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垃圾场,爆叉的移动板房内,高个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彩钢瓦墙壁上贴着的苍老师海报,搔首弄姿,不是一般的性感。一股子发霉、潮湿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天气很热,高个口干舌燥,头晕眼花,全身湿漉漉的。
看见他苏醒,一个瘸腿,面相猥琐的男子,站了起来,“醒了?感觉咋样?”
高个有气无力,说不出话来,微微斜眼,看见手臂上还挂着盐水,“这是……什么地方?”
瘸腿汉子就是爆叉,高个是张家辉安排他照顾的,张家辉每天会送来一些药物和食物,“这是最安全的地方。”说着将滴完的盐水袋子换上。
“这是什么?”高个无力的询问。
“抗生素,你身体有炎症,还发高烧,都昏迷好几天了,要不是张队长和我,你早死八百回了。”爆叉说。
高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闭上眼睛,一点点恢复体力,左臂钻心的疼,能感觉疼是好事,说明手臂还在,如果感觉不到,就麻烦了,“能不能给我弄点水喝?”
爆叉用一根吸管怼进高个嘴中,“吸吧。”
高个用力吸动,温水入口,一股子甘甜,一口气喝了一千毫升的水,感觉精神好了一些。人可以三天不吃饭,但三天不喝水,估计会干死。
“喂,张队,那家伙醒了,嗯好。”爆叉给张家辉打了电话,汇报情况,挂了电话,坐在高个身边,拿出碘伏和纱布,“别动啊,我给你换药。”说着将纱布拆开,检查伤口,“还好,不严重,伤口已经愈合了,前两天你刚来的时候,肉都烂了,现在不用担心了,再过两月,跟正常人一样。”
听到手臂没事,高个心头松了下来,仔细回忆,他不知怎么来这里的,只是知道,他躺在医院,被一帮医生急救,随后醒了,看见了疤子,疤子说老大竟然要干掉他……
再后来,疤子把他抢走,在半路上和另外一个人碰上,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闭目养神,过了一会,高个又睡着了。
等他再次苏醒的时间,听见外面哗啦啦的瓢泼大雨,还有密集的雷电声,鼻息间闻见了令人流口涎的肉香,微微扭头,看见两个赤膊汉子正在撕扯两只烤鹅,面前放着花生米,两人手里还拎着酒瓶子。
“咕嘟。”高个馋的流口水,此刻的精神状态,比刚刚苏醒的时候又强了一些,“咳咳。”他咳嗽两声。
两个汉子回头。
高个认了出来,其中一个汉子就是从疤子手中抢走的他人。
“醒了?”张家辉将烤鹅放下,擦擦手,走了过来。
高个看着张家辉,“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张家辉一笑,“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我老板,就是你要杀,没杀死的贺东!”
高个脸上阴晴不定,“他为何救我?”
张家辉道:“因为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高个脑海中浮现出大哥赵泉的样子,想当年为了他,他和疤子在部队替他扛事,三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没想到今日却要杀他。高个心中悲痛万分,他一直将赵泉当成最亲密的大哥,心甘情愿为他卖命,没想到受伤不中用的时候,却要铲除他。
张家辉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当即道:“赵泉就是个白眼狼,不对,说他是狼那是夸奖他,严格来说,他就是一条狗,吃了骨头,转身还咬人的狗。你对他再好,他都认为是应该的,你稍微妨碍他一点利益,他就会弄死你。”
高个叹息不语。
张家辉道:“你现在就是个残废,救你也没啥意义,让你帮忙也指望不上,我们老板哩,就是凭良心做事,懂不?等你能下床走路了,自己走吧,别在鲁州呆着了,赵泉找到你,还得杀你。”
高个心如死灰,张家辉说的句句在理,他现在就是个废物,常年服用兴奋剂,身体早就垮了,手臂又断了,没有半年时间,休想恢复。就算是恢复,也指定恢复不到巅峰时刻。
高个一咬牙,挣扎着坐了起来。
张家辉笑着说,“行啊,够硬气。”
高个看着烤鹅和白酒,“给我整点!”
爆叉撕扯掉一只焦黄的烤鹅腿递给高个,高个张开嘴猛吃起来,“酒。”
爆叉又拧开一瓶二锅头。
张家辉摇头,“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吃这些,更不适合喝酒。”
高个一笑,“死不了。”仰头咣咣咣一口气闷了半瓶,强忍着不吐出来,将烤鹅也吃进去,毕竟多年在海外生活,过着血雨腥风的日子,身体的恢复能力比一般人还是要强不少。
一只烤鹅腿吃下,高个看着张家辉,“你救了我的命,还给我饭吃,你是我老板,我给你打工,帮你干掉赵泉!”
张家辉微微一笑,没有吭声。
高个挣扎着坐了起来,肚子里面有了食物,整个人状态又恢复一些,他只是伤到了手臂和胸膛,两条腿没事,爆叉给他将手臂固定,“别乱动,回头骨头长歪就完蛋了。”
张家辉道:“你在这歇着吧,我走了。”
高个当即站了起来,“给我个还债的机会。”
“别逞能,真行?”张家辉说。
高个还在发高烧,三十九度多,不过依旧强硬,“男人不能说不行。”
“走。”张家辉一笑,推门出去。
外面暴雨已经停歇,爆叉送两人到垃圾场外,“张队,有事联系我啊!”
张家辉摆摆手,坐进了那辆没有悬挂车牌的别克车。
高个也坐了进来,“怎么样才能干掉赵泉?”
“干掉一个赵泉不是目的,目的是不让赵泉这样的人出现,这种事咱俩做不了,现在跟我去个地方。”张家辉说。
“哪?”
“抓个人。”张家辉吸了口气。
……
鲁州大于镇团留村,废弃的棉厂中。
杀死杰弗森之后,王冠一就和铲子以及大头一起藏在了这里。这是三人越好的躲藏地点,铲子曾经在这个厂子打工,后来棉花价格大跌,厂子老板赔的倾家荡产,厂子就黄了。
三人在这里躲了五天了,好在吃喝提前准备好了,但没有手机和电脑,对三人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唯一的一个能玩俄罗斯方块的小霸王游戏机,也被王少给玩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