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曾淑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添乱。
田氏这才闭上了嘴。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亲自对林妈妈道:“你打发人去找那个心肠歹毒的东西,府里找不到就去府外寻,我就不信了,好端端的一个人还能没影儿了?!”
事实上还真的就没影儿了。
邬大管事亲自压着杨家大儿媳妇和孙女回来,面色沉重地说:“回禀老太君,杨家老两口和他们的二儿子都不见了,只找到了她们的大儿媳妇和孙女。”
杨家大儿媳妇战战兢兢地道:“……收到了二叔的手指头,然后公公和婆婆就出去了,回来后婆婆说是二叔欠了赌债,他们已经还上了,但二叔一时回不来,要在医馆中养伤。”
“后来,后来就让奴婢带着妮儿回娘家去,奴婢娘俩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太君皱眉。“到处都寻遍了吗?”
“是,”邬大管事道:“府里到处都寻遍了,也和衙门那边打了招呼,但都没有找到人。”
曾淑心一沉,精明能干的邬大管事都找不到,那么很可能真的找不到了。而找不到人就不知道幕后凶手是谁,这对她是非常不利的。
等等,曾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杨家老二常去的赌坊和这附近的医馆找了吗?既然说是因为赌输了才剁了手指头回来,那么总有个地儿的,去查一查他是和谁一起赌的,有没有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另外城里的医馆也去问一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缺了手的伤患。”
“既然找不到那杨管事,那把杨二找出来也行。”
老太君缓缓点头,“就按霆儿媳妇说的办。”
曾淑向老太君道谢。
老太君和蔼道:“委屈你了,你今日受苦了,先回去歇着吧,身子要紧,待把人找出来我再让人通知你。”
她正要答应,但又看到晴雁站在门外朝她欣喜地点头,曾淑也是一喜,便道:“老太君,孙媳还有一事禀告。”
老太君示意她说。
于是曾淑道:“其实孙媳今日并不是遇害了一次,而是两次。”
“什么?!”老太君还没说话,田氏就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两次?!这,这是侯府还是虎狼窝啊?好端端的一个人一日竟然被人害了两次?不行,”田氏担心地抓着曾淑的手,“乖女儿啊,你跟娘回家去,跟娘回家去啊。”
“这些人是想吃了你啊!”
“娘,”曾淑按住了她的手,“您听我说完,早上那一次已经被我抓住了,之前正在审问呢,刚刚已经审出了结果了。”
曾淑看向老太君,“让我的丫鬟来说吧。”
晴雁沉稳地走了进来,先是给老太君、老夫人等人行了礼,然后才道:“回禀老太君,早上抓到的晴妙已经招认了。”
老太君想了想,把目光看向了老夫人,“晴妙?”
老夫人原本没有什么,但被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这么一个人,于是看向了身后的林妈妈。
不等林妈妈解释,郭嬷嬷上前一步道:“回禀老太君,晴妙是之前老夫人派到侯爷身边服侍的,后来夫人入门后,就伺候夫人。”
老太君哦了一声。
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硬邦邦地道:“总之,都不关我的事!这府里头之前是我管着家,和我有关的海了去,哪能每个犯错都按在我的头上?”
曾淑没听她的解释,对晴雁道:“你继续说吧,都招了什么?”
晴雁道:“晴妙招了,说她给夫人的药里下巴豆是钱姨娘身边的玛瑙指使的,为此玛瑙还陆陆续续地给了她和家里人五十多两银子。奴婢已将她的口供和她家里的口供核对无误,也找出了那笔银子,不过如今只剩下四十两了。”
“钱姨娘?”
曾淑把目光投向了下首。
钱姨娘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脸色发白,疯狂地摇头,“没有,我没有让她做这样的事!”
这话还真的不是说谎,钱姨娘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在正院收买了人手时时注意着曾淑的动静,但她真的没有指使人去给曾淑的药里下药。再说了,她恨不得曾淑去死,若真的要下药怎么会是巴豆,而不是□□?
她原本是想着双管齐下,但家里人说会打草惊蛇,这件事情让她不要管了。所以她虽然知道他们会在今日行事,但具体如何还是不知道的。
刚刚看到曾淑流血的时候她可是乐坏了,谁曾想眨眼间竟然烧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你这是陷害!”她愤怒地指着曾淑道:“你这是串通了那个丫鬟来陷害我!”
曾淑并不想和她废话,直接让人把之前抓到的丫鬟带了过来,那些人早就被吓破了胆,纷纷招认。
“玛瑙姐姐说……”
“玛瑙姐姐……”
“玛瑙……”
“玛瑙姑娘……”
随着一个个人的述说,钱姨娘以及她身边的玛瑙脸色苍白,茫然四顾百口莫辩。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
傅永宁从御书房走了出来,身后一个老将军招呼道:“侯爷,傅侯爷等等……”
傅永宁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拱手,“王将军。”
“侯爷客气了,”那姓王的老将军笑道:“老夫刚才听完侯爷的计策,觉得妙不可言啊,不知侯爷可有空闲,老夫几个想再和你商议一番。”
傅永宁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知明日可否?”
要按照王老将军的意思,那自然是越快越好的,但看着他这急切的模样,王老将军识趣地点头,“那好,明日恭候侯爷大驾。”
傅永宁辞别了几位老将军,然后快步走出了宫门。宫门外,几个亲卫们已经在等待了,就连被傅永宁先派去家里报信的邬荣也回来了,在左右徘徊地转悠着。
“侯爷!”
