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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书象征性地摸给他一锭银子,单纯无害地笑着问了一句,“皇兄压哪边?”
  纳兰楮好心情地朝她温和一笑,随手将银子压在了谢字。
  而裴郁卿将银子压在了云字。
  “那便看看微臣和太子殿下谁的运气更好。”
  他刚说完,太子殿下便扬眉十分没主意地将银子挪到了云字。
  “孤的运气素来不好,跟裴卿罢。”
  “……”
  他们一言一语,和谐地像是两个好朋友。
  比赛开始时,秦书认真看着。
  所有目光汇聚,云沉从一开始便和谢小侯爷有着细微的差距。
  是那种可以有机会反超的差距。
  这种差距将比赛烘托到了最激烈的高度,悬念高挂,惊心动魄。
  每一次都似乎要追上了,下一刻却又拉开了距离。看的人七上八下,比赛的人也忐忑不安。
  云沉分寸把握的非常好。
  连输都输的令人揪心,遗憾声久久不息。
  他的沉稳低调就好比说高不低的云氏,平静求稳,不争不退。
  太子殿下惋惜地怅叹,看了眼桌上的银子,语气后悔,“裴大人的运气也当真是不怎么样。”
  像是在抱怨他害他输了银子。
  “对了,孤听闻今儿个叶少爷坠马受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纳兰楮顺其自然地提了一句,侧眸看过来的目光带着难辨的深意,“烈马难训,世事无常,无论如何都万要当心才是。”
  裴郁卿浅笑吟吟,神色始终恭谦,“太子殿下说的是。”
  四处始终有低压暗流。
  秦书站在裴郁卿身侧在周围扫了几眼,没发现叶华年的身影。
  本来是该要来的,不过也是,都坠马负伤了,传出去也怪丢人的,不来才好。
  第54章 道是不可言 (三)  山雨欲来,满楼折……
  叶华年的手需好生养着, 但瞒得了一时,也不能一直躲着静嘉不见,迟早都得被她知道。
  秦书就是这个契机。
  她无意说漏了嘴, 静嘉紧张地当下便冲出宫跑去了练兵校场,拦也拦不住。
  担心之下与之共生的是愤怒。
  叶华年虽已经不必再固定着手, 但仍缠着绷带,不能太过用力也不能幅度太大地动作。
  他一听说静嘉过来, 第一反应就是躲。
  恰好兄长也在, 正好让他去挡一挡。但没等他将裴大人推出去, 静嘉就已经风风火火地找过来。
  “叶华年!”
  她跑过来,推了他一把,“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手断了还敢瞒我!”
  叶华年看到后边笑容可掬之中还带着一丝歉意的嫂嫂,也就不难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场上兵将正各自练着,庆川军将士大多和他们的新驸马差不多的年纪,闻声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们平日私下里和叶华年称兄道弟的时候,都八卦地问过他, 和小公主谈情说爱是什么感觉, 有夫人好不好。
  叶华年都潇洒地摆摆手,谈情说爱的感觉, 一个字:极好。
  有夫人的感觉, 两个字:非常好。
  大家问他当驸马有没有什么委屈, 是不是什么事都是小公主说了算。
  驸马爷都一拍桌子,豪言道:本将军说一小公主就不敢说二, 本将军让她捏肩小公主就不敢捶腿。
  庆川军的将士们都打心眼儿里地十分羡慕和崇拜。
  没想到在校场也能见到小公主,委实稀罕。
  叶华年下意识想好声和她解释一番,但念及此时身处之地, 他望着静嘉缭火的眸子,沉稳地负手清了清嗓子,“男子汉大丈夫,断只手有什么。”
  小将军真男人。
  兄弟们默默想道。
  “你……”静嘉抬手指着他还没骂出口,手便被他一把拽下去,叶华年颇有风范地拧眉训道,“我还没说你呢,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来做什么。”
  静嘉气的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她狠狠地瞪着他,将他的名字磨成一个字一个字,“叶、华、年。”
  “……咳。”叶华年的心虚虚地跳了一下,他扫了眼校场,沉着嗓子扬声道,“看什么,好好练!”
  他说完就拉着静嘉往边上走。
  秦书走到裴郁卿身边拿手肘撞了撞他,望着他俩的背影小声道,“欸,这小子在军营挺拽啊。”
  “身为小将军和驸马爷,面子还是要撑一撑的。”裴郁卿牵过她走远些说话,秦书听完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两个人走到营帐后无人处的草地上,她好奇地问,“堂堂上卿大人兼驸马爷,裴卿在外头面子要撑一撑吗?”
