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听见裴湘一语道破真相,不仅认出自己是天蓬元帅,还发现了自己的真灵和这具肉身并不相符,不禁暗叹这猴子的火眼金睛果真刁钻厉害。
熟不知,他这想法一冒出来,其实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再次肯定了猴子的身份,又主动打消了心底疑虑。
与此同时,越是确定对面的猴子是齐天大圣,天蓬心里就越慌张,已然暗生退意。只不过,在逃跑之前,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即将到手的好日子就这么没了。
于是,这天蓬便忍不住激将道:
“大圣,这许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化不小,竟然时刻把天规戒律挂在嘴边了。嘿嘿,想当年你闹上凌霄殿,前前后后惹了多少祸事,给我们兄弟添了多少麻烦,什么天规戒律都被你踩在了脚底下,那是何等威风狂傲。可如今么……嘿,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你这呆子在可惜什么?”裴湘哂笑,眉目坦然自若,“休用这么浅显的激将法在你孙爷爷面前挑拨离间。天蓬,老孙也不妨明白告诉你,我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要与你作对的。你莫要继续纠缠那陈夫人殷温娇了,否则的话,就先吃老孙一棒。”
听见裴湘主动提起失踪不见了的佳人,天蓬暂时压下对孙悟空的忌惮,迅速上前半步连声追问道:
“你这猴子出现在屋内,却不见了我的娇娇。我问你,你把我浑家弄哪里去了?你若欺人太甚,我天蓬也不是好相与的,到时候必会让你尝尝九齿钉耙的厉害之处。”
“殷小姐是你的浑家吗?说话老实些,”裴湘冷哼一声,从床榻上一跃而起,跳到了天蓬对面,“老孙确实不在乎什么天规天条的,也懒得管你怎么变成如今模样。老孙现身只为一件事,就是拦着你继续痴缠殷姑娘,你听着,殷姑娘是老孙至交好友的妻子,容不得你占便宜耍赖。”
天蓬闻言一愣,疑惑问道:
“你这猴子,闹天宫时被佛祖捉走看押,如今不知怎么就得了自由,你不回你那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里去当山大王,跑来这东土南赡部洲大唐国作何?还哄我说什么知交好友的。
“呵,这陈光蕊一介凡人书生,如何就与你这泼猴有了交情?你何苦诳我……哎呀,我知道了,我那娇娇花容月貌袅娜风流,莫不是引得你这猴子动了凡心,也想趁着她当了小寡妇的时候占些便宜,所以才来哄骗我?
“这、这……不行不行,万事讲究个先来后到。猴子,你快些离开吧,若是一定要同我争夺娇娇,咱们先比试一番。”
裴湘哪里会和这天蓬元帅动手。她可以易容得出孙大圣的外表,却暂时没有他的那份实力,因而才不得不和这被贬下凡的天蓬虚与委蛇了大半日。
“只是,依照孙悟空的名声和一贯的脾气,”裴湘垂眸思忖这,“若是我一直不动手的话,也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所以,我还需得找个说得过去又能镇住这天蓬元帅的理由,彻底让他知难而退。”
眼见着那天蓬就要举起九齿钉耙了,裴湘却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背对着天蓬在屋内踱步,做出思索权衡的样子。看上去根本没有把天蓬的武力威胁放在心上,端是一副艺高猴胆大的自信风范。
见状,那天蓬元帅猛地举起钉耙,目露凶狠厉色。裴湘佯做毫不在意,背对着天蓬晃了晃猴尾巴,又挠着脸颊嗤笑出声。接下来,她继续在屋内慢慢踱步,还假装掐指演算了几下。
天蓬是见过齐天大圣闹天宫时的厉害手段的,本来就心存畏惧并早有退缩逃跑之意,其实并没有多少争强好胜的意气。他此时举起钉耙,也不过是被色心壮了胆子,激起了几分心头火气,一时冲动邀战而已。
若是裴湘当即就应下了,这脑袋一热的天蓬也不会多想,顺势打了就打了。可偏偏裴湘做出不屑动手的模样,反而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天蓬头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心生后悔。
天蓬此时又想一走了之远离了这只麻烦猴子,可他之前也算是撂下狠话下了战书,若是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到底折了面子。
说起来,此时的天蓬没有如同原著中那样投身猪胎,也没有在山野中当了妖物吃人为生,身上到底还保留着些许身为天蓬水神的骄傲自尊和矜持体面。
“错不了,错不了,”裴湘此时似乎已经掐指算出了结果,便轻轻一跃跳到了椅子上,她也不坐,而是学着猴子的样子蹲在椅子面上,还从一边的果盘里挑出几个果子抛着玩,“天蓬,老孙一向讲究诚信,不喜欢胡乱说话哩。所以,我说那陈夫人殷氏是朋友妻,那就是朋友妻。”
天蓬不信,诘问道:“莫非那小白脸陈光蕊还真和你有交情?那你怎地不去救他一救,反而只把我赶走?”
