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听到相机快门按下的声音，尹森然扭头往后看，到处都是交谈的人群和闪光灯，没有人关注到他们这边。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脑袋有些不清楚了，不然也不至于想都不想就把微博发了出去。
尹森然把乔珥的手轻拍开：“注意场合。”
乔珥嘿嘿笑笑，把手收了回去：“等会儿要接受采访，造型乱了可不行。”末了怕尹森然误会自己嫌弃他，补了一句，“当然，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尹森然没空理他的“夸赞”，望着他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乔珥道：“你说热搜？”
“嗯。我闹了笑话，怎么办啊。”尹森然转着手机，语气里有些无助。
“大家不会笑话你的，只是觉得有意思，而且虽然是宣传，但是不生硬，效果一定好。现在大家肯定都守在电脑前等更新呢。”
“宣传？”尹森然愣愣，“这热搜是你们团队买的吗？”
乔珥笑笑：“就买了一小会儿，后面的确是网友们提供的热度。”
尹森然垂了头，看来这圈子里的事情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理解和熟悉。
到了晚上八点，首映式开始，荧幕接了网络同步播放《清珑吟》的第一二集，还能看到弹幕。
少年装扮的珑牙一出来，弹幕就刷了满屏，全是金黄色的“心有乔木，亭亭珥立”的高级弹幕。导演轻咳了一声，工作人员把弹幕从全屏调到了仅顶部显示。
尹森然轻轻笑了，扭头看身边双手交叠专注看荧幕的乔珥，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一二集主要是上山路途中的艰难险阻，没有太多其他人的戏分。但乔珥的打戏向来赏心悦目，尹森然和在场的人都看得入迷，加上影院的音效和巨幕特别好，完全沉浸在其中。
乔珥一直没有表情，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对自己的表演没有兴趣。
第二集快结尾的地方御神清终于出场，乔珥这才把身子往前倾了倾，问前面管放映的工作人员道：“我们可以发弹幕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乔影帝想和观众互动吗？可以的。”他把投屏连接的手机交给乔珥，“用这个发就行。”
后面的媒体看到乔珥要发弹幕，咔咔咔一阵拍照，焦点怼到他脸上不移开，也有人举着摄像头对着屏幕，等待那条来自乔珥的弹幕出现。
几十秒后，荧幕上出现一条用圆角框包起的弹幕：【师尊飘飘乎而飘我，欲登仙而仙我】。
尹森然的脸不可遏制地透了红，转脸瞪着乔珥，好像被人调|戏了一样。人群中发出啧啧声，视线都在两人间打转。
乔珥无辜地眨眨眼：“没办法，师尊的扮相太仙了，我没忍住。”
观影结束，剧组的人站在原地，答记者问。
大部分的人都问得比较友好，有些甚至调侃起两人的关系，乔珥都打着太极应付了过去。后面突然上来个人，语气咄咄逼人：
“两位现场的互动非常有爱，但是私底下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记者道，“乔珥先生，据粉丝称，您在剧集杀青当天并没有发微博庆祝，是否证明您接拍这部剧并不是出自您本人的意愿？您是不是没有影片可拍才接拍同性题材的电视剧的？”
这个内容堪称尖锐，乔珥瞟了眼她手握话筒的标志，是业内一家比较大的媒体，一向以猎奇博取眼光，今天这场提问倒也不稀奇。
尹森然下意识望了眼乔珥，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乔珥不愿意回答那人，难免在其他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说不定其他媒体也会认为他心虚，不敢坦白。
乔珥却举重若轻，眼睛淡淡一眯：“我很喜欢《清珑吟》这部剧，可以说，这是我从业以来最喜欢的作品。在我看来，艺术形式没有高下之分，能带给观者审美情趣就是好的。”
“之所以杀青的时候没有发微博庆祝，是因为太舍不得了。”他微微低头，嘴巴抿了抿，“不说结束，就可以当作没有结束。算是我本人的一点私心吧。”他抬头，露出个孩子气的笑。
乔珥说到底也才十九，对剧组人有感情也是情有可原，同行们纷纷对那位记者投以鄙夷的目光。
在乔珥那边吃了亏，记者咬咬牙，把话筒伸到了尹森然面前：“那么请问尹森然先生，您和乔珥先生现在表现得这么要好，但是他生日当天您却并没有发微博为他庆祝，是否证明你们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
尹森然没料到他会把矛头指向自己，微微睁大眼睛，喉头滚动，说不出话。
