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丑陋的短棍一出,好似鬼王驾到,霎时,漫天呜咽散,无数飘荡到近前的阴魂,如老鼠见猫一般,狂飙着消散在了林间。
不多时,喧闹的树林又恢复了幽寂,似乎连空气中的阴寒,也退去不少。
齐名沉重的呼吸,明显舒缓。
“啧啧,这根棒子,简直就是鬼物的克星,老弟,回了广安城,你可得千万记着,替老哥寻摸一把,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
齐名对哭丧棒是越看越爱,恨不得抢进怀中,抱着睡觉才好。
许易一阵牙疼,只好昧着良心,再度承诺,话头一转,直言时间不早,要齐名速速休息。
齐名又叮嘱一句,这才盘膝坐稳,阖目休息。
有哭丧棒坐镇,真个是诛邪避退,一夜无话,二人直坐到日上东山,方才起身。
朝阳映照,林间虽依旧无有生气,阴寒之气却是退散不少。
两人不敢耽搁,借着阳光,一路疾奔。
越往前,阴气越重,突进八十里后,林间渐起了瘴气,便连阳光也照之不透。
二人无奈,一路小心突进,就这般亦步亦趋,终于在日落之前,穿过了瘴气,在一座青翠的山峰间住了脚,眼前的山景终于明丽起来。
夕阳像一炉融化的金子,将流淌的金液铺满了半座青郁的山峰,直直泄进山脚下澄碧的溪流。
倦鸟归林,白鱼跳波,这一派俊秀山水,终于在两人遍生阴霾的心灵,投下一抹光亮。
齐名站在溪边,双目死死在十丈开外的山壁上搜寻,手中掐着天干地支,嘴上念念有词,忽地,跳起来,一指十余丈高,一处从山壁中凸出的呈馒头状的土包,欢呼道,“找到了,找到了,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啊!”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得了目标,不仅齐名欢喜异常,便是始终紧绷着神经的许易,也生出欣喜来。
“既然寻着了,你我兄弟也不必急于一时,先歇歇脚,养精蓄锐。河里的白鱼料来鲜美,捉些起来,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说话儿,许易便跳入河中,双掌连抓,不多时,十余条硕大白鱼,被他抛上岸来。
眼下,他功力极深,感知力惊人,心到手到,入河取鱼,等若探囊取物。
剥鳞,开肚,挖鳃,架起篝火,采撷味叶,不多时,溪边的老榕树下,一排烤架上,便有诱人的脂香飘出。
夕阳西下,晚霞似染,青山渐蔼,炊烟徐徐,两人大口吃着鲜美的河鱼,享用着新烹的美人泪,惬意得浑身三万六千毛孔,都张开了。
吃饱喝足,两人便在树下歇了,一堆篝火,一根哭丧棒,一夜安然。
次日一早,两人攀上崖壁,来到土包处,许易取出音速飞刀,插进崖壁,置了两个落脚点。
随即,两人侧立崖壁,齐名忽地咬破食指,口中念念有词,在土坡上画起了繁复的阵纹。
一道道诡异的红光,没进土中,不多时,土坡开始崩碎,露出一块黑色的铁壁来。
铁壁上镌刻山水,雕镂祥云,许易眉头一紧,分明见过这图案,正是那****和齐名初见,齐名为自证身份,掏出一块丹鼎门的令牌,令牌上正刻着这副图案。
半柱香过去了,齐名手上的动作终于放缓,铁壁上的纹路终于现出血线,一道道繁复的血线交相汇聚,当正中五条血线,汇聚成一个星形时,咔嚓一声,铁壁破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齐名大喜,招呼一声,当先跃入,许易收起音速飞刀,紧跟着跳进洞口,他方没入,咔嚓一声,铁壁合围,顿时一声震动,顶上又有山石落下,在此处像被某种力量吸附,又聚成个土坡。
却说就在齐名在土坡上绘制血线的当口,三十里外,也就是此座山脉的另一端,一块戳出地面三尺高的黑色石碑,猛地开始摇晃起来。
石碑不远处,两间宽大的茅屋斜斜地散落着,一溜褐色的平整土地上,两个绿袍大汉正围桌痛饮,眉目之间尽是愁怨。
当石碑震动传来,正对着石碑的狮鼻大汉,先是揉了揉眼睛,继而将手中的酒碗抛飞,一脚踢飞木桌,仰天大呼,“大哥,动了,动了,镇魂碑动了……”
数道人影从两间茅屋蹿出,有男有女,尽是绿袍装束,头前步伐最急,宛若风飚的长发大汉,径直朝狮鼻大汉掠过,直扑黑色石碑而来,最后石碑三丈开外定住,眼角不自觉有泪水滑出,仰天喃喃道,“七年了……师尊……熊奎带领兄弟们苦守七年……终于要云开月明了!”
五位绿袍人先后追到了长发大汉身侧,唯一的俊目女郎催促道,“大哥,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咱们七年前就发现了这个古墓,七载苦守,可经不起闪失,赶紧布破障阵吧!”
狮鼻大汉亦道,“是极!咱们兄弟六人,七年前发现此古墓,花费两年光阴,才寻到这镇魂碑,却难动分毫。但就凭着占据大半个山脉的地理,以及这精妙到极点的锁阴阵,此墓的主人必定乃惊世大能!我料此刻镇魂碑有此异动,必定是墓中阴气出现了强烈变化,此乃开碑绝佳时机,若是错过,只怕永世无望了。”
长发大汉紧了紧拳头,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冷峻道,“老五,老六,你们说的,为兄何尝不知,可此墓非同小可,选在这极阴之地建墓者,必乃心机诡诈之辈,师尊身前有教,宁盗路边墓,不盗极阴坟!眼下此墓陡生惊变,焉知不是墓中出了变故,生死攸关,为兄不得不慎重。”
“大哥,事到如今,怎能临阵而缩!”
“是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七年光阴,岂可轻掷!”
“若不得重宝,必碌碌一世,若是如此,不如死个轰烈!”
余者皆劝,声激气昂,激荡不已!
任谁苦守七年,收获在望,什么风险,什么隐忧,都将被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