裴湘又做出掐指演算的动作,而后捋了捋下巴上的猴毛,才气定神闲地说道:
“我不认识那位陈相公,他的生死与老孙何干?嘿嘿,我说的朋友,也算是有大本领的,这三界中,他倒是能让老孙我另眼相看几分,所以才愿意来插手这件烦乱事。若是一般没本事的孬货,岂能请得动你孙爷爷亲自出马?再者,帮了我那位老朋友,就算是给玉帝老儿添堵了,嘿嘿,这样合算的买卖,做得做得哩。”
这话可算是勾起了天蓬的好奇心,他抹了一把脸,大刀阔斧地坐下道:
“大圣,劳烦你和我分说分说这个中缘由。我之前犯了天条被贬下凡,投胎时一时动了歪念才借尸还魂到陈光蕊的身上,并不清楚这里面还有其它官司。敢问大圣的好友是那位尊神圣君?娇娇她……殷姑娘怎么又多了个丈夫了?”
裴湘闪了闪那双假的火眼金睛,又咧嘴嘿嘿一笑,她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又找了张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翘着腿抖着脚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那位殷姑娘这辈子是陈光蕊的妻子,不过她上辈子么,倒是有那么一段特殊的孽缘,可惜阴差阳错之下没什么好结果。啧,其实那儿女情长之事,我老孙一向不耐烦细听,烦躁无聊得很。
“只是我去好友处讨酒喝时,见我那好友时常对月空自嗟叹,瞧着怪可怜的,便和他身边的兄弟部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了些始末。嘿,老孙本不欲多插手月老的营生,只不过当时喝多了,被我那好友的兄弟们一撺掇,就满口应承了下来。
“酒醒之后,老孙自认不是出尔反尔之辈,就替我那好友到这人间来寻一寻佳人的转世,看看她如今过得如何。巧了,佳人这辈子的夫君本来命不该绝,我也本该无功而返。可偏偏让你这浑货横插一腿,竟然把那陈光蕊给弄得提前投胎转世了。这命定的姻缘线一断……嘿嘿,横竖该是我好友再续前缘的良机。”
话音刚落,天蓬就腾地起身,瞪眼怒道:
“大圣这话可有失公道,你那好友既然错过了殷姑娘的前世,就说明他们二人有缘无分,怎地连这辈子都包圆了?这也忒霸道了。哼,这事情可不是这么算的。
“况且,不知大圣的好友可是得了正位的神仙?若是如此的话,又岂能同凡女续前缘,那是要触犯天条的。
“依我看,还是我天蓬最合适,既然占用了人家夫君的身体,就得负责到底。我如今虽然被贬下凡,万幸一身本事还在,九齿钉耙也形影不离,正适合在人间同娇娇做一对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美满夫妻。”
听了天蓬的话,裴湘当即横眉冷笑数声,道:
“好你个天蓬,你当我今日为何这般耐心和你掰扯因果,而不是一棒打杀下来?呵,只因为我那好友性子委实高傲,又有一身好本事,肯定不乐意让人替他出手报复。
“他现在有事脱身不得,待到一有空了,自然要亲自过来料理你这憨货。天蓬,你若真是月老姻缘册上的陈光蕊,我那好友自然不会对你动手,但你却是个冒牌货,还是个屡次触犯天条的。啧啧,我那好友动起手来可不会客气,毕竟算来算去,也是夺妻之仇了。”
天蓬被裴湘的话激起了三分烈性,他急声辩驳道:
“大圣怎生如此看轻于我?不管谁来,就让他试一试老子的九齿钉耙,看看谁是谁手下败将。哼,再者,我虽然被贬下凡,昔日交情尚在,便是九天荡魔主亲自来问,我也能拉拉关系套套近乎的,怕什么哩?”
裴湘从一张椅子上跳到另一张椅子,龇牙怪笑两声,忽然又叹了一口气,缓声道:
“憨货,我若是说了他的尊号大名,你便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了。”
“烦请大圣报上令友尊姓大名!”