该怎么说呢？他的确是没有发，可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说自己忘了？他们会觉得他不够上心吧，身为新人被前辈帮衬，却不识抬举。
“我......”尹森然正吞吞吐吐，乔珥把话筒拿了过去，眼神冷冽：“因为他是私下里单独对我说的。艺人的私交算是个人隐私吧，不需要事事向大家交代清楚。我们的是演员，保证好作品质量就是我们全部的职责了。”
气氛变得不对了，海哥忙上前来疏散记者道：“好了，大家。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了，我们为各位定了酒席，晚上吃得尽兴啊。”
乔珥沉着眸子把尹森然拉开：“走。”
到了外面，终于清静下来。夏维和曾雨昕跟着他们走出来，夏维蹦到乔珥面前道：“小珥哥，你怼记者的技能值点满了吧，太牛了。”
曾雨昕羡慕地看着乔珥：“也得是小珥这种等级的大腕儿才敢这么说，要我们，肯定会被网友骂死。”
尹森然抬眸道：“说真话总是没错的。”
夏维说：“这下好了，一次性解决了媒体和毒唯两个麻烦，以后没人说你们不和了。”
乔珥点头：“是，他这个提问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不用费心给粉丝解释。”
四个人说着，门口停了辆车，迈巴赫上下来个人，一身精致的西装剪裁完美，衬出人优越的腰线，夏维一看就扑了上去：“姐夫！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易子胥摸摸夏维的头：“怎么会？我肯定是要来帮你庆祝的。”
曾雨昕指着影院门前两排花篮上的条幅道：“华年娱乐易子胥赠。你刚刚没看到吗？”
“哇，这些大花篮都是姐夫送我的吗？”
“排场够了吗？”易子胥笑笑。
“够！够！够！”夏维像八爪鱼一样往易子胥身上蹭。
看到尹森然和乔珥站在一边，易子胥把夏维从身上扯下来，走到他们面前：“尹先生，乔先生，又见面了。”
“易先生好。”尹森然微笑。
乔珥微微颔首，没答腔。
“元泽嘉呢？”易子胥问。
“噢，他今天公司有事，没来。”夏维说。
“是这样。趁着电视剧正播，我们公司新策划了一个综艺，是让艺人两两做伴旅游的一个节目，你们有没有兴趣参加？”
“好啊好啊，我要参加。”夏维极度捧场地举手。
尹森然看了眼乔珥，想等他作出反应再回答。乔珥的神情松了松：“可以自己选搭档吗？”
“可以。”易子胥说。
“小维的粉丝对他们团队有很多误会，趁着这个综艺，可以向大众解释。”
夏维疯狂点头：“是啊是啊，说什么的都有。说泽嘉哥吸血的，说我一个人赚钱拖着全队的，我都不愿意听。”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设计一个团综？”乔珥抬了抬眼皮。
“那样太刻意了。而且，小维他们团队的流量也有限。”易子胥摇头。
原来还是要借乔珥的热度保证收视率啊。尹森然轻轻抬眸，打量着易子胥，这个男人真是彻头彻尾的商人。
“我知道你从来不参加综艺，但这是互利共赢的事，希望你好好考虑。”
乔珥望着尹森然，眼里泛光：“我会考虑的。”
易子胥跟着乔珥看向尹森然，补了一句：“我们先发邀请的公示，搭档你可以自己选，只要对方同意。”
《清珑吟》一播，一晚上就跃居到电视剧榜第一，评分8.0，挤掉了很多大制作。尹森然的新媒体指数也从一百名开外蹦到了十几名的位置，超话粉丝直线上升。
公交上、地铁上，随处可见的都是追剧的人，尹森然到了机场，站在传送扶梯上都被人堵着。
“尹森然，尹森然，看我！”
尹森然转过头微笑。
“尹森然，你怎么和乔珥不一起啊？乔珥在哪里？”
尹森然小声回答：“他，有些自己公司的事情要处理。”
“那他会不会来找你啊？”
“忙完了应该会。”
粉丝都被尹森然这不好意思的模样逗乐了，举着手机一直找他合影，跟着他不停地问他话。尹森然耐心地有问必答，丝毫没有架子。
跟着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嘈杂了起来。候机的旅客投来探寻的目光，尹森然拿根手指放到嘴巴前道：“嘘，大家小声一点，不要吵到别人。”
一个女孩子走路没看道，尹森然伸手拉她的包带子，却还是没拉住，直接撞到了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女孩子回头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中年男子骂骂咧咧：“操，没长眼睛啊。追着男人跑路都不看了，真尼玛不要脸。”
被骂的女孩子僵在了原地，身边的其他粉丝想冲上去理论，被尹森然护在了身后。
“森然，快点，要赶不上飞机了。”助理催促道，“算了，别计较。”
尹森然神情渐冷，抬眼盯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向他靠近。尹森然虽然瘦，但是比那男人高出不少，且又年轻，很容易给那人压迫感。
“你想干什么？”男人瑟缩道。
“嘴巴放干净一点。”尹森然沉着嗓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