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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进钟家前,盛言楚还是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那就是倘若现在的金玉枝不是宝乾帝心中喜欢的那个金玉枝,宝乾帝该当如何。
  宝乾帝没懂盛言楚华中的深意:“金家抄家后,玉枝性情大变朕能理解,朕自是要包容她、开导她。”
  盛言楚想说的不是这个,但对着宝乾帝他实在无法解释现在的金玉枝内里的灵魂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穿越女。
  想了想,盛言楚只好顺着宝乾帝的话没有再往下说。
  宝乾帝在宫外逗留的时间很短,出来时脸上挂着笑,想来和金玉枝聊得挺好。
  刚把宝乾帝护送回宫,嫁给钟家三少爷的梁家大姐儿梁穗兰身边的丫鬟找上盛言楚,说梁穗兰在家里置办了一桌酒,特意感激盛言楚这段时间对其兄长梁杭云的照顾。
  设宴是假,背后想见盛言楚的是金玉枝。
  盛言楚算是宝乾帝和金玉枝两人的半个月老,宝乾帝情感上不顺就找盛言楚诉苦,没想到金玉枝竟然也学会了这招。
  当着宝乾帝的面,金玉枝不好意思问宝乾帝后宫的事,虽然宝乾帝就差立誓说自己并没有碰过任何女子,但金玉枝觉得这太过匪夷所思。
  请盛言楚过来,就是想问问宝乾帝守身如玉这件事的真实性。
  盛言楚觉得金玉枝和宝乾帝在这一刻就是天底下最为绝配的一对。
  啧啧啧,他又不是住在皇宫,他哪里知道宝乾帝的私生活?
  不过为了宝乾帝这个大龄青年的幸福生活,他没瞎说。
  金玉枝抿嘴而笑,呸骂了一句,只这一句就令盛言楚猛打一个激灵。
  只因金玉枝吟咏了一句俗语,随后嗔笑着说宝乾帝是老皇帝的种,皇家儿郎十二三岁房里就有人,宝乾帝说他没碰过女人,谁信?
  盛言楚没注意后面的话,单单在心里复述金玉枝说得那句俗语,要知道那话是后世年轻人之间的一句玩笑话。
  眼前这位金玉枝举止投足落落大方,俨然从小受过家里人的指点,金玉枝出生时,正是金家坐上皇商之位的时候,金家那时候给金玉枝请个礼仪嬷嬷应该不难。
  而金玉枝又会后世的俚语,可见印证了他先前的猜想,金玉枝去过现代。
  好嘛,古今结合的美人,也难怪宝乾帝爱得死去活来,只是不知宝乾帝爱得到底是穿越女,还是眼前这个去现代镀了金的金玉枝。
  不过这个问题只要现在的金玉枝不说,恐怕宝乾帝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具身躯里曾经出现过别人。
  相比较那个咋呼不知礼节的穿越女,盛言楚还是看好眼前这个真正的金玉枝坐上国母之位。
  据可靠消息,这位金玉枝在陵州做了不少好事,他走后,陵州的辣椒种植很多手法都是这位在操办,为此金玉枝离开陵州时,得了不好辣农抹泪相送呢。
  -
  会试出榜当天,宝乾帝突降圣旨,说要立后。
  百官欢呼雀跃,忙问立得是哪家千金。
  钟大人配合的上前一步,说是他的小女,早年流落民间,今年才接回钟家。
  钟家家学渊源世代书香,且是少有的清贵清流之辈,立钟家女为后当无不妥。
  礼部立马让下边的人去主持皇上的大婚事宜,京城很多人都没见过金玉枝,以至于宝乾帝将金玉枝接进宫后,也无人知晓他们的国母是金玉枝。
  不过后来后宫有妃嫔嫉妒帝后和睦,便着家里的人去查金玉枝,倒查出了些蛛丝马迹。
  事情闹到前朝,百官齐齐上奏要让皇后娘娘上金銮殿对峙,宝乾帝对此勃然大怒,痛骂朝臣不敬皇后。
  盛言楚得知消息后,立马找到卫敬,让卫敬前去做文官和宝乾帝之间的和事佬。
  虽事情平息了下来,但还是在朝臣心中种下了疑惑的种子,为了前朝的安稳,金玉枝着凤冠去了金銮殿。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骂百官手伸得太长,宝乾帝是堂堂九五之尊,万人之上,他想娶谁,立谁为后,干卿何事?
