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打仗本来就不是过家家,至于那些“生命高于一切、谁也无权剥夺”之类的陈词滥调,龙云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要给自己与别人制造痛苦和绝望,对这种人还讲什么仁慈?
脑残本来就遍地都是,跟着自由党混、还加入什么“搜金队”,又能有什么好人不成。
单纯的杀戮,会让龙云这样的年轻人反胃,但是手刃暴徒的感觉自然又不一样——尤其是当你知道,这些愚蠢凶残的家伙只肯给你标价两千美元、遭遇之后还一门心思不打算活捉你的时候。
对自由党开出的两千美元价码,龙云嘴上反问一句,同时也在心里大肆吐槽了一顿。
不过这种事情,自卖自夸好像也不太好,他并没向依姆兰*阿拉义少尉吹嘘自己两位数的击坠战绩、论证这价钱是如何如何低到了离谱,反正两千美刀也好、两千万绿纸也罢,这都是自由党一厢情愿的白日梦而已,现在赶紧离开这座混乱之极的小城、返回伊拉克解放区才是正经。
车子的引擎舱下,萨拉哈丁还在忙碌,龙云身后的情报员抬手看一看表、觉得他们应该尽早出发,但是催促手下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于是他继续翻弄手上的纸张,一页页的浏览下去,边看还边发表几句自己的独特看法,神态就好像在郊外公园度假一样轻松;坐在驾驶位上的龙云,一边和少尉搭话、一边很快熟悉了“man”越野车的操纵,他按动点火按钮、让引擎带动水箱循环起来,这时候却听到后排的依姆兰在说话:
“这一则又是什么,啊,好像是抓捕了弃机跳伞的nata飞行员——‘赤龙’先生,您之前显然是已经成功脱险,那么,还有其他跳伞的nata志愿飞行员么?我看见的情报通告上,他们写着,俘获了一名伊拉克志愿飞行员。”
“飞行员?——叫什么名字?”
一提到被俘飞行员,很自然的想到了早自己一步坠机的搭档“格瓦斯”,龙云连忙询问叛军抓住的飞行员姓名;不过很显然,这种信息不会出现在简短的战况通报上,同样挺关注此事的阿拉义少尉又通读了一遍、然后慢慢的摇一摇头。
“不知道,这里面没有写;不过应该就是这两、三天的事。
先生,这种事在战场上经常出现,一般来讲,自由党不会加害俘获的敌方飞行员,我觉得您暂时可以放心。”
“哦……好吧,也只好如此了。”
听到依姆兰的解释,不能确定叛军抓到的nata飞行员是不是自己的搭档,龙云倒是对少尉的解释颇为认可:在战争时期,飞行员俘虏的价值要高于一般战俘,即使不用来交换俘虏,也不至于被轻易处决——不过那是指正常情况,现在亲身经历了叙利亚的惨烈内乱,自由党武装的行径可一点都不正常,谁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待俘虏、又会不会因为其价值而保证“格瓦斯”、乃至其他被俘人员的生命安全?
想到这儿,有心要拿过纸来自己看一看、却完全弄不懂密密麻麻的阿拉伯语,龙云只能暂时收起担心的情绪。
说真的,他现在倒有点希望通报里提到的nata飞行员真的是“格瓦斯”,那么这至少说明,那位俄罗斯小伙子并未在前一场激战中当场丧命,那么只要他人还活着,就还有被救出的希望。
回忆当时的天空激战,在遭遇fsa“鬼魂”机队后就失去了僚机,因为紧接着他就与来自alsa的高美羽并肩抗敌、后来更被半路杀出来的es2000“劲风”击坠,标记的“格瓦斯”坠落点数据已经随着坠落的红色十五号su-27sk一起毁灭,无暇他顾的龙云并不知道搭档到底是坠落到了哪里。
现在呢,潜行路上偶然发现了可能与搭档有关的一条线索,龙云索性让修好了水箱回路的萨拉哈丁先开车,下车向准备搭乘“悍马”的依姆兰*阿拉义要来一份叙利亚地图。
片刻之后,准备妥当的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鱼贯驶出院落,沿着狼藉不堪的狭窄街道向东行驶,窝在后排座上的龙云手捧地图、对照比例尺一点点研究起来。仔细回忆之前一路向西的逃亡经历,估计在被击中之前一共飞行了上百公里,那么结合坠落后的逃亡路程,按照地图的指引,他觉得如果“格瓦斯”跳伞后就落入敌手,那么,这一地点很可能就在叙利亚东部重镇代尔祖尔周边地域。
代尔祖尔,大马士革阶段性攻势的目标之一,“格瓦斯”他会在那儿么?