天蓬大声嚷着,继而眼睛一转,怀疑道:
“况且,我总觉得大圣你在骗我哩。天规森严,哪有几个正经神仙敢和凡人相恋?大圣,若是你那好友没甚本事,争不过我天蓬,你也莫要随意编排一个名声大、地位高的上仙真君来糊弄我。我虽然被贬下凡了,还是有些打听消息的本事的。”
被怀疑的裴湘立刻跳到高处架子上,并拿果子砸天蓬,她一边撒气一边冷笑道:
“我哄你作甚!我老孙一向讲理,要不早就和你打一架了,何必在这里啰嗦。不过,我那好友倒也不是旁人,只要我说了他的名号,你就知道我不是随意胡诌的了。毕竟这仙凡相恋之事,他也算是有些家学渊源的。”
“呵,本元帅洗耳恭听。”狼狈躲闪的天蓬不服气道。
“天蓬,你听着,那殷姑娘前世的孽缘,你今朝的对手,乃是现居灌洲灌江口的显圣二郎真君是也。”
第410章
“竟然是小圣二郎真君!”
天蓬顿时惊呼出声,先是倍觉出乎意料,但细思片刻后,又觉得还真该是他。就像裴湘说的那样,这是家学渊源哩。
裴湘见天蓬信了,满意地哼了哼,抓起一个果子啃了一口,又呸了呸果皮,她斜眼努嘴笑看额头冒冷汗的天蓬,摇头晃尾显得好不惬意自在。
天蓬缓了缓,摸着怦怦乱跳的心口吸了几口凉气:
“道祖在上,竟然是他。怪不得怪不得,这能和大圣你称兄道弟的,又有好本事又能和凡女相恋的,果然非二郎真君莫属。我的老天爷哟,我差点给二郎真君戴了绿帽子。”
裴湘把果核一抛,冷睨神色慌张的天蓬,似笑非笑地问道:
“如何,天蓬元帅,可是怀疑俺老孙故意诳你坑你?灌江口离这里也不远,半云半雾小半日的功夫就到,你可以亲自问问二郎真君。”
天蓬连连摇头,他哪里敢去见二郎神。那位真君的脾气可不太好,连亲舅舅玉皇大帝的面子都不怎么顾及,一向是听调不听宣的刺头。
最让天蓬忌惮的是,那二郎真君是有大本事的。当年十万天兵天将捉不住一个敢偷桃、偷丹、偷酒的弼马温,最后还得是显圣二郎真君出手,才替天庭挽回了颜面。所以,如果真的争风吃醋打起来,他显然不是人家灌江口杨二郎的对手,说不得当场就要命丧黄泉了。
“不了,不了,那个,大圣,既然其中隐情已经一一道明,那我和殷姑娘的缘分就算是断了。唉,我原本是为她而来,却不想连一日夫妻都没做过,可惜可惜。”
裴湘见天蓬果然蒙生退意,心中暗喜,便趁热打铁道:
“我那好友一会儿便至,元帅你若是真的心有不舍,就暂且等等,再把刚刚对我说的那番话和真君细细道来,看真君如何答复于你。如果实在谈不拢的话,你俩不妨比试较量一场,生死勿论,只图痛快淋漓。”
天蓬听到此言,不仅没有被裴湘的提议激起一腔热血,反而像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抬脚就往门外奔去,嘴里还不忘嘟囔着:
“打什么打什么,何苦来哉!人家既有前缘,多余一个我算怎么回事?我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无赖泼皮,这就走了,哎,走了……大圣,咱们就此别过,天高地远,后会无期吧。”
说着话,就见这厮脚底生云雾,双腿携黑风,眨眼间就到了院子里,又一阵狂风砂石骤起,眼瞧着,这天蓬元帅就要离开了。
只是,也不知是裴湘扮演的孙悟空始终没有动手的缘故,还是那殷家小姐的美貌太过有吸引力,这色胆包天的家伙竟然在逃离前又忽而迟疑起来。
他勉强压住了心中惧意,一边左顾右盼一边鬼鬼祟祟地逗留了下来。
见状,裴湘微微一挑眉,心道事情果然不会轻易解决。对于天蓬这种一心想娶媳妇过日子的家伙,若是让他彻底放弃陈光蕊的妻子,只用威逼恐吓手段是不够的,还得利诱。
“你这憨货改主意了?”
天蓬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犹犹豫豫地问道:
“我适才就要离开了,可又始终不放心。大圣,你把殷姑娘弄到哪里去了,可否让我再和她见一面?我想和她道个别,若是、若是将来她和二郎真君过不下去了,还可以来找我搭伙过日子。”
裴湘眼睛一转,笑道:“人已经被我送到灌江口了,你若想见她,咱们这就走一遭?”
