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
他哑着嗓子,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杀……杀了他……!”
“他是无妄殿主又如何,我们都是因为他死的!”
“杀了他……我们要为自己报仇……!”
“……”
一片喊杀之音中,那女子就那样站在原地,抬起了眸子看他。
她眼底,没有半点的波澜,只有血不停地流下。
这一幕本来应该是惊悚至极的。
可宗政阳漓却是骤然红了眼眶。
九年六个月三十天,他想她都快要发了疯,他甚至是想过以各种方式和她再见,却是没有想到,如今却是在那样一群试图要他性命的人群之中,再见到了她的魂魄。
宗政阳漓疯了一般地,越过了那些魂魄,一把将那红衣的身影紧紧抱住,身形剧烈颤抖。
“小安……小安,你回来了……”
入手,一片湿黏,她身上全是血。
没有任何的回答。
红衣少女抬了抬眸子,被他就这样圈入了怀里。
她张开口,一口朝着宗政阳漓的脖颈处咬了下去。
殷红的血喷涌而出,宗政阳漓却像是半点也感受不到痛一般的,疯了一样地,流着泪拥住了那少女,说:“没事了小安,没事了,以后我护着你……”
少女没有说话,吞咽着他的血。
宗政阳漓却是咧开了一个尤其满足的笑容:“你喜欢喝我的血吗?”
“我日日都给你喝好不好?”
“只是我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周围喊杀之音没停,宗政阳漓却好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一般的,小心翼翼地将结魂灯打开。
他拍了拍红衣少女的背:“乖,进去待一会,一会就好了。”
少女就好像是没有听觉一般地,只发狠地吞咽着他身上的血。
宗政阳漓任由她喝着自己的血,片刻后,还是先将她的魂魄收入结魂灯中,小心翼翼地将之捧好。
周围有利剑还是利爪刺了过来,却都被他的灵力弹开了。
宗政阳漓再无心在这里逗留,匆忙带着那结魂灯回了竹屋。
他看着那熄灭的结魂灯亮了起来,眼底满是温柔与失而复得的眷念:“小安,我们……回家。”
……
回到竹屋后,宗政阳漓颤抖着手将那缕魂魄放了出来。
红衣少女好似没有意识一般的,只抬起一双遍布血污的眼睛,目光平静至极地看着他。
宗政阳漓在看到那样的眼神后,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猛然揪紧了一般的难受。
“小安,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没有回答,甚至是就连半点的反应都没有。
宗政阳漓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眶发红,道:“我……先带你去洗澡吧。”
她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却是整日浑身是血地待了这么久,一定是很难受的。
当即,他准备热水,替钟离安洗掉身上的血污。
然而他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骤然怔住。
她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有无数的咬痕、划痕、以及烫伤的痕迹,全身上下几乎是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他手指忽然停在了她左肩处,瞳孔微缩。
那是红莲业火烧伤的痕迹。
其实他很早之前心里就有过这样的猜测,只是他不敢认。
他那个时候害怕极了,想着要是就连这最后的借口都没有了,他还能拿什么将钟离安困在自己的身边。
现在想来,是他自己自私得可怕。
血很快染红了水面,宗政阳漓去换了好几桶水,都没有将她身上的血洗干净。
“小安……”
他指间拂过她的脸颊,细细描摹着她脸上的咬痕,喉头哽咽。
钟离安临死的时候,一定是特别惨的。
所以,她的魂魄才会是这个样子。
察觉到了他的触碰,钟离安眸色微动,随即张口,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血腥味在空气里浮动,少女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他的血,他却也只是笑笑,抱住了她,任由她索取着。
他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却是再没有闻到那熟悉的幽香,而是只有血腥和海水味道。
他闻着这味道,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空气里只有血液的吞咽声。
就这样过了许久,久到宗政阳漓脸色发了白,少女这才松了口。
宗政阳漓颤抖着,几乎执着地拥着那一抹冰凉,抚过她唇角的血渍,眼底满是宠溺。
而后,他发现钟离安似乎在喝了他的血后,身体凝实了不少,身上的伤痕也有一些有消退的迹象。
他心底涌上了狂喜。
偏偏此时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红衣少女的身形很快回到了结魂灯之中。
宗政阳漓紧紧地拥着结魂灯,眼底终于浮上了喜意。
他白日里开始不间断地吃生血的药材和丹药,他明白,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让钟离安变得更好。
而他本身的身体素质极好,生血能力也是很快。
他每日晚上都会任由红衣少女吸食着他的血液,眉眼里满是喜意。
这样的时间一直持续了五日,直到眩感袭来,他这才拥着少女缓缓闭上了眼睛。
尽管是这样,他拥着她的手,却是紧紧抱着,不肯松开半点。
他怕自己已松开,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怕自己又会回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状态,更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他一个人在这在竹屋待了太久,久到几乎是失去了希望。
而现在,他的希望回来了。
好在后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红衣少女每日都会喝他的血,她的魂魄也变得逐渐好转了起来,甚至是实力都提升了不少。
虽然她依旧不会说话,甚至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宗政阳漓却是尤其开心的。
他的情况在被流绯白发现后,流绯白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尊主,你疯了?!你这是在拿命陪她赌!”
宗政阳漓则是冷漠地看着他:“只要她能回来,我做这些又算得上什么?”
听到这番话,流绯白这才注意到,也许眼前这个一身白衣就连脸色都有些发白的男子,不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无妄殿主了。
也许,现在的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其实如今的宗政阳漓情况比起以前来,简直是好了太多。
以前他总是会提着一盏青灯徘徊于各处,或者是待在钟离安的坟前,与他同样躺在棺材里,合衣而眠。
而今的他,却好似是从心底都是安定的一般,宛如是寻到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