  裴郁卿淡笑道,“一般情况下没人敢不给我面子。”
  秦书嫌弃地皱了下鼻子,他抬手捏捏她的下巴,“殿下,你的男人这点身份还是有的。”
  裴郁卿看着她,想到那天在世子府,傅望舟和叶檀相处。
  他脑海里所勾勒她生动娇羞的记忆少之又少,他拥有最纯真的令珩,似乎只那一刹的烟火时刻。
  好比此生,她所拥有最纯粹的裴郁卿这么短暂。
  他们看似好像彼此只能错过对方最干净的真心,但却偏偏只有历过千帆踏过风雨的公主殿下和裴大人,才能修成正果。
  裴郁卿想着笑了起来,秦书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你笑什么。”
  他随手牵了牵她衣领,忽然道,“殿下,微臣想看看你任性的样子。”
  她这个小姑娘的年纪,明明年纪比他还要小,却每每都端着公主殿下的架子,时常官正地唤他裴卿,裴大人。
  他想看她粘人又缠他的样子。
  “嗯?”秦书发愣,裴郁卿解释说,“就是……撒泼,耍赖,蛮不讲理的样子,就像你喝醉的时候。”
  他颇怀念她喝醉的模样。
  哪天得找个机会灌她几杯酒。
  秦书眨了下眼睛,抬手就给他一拳,“你什么毛病。”
  裴郁卿顺势牵住她的手,坚持道,“快,我想看。”
  她不给面子地抽回手,转身就要走。
  裴郁卿一只手搂住她腰身,在她后颈磨蹭,不依不饶,“我想看,殿下……想看。”
  这分明是他擅长的东西。
  秦书被他低声撒娇耍赖的声音勾的心痒,反手推他,“你不要脸。”
  裴郁卿低头就这么看着她,“你耍赖给我看看,我就放你走。”
  他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秦书看着他的眼睛同他暗暗较量了一番,发觉现在自己对他的威慑力早已大不如前。
  她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酝酿了一会儿。
  裴郁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秦书再抬眼时,波光流转地嗔怒他。
  她甩开他的手,轻翘起粉润的嘴巴,语气骄横,“你怎么这么麻烦!偏要人家这样那样!”
  他愣了一瞬,只觉得心被什么轻轻揉了一下。秦书环臂侧过身,嗓音脆生生,“哼,混蛋。”
  她将娇气表现得淋漓尽致,转过身来锤了两下他胸膛,“讨厌死了!”
  秦书拽着他腰侧的衣袍扑到他怀里蹭脸跺脚,“你讨厌讨厌!我最讨厌九如了!”
  裴郁卿浑身气血泛热,只想着此刻她便是要自己的命也能给她。
  少女温香软玉果真是上天赐予的珍贵美好。
  软嗓娇气,唤一声九如,简直是在勾他的魂,全部怜惜都被她夺取。
  他动心地想抱住她狠狠亲一亲,秦书已经放开她,恢复了正常。
  她抬手理了理蹭乱的碎发,有些羞耻地捧住脸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裴大人心境难平,站在原地回味良久,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而另一边的准驸马爷,就差跪下谢罪了。
  这么严重的事情瞒了她这么久,她越想越气。
  叶华年一牵她袖子就被她甩开,哄了半天,“我错了,我以后什么事也不瞒你了行不行。”
  静嘉用力踩了他一脚,叶华年疼的直不起腰,皱着眉头忍疼叹息,“小心肝儿,在外头给我留点面子。”
  她被他的‘小心肝儿’浇了大半的气,咬了咬唇瞄他一眼,语气依旧不善,“你手还疼吗。”
  叶华年看向她,想起了世子爷说的‘苦肉计’,点头道,“疼。”
  他将受伤手藏在身后,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但是我不想让你担心,我自己疼就好了。”
  静嘉彻底心软,她回头看向他,“你的手给我看看。”
  叶华年伸手让她看,静嘉眉头皱的紧紧地,心疼地给他摸了摸,气的不轻,“真该死!让我知道是谁害你,我一定砍了他!”
  “有小公主撑腰真不错。”他欣然接受她的庇护,静嘉轻哼了声,拽住他的衣领带过来,语气恶狠狠,“你以后还敢不敢瞒我了!”
  叶华年就着这距离低头啄了一口她的嘴巴,态度端正,“不敢了,以后再大的事情都不瞒你,有难同当。不让你蒙在鼓里,不让你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