  至于百官质疑皇后身份的问题,金玉枝一连举了好几个例子,农妇皇后、乞丐皇后等等,这些女子皆出身低微,照旧辅佐帝王成就大业。
  末了,金玉枝一针见血地问朝臣这般逼着她来金銮殿验明身份,到底是针对她是不是钟家女,还是不甘心皇后是她而不是他们中谁谁谁的女儿。
  几位老臣脸一黑,属实没想到金玉枝这么能说会道。
  宝乾帝挑眉,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的皇后潇洒的离开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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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枝在金銮殿上的一番话很快在坊间传开,宝乾帝在位的这两年,正妻的地位蹭蹭蹭的往上飞跃,如今金玉枝骂得那些官员无话反驳,民间妇人们纷纷举起支持新后的大旗。
  各种画本册子像流水一样飘向五湖四海,各大梨园戏台上日夜不间断地唱着金玉枝怒怼朝臣的戏词。
  民间欢闹无比,然在京的贡生们却处在焦灼当中。
  四月二十二,殿试来临。
  第185章 【二更合一】 盛家女人……
  殿试必考时务, 梁杭云等贡士费尽心思搜罗宝乾帝登基后这几年的时事,为了好兄弟,盛言楚奉献了不少口舌, 本以为一切妥了, 谁能料到刚出炉的皇后来这一出。
  旁人不知,盛言楚能不清楚?
  龙椅上的宝乾帝对新后金玉枝宠到了极致, 金玉枝怒闯金銮殿力怼群臣的行为非但没有受到宝乾帝的训斥, 宝乾帝反倒不遗余力的支持金玉枝。
  不过这也建立在金玉枝说上了点,朝中的确有臣子嫉恨坐上皇后之位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儿。
  本以为揭穿金玉枝的身份就能将这位荣宠六宫的皇后拉下马,没想到宝乾帝竟以搅乱后宫为由,将那几个闹事的宫妃剥夺封号,更有甚者直接打入冷宫。
  盛言楚清楚宝乾帝没有碰过这些女人, 这些女人又都是妙龄的年纪, 若一辈子关在宫里太过残忍,便恳请宝乾帝将这些人送回家。
  宝乾帝不肯, 这些女子入宫本就存了攀龙附凤的心, 家族寄予厚望,这会子送她们出去,她们的下场只有死。
  盛言楚身为外臣, 能说得只有这些, 既然宝乾帝不答应,他再继续上奏, 只会惹君心不悦。
  谁料殿试前几天,驻守皇城的詹全请盛言楚吃酒,宴席上,詹全向盛言楚透露,皇后已经说服宝乾帝去了冷宫, 一应想出宫的宫妃皆由詹全送出京城安置。
  有些宫妃并非自愿进宫,而是被家族逼得,如今能全身而退的出来,她们最大的心愿当然是想跟宫外的情郎双宿双飞。
  金玉枝将这些都安排妥当,并给这些人换了新身份。
  从詹全嘴里听到这些,盛言楚除了替那些女子高兴外,略有些担忧。
  詹全亦是。
  “古往今来鲜少有帝后和睦的,官家这么宠新后,原是好事,但得有个度,娘娘就不怕落个妒妇的称号?盛大人,您瞧瞧,新后一句话,官家就将冷宫的妃子放了,这以后娘娘若是要天上的明月,官家难道也要摘去?”
  詹全是武将,说话尤为的直接:“这都是轻的,再这样下去,母鸡怕是都要报晓!”
