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鸠明白了为什么哪怕是别人知道自己受了催眠,仍然无法解除——照理说这种非常唯心的东西,只要意识到了,自然而然的就解除了。
荷尔蒙就不一样了。郑鸠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片空间上,到处都弥漫着奥利弗的荷尔蒙,它们一直在影响着郑鸠的感官,以至于哪怕到了现在,郑鸠仍然不能直接看到奥利弗的火焰。
它们仍然在告诉郑鸠,“你应该看不到火焰。”
这对郑鸠来说,有些小麻烦。首先,就算打晕打死奥利弗,他仍然不能解除这种催眠;其二,那就更恶心了,因为一想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同性血族的荷尔蒙的包围之下……
想到这里,郑鸠有些干呕。他停下追击,单腿一支,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郑鸠像陀螺一样转着,身边掀起了一阵狂风。
伤人当然是办不到,不过却搅动了这块地方空气的流动。
奥利弗咳了几下,喷出了一些内脏碎块,叫道:“没用的,你以为让空气流通,就受不到我的影响了吗?从你呼吸到我附近的任何一丝空气开始,我对你的影响,就不可能摆脱了。”
郑鸠转了一小会,停了下来,说道:“可惜,我对荷尔蒙的了解,可能超出你对荷尔蒙的了解,你骗不了我。没错,从荷尔蒙进入我体内的那一刻起,就算我不呼吸也没用。至于你说的摆脱不了,开什么玩笑,这东西是可以代谢的,只要我离开你一两天,哪怕是你这种变种者的荷尔蒙,也会因为代谢在消失殆尽。”
看到脸色大变的奥利弗,郑鸠笑了,他说道:“我现在的举动,纯粹是我觉得得恶心。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砧板上的鱼。打,你不是你对手,逃,你又没我快,你对本体的催眠隐形术对我还没用。”
也许是为了配合郑鸠的话,丁田基地内爆炸之声大作,却是那些反水的哈鬼族也发起了总攻。这下连可以用来牵制郑鸠让他逃跑的炮灰也没有了。
奥利弗的脸色顿时灰败了起来,他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试图找出最后一丝逃命的可能。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尤其是当郑鸠处理掉奥利弗,并支援其他人之后。
没有了四阶的丁田基地在众多中高阶进化者的进攻之下迅速瓦解。对于普通人来说,满城的丧尸也许会是阻碍,但是面对高来高去的进化者,城市里无处不在的高层建筑成为了普通丧尸们的天之沟壑。
天黑之后,参与进攻的哈鬼族高手三三两两地聚集到丁田基地最高的建筑这里,郑鸠在这等着他们。
“郑老大,我们承诺的事完成了,但愿您的承诺也没有改变。”为首的那个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郑鸠,生怕他毁诺。
现在丁田基地里血族统治的覆灭已成定局,就算郑鸠反悔,他们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郑鸠看着或远或近那些因为爆炸而映红了半边天的大火,周围还有隐约可见的人影在晃动。
在他强大的视力中,他看得出那些都是丧尸,没有被约束的,散漫的丧尸。它们的指挥都被杀死了,于是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下手的人正是面前的这些反水者。
哈鬼族的人手不算很多,当然不会全面剿杀这些丧尸,郑鸠也没有兴趣让他们这么做。之后的事,反正是有尚怀海主持,他只不过负责把这个基地交给他们罢了,用不着太费心力。
郑鸠的久久不语,让这些忐忑的哈鬼族开始骚动。
郑鸠那凛冽的目光朝着这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一扫,让他们安静了下来,说道:“放心,就算你们不相信我的人格,你们也要相信我没有这做的利益。这座基地,又不是为我自己打的,我没有什么必要来毁诺。?”
听到这话,人群中发出了安慰的呼气声,他们是真的怕郑鸠翻脸不认人。
“你们现在就可以发信号让家人自行离开了,我和你们呆在这里,天亮之后,你们就可以自尽,我会把你们好好的埋起来,也算是死有葬身之地了。以你们对人类的背叛,这也就是我能给你们最后的仁慈。”
众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那个最先开口的人说道:“我们可以死,但是你真的就不会派人去追杀他们?”
郑鸠一摊手,目光直直的盯着他。那人也丝毫不畏惧,与郑鸠对视着——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看着他想要得到一个真正的答复,郑鸠以严肃的语气说道:“绝对不会。”
他人听到答复后,气势一下子萎了下来,最后还是叹着气说道:“好吧,我们只能相信你了。反正,我们现在完全没有别的选择。”
众人默默地席地而坐,等着天边的晨曦。他们不是贪慕最后的时光,而是努力让家人走得更远一些——他们要把郑鸠牵制到最后一秒,然后奢侈的期望着,郑鸠真的只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其他的手下。
郑鸠看出了这一点,他也不介意,他是真的没有想过毁诺。
也许这些人一念之差,最后走到了这边条路上,但是他们天性里仍然还是人类,对自身dna的延续,有着本能的渴望。
也许有的人认为,这种恶人,不配让人类给他们任何的宽容。
在灾变之前,这种观点肯定是正义的,但是在这末世,却不见得。
现在还在人类阵营里的大多数进化者,不见得在对待同胞上,就会比这些哈鬼族,甚至血族仁慈多少。
如果他们可以被原谅,为什么这些人的后代不可以呢?至少郑鸠没有原谅他们本人。
随着天际的第一屡阳光刺破了黑暗,沉默中的人群终于“醒”了过来。为首的那人贪婪的看着这一屡阳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头一歪,盘坐着的身体顿时委顿在地。
他死了,死于自杀。
郑鸠无声的看着这一幕,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也纷纷的以各种方式结束了自己。
唯一的共同之处,他们都选择了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