邬荣看见他出来,连忙道:“侯爷,家里出事了!”
第六十六章 重阳节的事情
老夫人惊讶道:“你在说什么?!邬荣上来就是一句‘侯爷家里出事了’, 旁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但傅永宁的神色还是瞬间就变了。
傅永宁向马匹走去,“出了什么事?”
邬荣快步跟上, 同时嘴里飞快地答道:“小的刚刚按照您的吩咐回家了一趟, 然后就听府里的人说今日午膳过后未久, 夫人遭受了暗算……”
他简略地把从他爷爷也就是邬大管事处听来的消息禀告了一遍,然后道:“如今已按照老太君的吩咐,派人把府内都围了起来, 但是那个关键的杨管事却是不见了,府内都寻过了,没有找到人。”
“衙门里头也派人去了,但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家三口躲到了哪个老鼠洞里, 侯爷,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傅永宁听到此处,已是满脸寒霜。
他拉着缰绳飞快地上了马, 然后对马下等候吩咐的邬荣道:“从敬国公府查,从他们养着的人离查。”迎着邬荣瞬间抬起的惊骇目光,傅永宁扯下了腰间的玉佩扔给他,“你去永宁侯府找陆擎, 他知道在哪里。”
邬荣的心跳得极快, 惊道:“侯爷,敬国公府?!”
那可是侯爷的母家啊!
但这时的傅永宁已经打马飞了出去,呆滞在原地的邬荣只听见风中传来一声极为低哑的声音道:“这世上,只有他们才不想我有自己的子嗣……”
“邬,邬荣!”
旁边另一个亲卫听得同样惊骇万分,“现,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去查敬国公府的人吗, 那可是敬国公府啊!”
“干!”邬荣抹了把脸,翻身上了马狰狞道:“听侯爷的!”
……
而此时的广宁侯府内,钱姨娘在曾淑的逼问下一步步地后退着,摇头不肯承认,“不,不,不,我,我没有……”
曾淑不让她有反应的机会,再度道:“玛瑙是你的贴身丫鬟,这总不会有错吧?”她指着双手已被反剪在背后,由两个健硕的婆子押解起来的玛瑙道:“她做出来的事,岂是你说一句不知情就能推卸的吗?”
“就是你指使的!”
玛瑙也摇着头,强制镇定道:“夫人,奴婢没有指使她们陷害您啊,奴,奴婢怎敢呢?”
郭嬷嬷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巴掌,“闭嘴!心怀不轨的贱蹄子,夫人还没问你话呢,谁让你开口的?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这一巴掌打得钱姨娘也是一缩。
曾淑冷笑了一声,不再跟她们两个废话,转而对老太君道:“老太君,那个杨管事一时半会的找不回来,但我刚刚说的这一桩却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的。”
“您也亲耳听见了,这主仆两人早就对我有不轨之心,不但明里暗里地打探我的动静,还趁着今日我院子里腾不开手的功夫企图谋害于我。我的人不但找到了钱姨娘她收买她们的银子,还在晴妙身上找到了装巴豆粉的油纸包。”
“如今她们也指认了的确是受钱姨娘指使的。”
“你,曾淑你这是陷害!”钱姨娘不甘心地大喊道:“给你的药里下巴豆那不是我做的,曾淑你这是陷害我!”
“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么给我喝的酒里下药的事就是你做的了?”曾淑猛地回转身子,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道:“也对,最见不得我好的人就是你了,你的丫鬟之前也一直盯着我的肚子瞧,想要害我落胎的人就是你吧!”
钱姨娘脸色一变,巴豆那事的确不是她做的,所以她叫屈起来是真情实意。但后面这一件却和她脱不开干系,而且她也没想到曾淑现在居然还好好的。
在她的计划里,曾淑这会儿没了孩子,正应该哭天抢地的才对,所以被曾淑突然这么一问,她便语塞了,下意识地去看大伯母……
敬国公世子夫人暗骂了一声蠢货,然后在曾淑看过来的时候掩面道:“真是家门不幸啊,老太君,霆儿媳妇,她在家里头的时候就是个蠢的。”
“也怪弟妹没有教好她。”
“想要主母出丑这种事她的确是做得出来,但这下毒却是不敢的呀,她一个内宅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干得了这个呢。”
钱姨娘有几分不敢置信,“大伯母——”
“闭嘴!”敬国公世子夫人厉声道:“你还嫌家里的脸没丢尽吗?刚刚你就对霆儿媳妇出言不逊,如今又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我想要为你求情都拉不下脸来!若不是霆儿媳妇有惊无险,你要如何交代?”
“就应该把你关个三五个月的,好好反省反省……”
言下之意曾淑提出的这件事,虽然敬国公府认下是钱姨娘的错,但曾淑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禁足个三五个月便也罢了。
曾淑却不想再生活在小心谨慎之中,冷笑着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用了,您把她带回去吧。”
“侯爷!”
“霆儿——”
随着三五声惊呼,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甲胃背门站着,身后的阳光耀眼得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屋子里的众人只听到他的声音极冷,“广宁侯府容不下这样的人。”
钱姨娘不敢置信地凄厉喊道:“侯爷——”
”敬国公世子夫人也是惊讶极了,“霆哥儿你这是何意?让钱姨娘给你做妾是当年我们两家就说好了的。不管是你娘还是敦哥儿,都得有个贴心人照顾啊,有她在我们也放心,你都忘了吗?”
老太君看着突然出现的孙子,微微皱眉,不过倒是没对他这话发表什么意见,只问道:“陛下知道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