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
女人含恨的呜咽声,格外凄恻。
向晚拳手紧紧攥在一起,没有说话。
女人颤抖着声音,像剥开一层层的伤口,呼吸不稳。
“女人以为,儿子从此可以过上好日子,受最好的教育,至少……不会像跟着她一样,受人指指点点。而她,去了国外,也可以告别过去,重新活出一个人样。可是,她想错了。”
“她的儿子被男人带回去,最后被丢到了问题学校,受尽屈辱和折磨。而她自己,以为可以重头再来的日子,彻底陷入绝望……她被人卖给了一个卖丨淫集团。辗转几次,换了无数个男人,做过陪酒女,甚至做过男人的性丨奴,饱受凌辱,没有尊严,没有明天……”
“她想到了死,三番五次的自杀,但奇迹一般,都没能死成……一次次被他们发现,遭受毒打,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整整三年,没有看到过太阳,最后……是那个人,救了她。”
“那个人,是谁?”白慕川抓住重点,逼视着她。
女人不答。
看着白慕川,只是笑。
白慕川喉咙哽了一下,“告诉我。”
女人微笑,“知道了又能怎样?你没有办法的。他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天怒的根基也不在这里。你能出境抓人吗?不能。所以,你能抓到的最多是我,也最多是我——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早点转行换个工作,好好过日子吧。”
白慕川眯起眼,“能不能抓住他,是我的事。告不告诉我,是你的事。”
女人冷冷一笑,依旧不说话。
白慕川:“放在我卫生间的东西,就是他下的命令?”
女人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依旧不吭声。
白慕川轻笑,“有一次。未必不会有两次。不过从这一点看来,这个他,是很喜欢那个女人的了?”
女人神色略略一变。
白慕川说“那个女人”。
他用了与她一样的代词,听上去没有什么奇怪,却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这个女人,她有名字。”神秘女人唇角微微一扯,“她叫颜若香,你听过吗?曾经,那个她爱着的男人说,书中有颜如玉,他有颜若香……真是好大的福气呢。”
白慕川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格外冷漠。
“那个孩子,当时年纪虽小,但一定记得很多事情。”
“是的,毕竟他那么聪明。”女人接过话去,“只可惜,他的命不好。从一出生就是个错误,受了那么多的罪,最后还忍辱负重,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呵呵呵呵……早知如此,二十多年前,她就应该把那孽障掐死了”
孽障?
白慕川脊背一僵。
向晚察觉到,轻轻环住他。
女人见状,笑得越发凄厉,“她一辈子失败,以为可以毁掉那个女孩儿,改变这一变。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败在她的手上。”
她是谁?
女孩儿是谁?
孩子又是谁?
答案昭然若揭。
女人长长一声叹。
慢慢地,摇头。
“这样也好。今天算是一个了结的好时机。既然来了,就一起走吧。”
女人慢声说着,拿着引爆器的手,颤抖着举起。
权少腾见状,“小白!你到底在干什么?别跟她废话了!有什么事,把人抓回去再说啊——”
白慕川看他一眼,还没有开口,那个女人突然阴阴一笑,往后猛退几步,紧接着,她身侧的两个男人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小心她引爆!”
有人厉声大吼!
然而,女人并没有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按下引爆器,而是带着人迅速撤退,砰一声关上房门,在几个人的掩护下,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好!她想逃——”权少腾提枪就追。
留守的两个男人,显然是女人的心腹。
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
“妈的!跟老子比手速?不知道我单身二十多年了?”
权少腾大吼着!
砰砰砰砰砰!
枪声连连,火花四溅。
两个男人倒在门口,大瞪着眼睛。
白慕川沉声:“追!”
“是!”
“老五,交给你了。”
“好。你放心吧!”
权少腾领着一群人扑向房间。
这时,向晚的耳朵边,突然响起女人尖利的声音。
“不要来追我!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救你的女人吧!”
向晚一怔,摸着耳朵。
她不明白所以。
白慕川看着她苍白的脸,“你对她做了什么?”
女人声音凉凉,“她那颗假牙里不仅装有微型窃听器,还带着天怒——只要我关闭窃听器和服务器的连接,阀门就会打开……口腔唾沫的渗入,会融化毒剂上的包衣,这个时候,毒剂就会一点点渗出来,神仙也救不了她……”
白慕川面色大变,咬牙,“你真是狠毒!”
女人喘着气,像是在奔逃中,枪声与笑声夹杂在一起。
“狠毒吗?我杀人,只毁灭他们的肉体,从来不摧毁他们的灵魂——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太仁慈了呢。”
白慕川提一口气,突然放软了声音。
“不要关闭窃听器。求你!”
后面两个字,他说得很小心。
几乎带着祈求。
女人没有马上回答。
白慕川突然抱起向晚,飞快走向院子里那辆车。
女人大概听到了声音,“你要干什么?”
白慕川:“我要带她取掉牙齿。”
他们来时为了隐匿行踪,汽车都停在三公里外。
这里,只有这辆车。
女人冷笑,“来不及的。只要我关掉窃听器,用不了一个小时,包衣就会被唾沫融化……除非,她不分泌唾沫?哈哈哈!”
人怎么可能不分泌唾沫?
白慕川冷着脸不说话,打开车门将向晚放上去,从死去的司机身上找出车钥匙。
“老大!”丁一凡紧张地看着他发动汽车,追了两步,“汽车里……”
不是有炸弹吗?
白慕川咬牙,“有种你就引爆!”
他是冲那个女人吼的。
女人没有说话。
向晚白着脸,也一声没吭。
寂静的夜空,零星的枪声,响破天际——
白慕川发动汽车,疯狂地冲出了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