从坠落逃亡以来,一直在忙于设法重返独立三中队,龙云此前只是想到过几次搭档的安危情形,不过他每次都感到无能为力,所以也只是担忧片刻就慨然作罢。
不过现在,通过叛军的信息渠道意外得知,“格瓦斯”也许已经被自由党抓到,而且很自然的,还有可能被押送至代尔祖尔,他就有了一种鲁莽冲动,想要带着阿拉义少尉等人杀向这座即将遭遇政府军攻势的城市,凭借一身超能力渗透搜索,去找到并肩作战、如今却身陷囹圄的俄罗斯战友。
一人入阵解救战友,这种想法,当然是会令人热血沸腾。
但是,坐在冷飕飕的越野车里颠簸了一阵子,龙云就不得不承认,这其实就是一种无谓的莽撞冒险。
别的不说,就他自己的身份,现在也是一名自由党很想抓捕的逃亡飞行员;虽然看萨亚城里这些废柴一样的叛军士兵,他们能不能做到这点还很难说,但是潜行去往小城梅亚丁是一回事,自己往刀枪林立的代尔祖尔送菜那又是另一回事——而且还有他的超能力,在地面战中的作用也终归有限:就像刚才的那一场遭遇战,如果不是沙尘漫天、敌兵猝不及防,他们两人恐怕也不会打的如此轻松。
车辆一路前行,视线里的风沙越来越大,饱受战乱蹂躏的萨亚城内枪声渐弱、火光四起,眼见这座城市就要变成一座燃烧的炼狱。
车辆行进中,轮胎碾过一条条遍地垃圾的坑洼道路,耳边隐约传来几声榴弹炮开火的沉闷轰鸣,四个人组成的特种作战小组立即加快了车速,他们即便不与战线后方联络,也能从这些凌乱的炮击声中听得出来,政府军的又一波地面攻势正在迫近,也许萨亚这座荒漠小城很快就会再一次经历战火的无情洗礼,周围的一切断壁残垣,也将再次陷于拉锯般的争夺,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彻底化为瓦砾。
突袭之后的脱离,在道路上与好几辆叛军军车一起夺路而逃,仓促离开萨亚的自由党显然已惊慌失措,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出现。
接近检查哨卡时,眼见检查岗哨已经是空无一人,士兵们甚至都没踩一脚刹车减速,“悍马”与“man”径自从胡乱倒在一边的路障旁疾驰而过;此时伴随一阵狂风袭来,视线被沙暴阻隔,能见度甚至还不到二三十米,坐在后排的龙云耳边全是沙粒吹打车身的声音,提心吊胆的看着车子在弥漫的一大团昏黄沙尘中疾驰,觉得如果这时前面突现障碍,那名叫萨拉哈丁的士兵肯定会刹不住车一头撞上去。
迎着漫天的沙暴,在近乎笔直的道路上顶风狂奔,空气滤清器竭力运转的“嘶嘶”声和引擎咆哮混叠在一起,加上砂砾吹打车身的暴雨般“哗哗”声,周围的一切、包括本应高悬头顶的太阳,此时全都不见了踪影。
完全依靠直觉与勇气,驾车的萨拉哈丁紧紧跟住前面只现一个隐约轮廓的“悍马”,心无旁骛的士兵精神高度紧张,让抱着g36c的龙云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亲身体验荒漠拉力赛一样的疯狂奔袭,这完全把安全抛在一边的行径恰恰是为了确保脱险,来自独立营的军人们都很清楚政府军的进攻节奏,他们的火力准备既凶猛、又没准头,萨亚这种顷刻就有无数火箭弹、炮弹扫掠的地方,周围几公里之内都随时可能中招,这时候跑得越远就越安全,显然那些仓狂出逃的叛军想法也一样,谁都不会傻到在战场上赌运气,不是吗?
寒风狂扫,沙尘肆虐,特战队员的越野车在惊涛骇浪般的沙暴中一路向东,去迎接数十公里外的未知命运。
地面上的较量,是短促而又狂暴的。
而就在同一时刻,叙利亚的苍茫天空中,另一场激烈空前的大规模战斗也刚刚拉开了帷幕。
在这尘暴肆虐的恶劣天气里,从地面到低空的能见度都一阵阵的时好时坏,飞沙扬尘更是直升机、战机涡轮引擎的莫大威胁,在这种鬼天气里没有几架飞机会冒着沙尘升空,更别提在凶险万分的低空尘暴中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