  盛言楚:“……”
  “那叫牝鸡司晨。”
  詹全瞪目,无所谓道:“一个道理。”
  盛言楚垂下眼睑,想了会才道:“新后未就是祸乱朝纲的妖女,钟家人一贯不同流俗,真要到了詹将军所料的那一步,钟老大人势必会第一个进宫劝诫官家。”
  詹全一想到耿直的钟老大人,顿时心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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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全走后,盛言楚让阿九火速将梁杭云找来,只为殿试的时务题,盛言楚有预感,今年的殿试之上,宝乾帝极有可能出一道和女子有关的时务题。
  两人呆在一块聊了大半天,又找来坊间各种描写新后的小册子进行剖析研究。
  要么说盛言楚眼睛毒辣呢,还真叫他押中了题。
  殿试上,宝乾帝出的头一道题就是女性话题。
  宝乾帝登基后,曾主张女子再嫁,嫡庶有别,在律法上也做了调整,女子十七未嫁不必上缴罚银。
  娶了皇后之后,也不知宝乾帝哪根筋出了状况,竟在金銮殿上问在场的贡士,如若他们儿女双全,平妻该不该有,妾室该不该纳。
  这道题要是盛言楚来做,他肯定写不该啊。
  宝乾帝不过是借着殿试的由头向朝臣发问罢了,宝乾帝正处新婚如胶似漆的时刻,当然是想和皇后一双人恩爱到白头,但凡有眼色的读书人,都会和盛言楚做出一模一样的答卷。
  可惜,文人最为反骨。
  此题挂出来后,不少贡士挥笔如流水,一致认为子嗣越多越好,多子多福枝繁叶茂家族才兴旺,哪个男人不喜欢子孙满堂?
  梁杭云有些犹豫,在他看来,世上有点家产的男子后院几乎都有妻有妾,并非仅是好色,而是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的面子。
  真正做到只娶一妻的只有庄户人家,在梁杭云眼里,像好友盛言楚这种有钱有势还只有一妻的男人简直是世上少有的存在。
  望着白纸上的题目,梁杭云羞愧不已,若非好友提醒过他,他怕是和在场绝大多数贡士一样。
  最后,梁杭云听从盛言楚的建议,认为不应该娶平妻纳妾。
  殿试结束没多久,贡士们才挪去偏殿换衣,就听金銮殿上传来朝臣激烈的争吵。
  每隔三年的殿选结果对读书人的影响极深,一旦不该纳妾娶平妻的说辞在民间传开,造成的后果会一发不可收拾。
  为此,不少家中妻妾成群的臣子怒斥梁杭云这等贡士,当然了,也有臣子力挺梁杭云等人。
  就因为这,本该午时左右放金榜,然而宫门迟迟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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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言楚此刻站在玄武大街的茶馆二楼等着游街的队伍过来,见过了午时皇宫里还没消息放出来,心下一咯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快到申时一刻左右,有关殿试的时务题从宫里流出来,百姓对此一片哗然。
  阿九往人堆里一扎,听了半晌后跑到盛言楚身边。
  “叔,您猜怎么着,楼下开了赌桌,三七开!”
  盛言楚环胸而笑:“来看进士游街的大多是平头百姓,那些家中子孙满堂的富贵人家都不在场,眼下支持不该纳妾娶平妻的自然占多数。”
  阿九有些不解:“老百姓难道就不想多子多孙?”
  “想啊。”盛言楚淡淡道:“可他们养活不起。”
  顿了顿,盛言楚又对阿九道:“子嗣在于精不再于多,与其生一屋子的崽子,到头来收获一箩筐的混球,还不如只养一两个好的。”
  阿九嘿嘿笑:“叔这是想绥哥儿和锦姐儿了吧?”
  盛言楚抬手给了阿九一个脑瓜崩,莞尔道:“跟你说大道理呢,你扯他们作甚?”
  阿九摸着脑袋,正色道:“我觉得叔说得对,我细细看了近些天去咱家请教叔的贡士,名列前茅的多是家中唯二唯三的孩子,且多为正妻所生,也有几个是妾室的孩子,咳我总觉着他们说话有点小家子气,脑子也愚笨了些。”
  盛言楚:“这就是嫡庶管教的区别,大多妾室会磨着老爷将孩子养在自己身边,以至于教出来的孩子远没有正室手底下的出色,若老爷不待见庶子,这庶子多半是废了,生而不好好养,还不如不生。”
  两人正说着话,皇宫那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喧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