听说要去灌江口二郎神住处,天蓬立刻打消了去见美娇娘的念头,他怕生气的二郎真君把他打杀了。
只是,天蓬既不敢去灌江口找二郎真君,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连个小手都没有摸过的美娇娘。再者,他恍然发现多年不见的齐天大圣似乎改了暴脾气,不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了,顿时又心思活泛起来,竟想请孙悟空做个中间人,帮他说合说合。
“大圣爷爷,你不知我的苦楚哩,我是真舍不得那殷家娘子。说句剖心肝儿的实在话,我也不是个随便的人。唉,漫漫此生,我就对两位娘子动过凡心哩,一个是天上的嫦娥仙子,一个就是这人间的满堂娇……”
面对不停讨好说软话的天蓬,裴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心知二郎神根本不会出现,若是再任由这憨货纠缠下去,她之前的谎言肯定要穿帮了。况且,以孙悟空的本事和脾气,大约是不耐烦继续听这呆言呆语的。这时候就该一个筋斗云远离了痴心妄想的天蓬元帅,或者干脆一棒下去把人撵走。
可是,裴湘此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她除了用幻术易容改变模样外,根本没有齐天大圣的真本事。
“若是继续耽搁下去,天蓬这厮必然会看出端倪的,那就前功尽弃了,”裴湘暗忖,“得想个办法把这家伙远远支开,给我恢复实力的时间,等将来再见面……呵!”
灵光一闪,裴湘想到了原著中的一处细节。
“天蓬,殷姑娘之事休提,你再聒噪,老孙就一棒把你打到灌江口去,看你还敢不敢继续痴缠无赖。不过,你既然求到老孙这里,看在咱们还有些过往的交情份上,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与不好,都别再烦我。”
“还请大圣赐教!”
裴湘挠了挠脸,纵身一跃踩到树冠上,又荡着树枝翻了跟头,才重新落地继续说道:
“你若真想娶妻过日子,我知道西方数万里之遥有一处积雷山摩云洞在招赘婿,那洞府有百万家私,却无神通广大者掌管看护。据说,那招赘婿的女妖精被唤作玉面公主,生得朱唇皓齿似玉生香,你若有意入赘的话,倒是可以去探一探。”
天蓬听得裴湘之言,立时精神抖擞起来,那里还记得刚刚信誓旦旦说过此生就对两个女子动过心。
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对着裴湘就是三拜,口中更是连呼兄长恩人,又抓耳挠腮地向她打听那玉面公主的事情。
裴湘其实也不晓得许多细节,她只记得原著里提过,唐僧师徒途径火焰山之时,那摩云洞里的玉面公主已经许给牛魔王做妾两载。书中还写道,玉面公主那时无父母保护,才不得不寻访厉害妖怪招婿自保。而此时距离唐僧西天取经要早了许多年,也不知那玉面公主的父亲万岁狐王还在不在。
“若是还活着的话,就让那狐王考验一回天蓬吧,”裴湘想着,“若是已经不在了,就看这天蓬有没有本事打动玉面公主了。哎,也不知道有了天蓬参与后,玉面公主最终会选谁做夫婿。”
面对天蓬的连连追问,裴湘做出不甚耐烦的样子。她简单说了几句玉面公主的好话,就推脱说自己也是从五百年前的结拜兄弟牛魔王那里听来的消息,准不准确还尚未可知。
在得知那牛魔王也有意玉面公主后,天蓬顿时心生焦躁,这次不用裴湘多暗示什么,他便慌忙告别离开了。
——眨眼不见人影,十分干脆利落。
终于送走了一心想娶媳妇过日子的天蓬元帅,裴湘也没有多少时间放松休息。她在心里默默计划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就留书一封悄悄离开了蒋府。
她先去了洪江江边,用上个世界习得的水族之间的传讯小魔法联络上了洪江龙王,然后告知了假陈光蕊之事。她没提到底是谁占用了陈光蕊的身体,只说那死而复生的魂魄非陈光蕊本人,还请洪江龙王联系地府查看一番。
洪江龙王听闻自己恩人的身体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顿时又气又急,连忙派夜叉去城隍处打探消息。
不多时,那夜叉来报,说地府那边已经查明,陈光蕊的魂魄确实尚在地府中徘徊。而那占据陈光蕊身体的,是被贬下凡的天蓬元帅的真灵。
得知此事竟然牵扯到一位被贬仙家,洪江龙王只能无奈叹息,心知以自己的法力和地位,是无法给恩人讨还公道了。
“他日自有天道因果来算这笔账,谁欠谁的,终归要有个说法,”裴湘温声劝道,“龙君心急报恩,不如好好看顾一下陈光蕊的转世,保他个富贵长寿,或者达成他的一个心愿。再有,陈光蕊之母尚在万花店养病,并等着儿子接她去江州生活。如今陈光蕊遇害身亡又无法复生,自然无法尽孝,还请龙君多加照顾那位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