珠的鲜血,随手一挥,一道黄光组成的剑芒,朝囚云阵激射而去,剑芒在囚云阵身游走一圈,便告消散。
诸葛神念浑浊的眸子陡然迸出金光,重重抚膺叹道,“晦气,正是晦气,囚云阵,竟是囚云阵,早不闻此阵出世,没想到竟现在了这里,处心积虑,真真是处心积虑。”
诸葛神念此言一出,险些炸了锅。
囚云阵大名,几乎人尽皆知,乃是凝液巅峰修士冲击感魂之境,抵御云劫之用。
场中六祖,便有三人当年曾用到此物,只不过阵法不以形辨,而以实辨,故而,皆未认出。
而大越已近半甲子不曾出过感魂老祖,囚云阵的大名还真久久不闻。
此刻,诸葛神念喝破了囚云阵,众人心中皆苦,这奇阵乃要云劫之力,才能消解。
他们六位道行虽然高深,论攻击力道,哪怕是合力,仍旧远逊云劫。
时下云劫封住了暗山和界牌,等若封住了六祖的前程和仙缘,六人心中悲愤,郁闷,以及焦躁,简直难以尽述,什么道心,什么城府,在这泼天的诱惑面前,尽付了东流水。
“诸葛兄,别愣着啊,速速道来,如何破阵,我等必将全力施为。”
“莫非天不与我等之便,故赐此惩,修道果逆天呼?”
“诸位仁兄,都开动脑力,想想办法,有什么绝招,后手,看家宝贝,切莫吝惜,谁知道这座神殿还能维系多久?”
“…………”
六人各自出言,毫不杂乱,呼喝质问,虽不到寻常江湖汉子的地步,但所谓前辈高人风范,也已荡然无存。
六祖争论许久,也未有结果,终于,将最后的希望都托付到了诸葛神念身上,谁叫此间独他精通阵道。
诸葛神念环伺一圈,皱眉道,“诸位老兄皆瞪着我作何,若能解开,老夫何必藏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囚云阵之神妙,能抗云劫之神阵,岂是我等人力所能攻破的,处心积虑,真是处心积虑,咦,不对,是谁布下的此阵,是谁!”
诸葛神念忽的发出尖利的呼喊。
他这一声呼喊,其余五祖全回过味儿来:的确是处心积虑,可处心积虑的是谁呢,这囚云阵总不是平白就生在了那处。
说来六祖皆是智者,只不过一时利欲熏心,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战天子一语喝罢,目视周道乾,后者视线瞟向许易,不待战天子动作,许易双掌高高举起,左掌现着一块白色巴掌大的牌子,正是界牌,右掌摊开,十二颗赤红的天雷珠在他掌中堆出一片刺目的血红。
激动,六祖彻底激动了,还有什么比一块完整的界牌,出现在一个人的掌中,更让人来得激动了。
星空图案之中,的确有三块界牌,可谁知道那三块界牌是影像,还是藏着什么禁制呢。
镜花水月,永远也不及触手可及,更来得震撼人心。
激动之心未落,那十二颗天雷珠却似一把致命的毒匕首,将六祖所有的欢喜,都压了下来。
“你,你这是何意?”
“别冲动,有什么事都好说。”
“你到底是何人,绝不是无崖子,速速将界牌交出来,本尊保你不死。”
“万事好商量,阁下切莫毁了仙缘。”
“…………”
六祖全疯了,界牌和一大堆天雷珠绑在了一起,这是何等的凶残狠厉之徒,才敢做出这等举动啊。
界牌是何等至宝,便是放在最尊贵安全的地步,尚嫌不够,他,他怎么敢这般?
界牌,在六祖心中,贵重得超越了一切,不仅关乎修行的未来,还关乎生命的延续,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也正是掐准了这帮人变态般的重视,许易才敢将界牌陪绑天雷珠,引为自己崭新的底牌。
至于界牌是否会随着天雷珠的爆炸而损坏,他全然无知,但他知晓的是,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帮老家伙也绝对不敢和自己赌。
如今一试,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