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运,病人的心情好坏,是很影响治疗效果的。文萱留在这里,触动的都是伤心的回忆,都是你如何冷落她、欺辱她、殴打她!若桃姐姐纵有回春之力,也医不好你对她的伤害!她看到你就好不了!”
韩伯运一听事情这么严重,缩着脖子,悄悄扫一眼王妃,吓得不敢作声了。
初若桃果然将崔文萱带回了官驿。
韩伯运的内宅真的是空了。
谢怜被禁足一个月。太后威胁伯运敢去看她一次,就再加一个月。
伯运算了算划不来,就不敢硬闯着去看她。
自那天起,太后就没有给伯运过好脸色。
一见他就数落他欺负自己的好儿媳,说现在没人像文萱那样贴心服侍她,浑身不舒服,整着他去把崔王妃接回来。
接就接!
伯运正好有借口往官驿里跑,他想带若桃姐姐打猎去,让若桃姐姐看看他的本事呢!
可去了几次,没等开口讲话,若桃姐姐就数落他把文萱伤得太重,一次好脸儿都没给过他。
韩伯运在若桃姐姐面前,总是少脸没皮的,也不在乎。
他死乞白赖地开口,提出了带若桃姐姐到围场狩猎的事。
初若桃一听,心里就气乐了,心说:你忘了我可还记得呢,上次你带我去打猎,差点儿把小命都搭里头。
偏偏韩伯运又不合时宜地说:“若桃姐姐,你不知道,我可厉害了!我一个人,就能打死一头大黑熊!”
这真是令人喷饭!初若桃板着的脸实在憋不住,如同冰山一样溶解了。
青梅二人都是知道那次韩伯运打猎的“光辉”事迹的,也都笑得前俯后仰。
文萱和樱格虽不知内情,可看到那些人都笑疯了,觉得她们好笑,也跟着笑起来。
韩伯运不明就里,也搞不懂这些人为何同仇敌忾地笑自己,就摸着后脑勺,也傻傻地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若桃姐姐开始对他有笑脸了,总是好事吧!
他趁机又提打猎的事。
就见若桃姐姐沉吟片刻,说:“文萱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想带她出去散散心。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跟你手谈一局,你能赢我,就去打猎;不能赢我,你就回宫好好再练练。”
“好啊好啊!”韩伯运满口答应。
棋场如战场。骨子里有着军事奇才的韩伯运,虽说自幼讨厌读诗文,可对于弈棋却是颇有兴趣。
皇子们的课程中是包括弈棋的,他的水平跟秦夜那种绝顶高手无法比,可跟次一等的棋手还是有一拼的。
于是摆开了棋盘。韩伯运与初若桃对弈,在这个方寸的战场上厮杀起来。
如果他知道初若桃曾经战败过句芒国手,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满口答应。
果然,没过多久,韩伯运就额头冒汗,不停地抓后脑勺,脸色也赤红起来。
棋盘上,他连连失地,已经狼狈不堪。
“给武王倒些茶来。”
初若桃吩咐道。
“是!”
青梅二人都听到了,却都专注于棋盘的胜负,口中虽答应着,脚下却不移动。
韩伯运本来就着急,天又热,见青梅都不动,就说“嗓子眼儿冒烟”,影响他发挥,催促青梅倒茶。
那俩人都说瞧得正热闹,拖延着不动。
这时,就见文萱端着茶过来,说:“王爷,这茶刚好能喝,请用过再弈棋吧!”
韩伯运狠狠瞪了青梅二人一眼,得意地接过茶,一扬脖将茶水全灌进肚子。
清嫩鲜爽,怎么就那么甘甜解渴!
“好喝!”韩伯运赞道,“是若桃姐姐配的凉茶吗?”
初若桃笑道:“武王妃聪明得很,只看过一遍,就把若桃姐姐的配方偷师了去。若桃姐姐还打算拿这个方子开个独家凉茶店呢,这下开不成了。你这做夫君的……赔我的损失吧!”
韩伯运傻笑着,说:“若桃姐姐喜欢什么,都只管拿去!要不……我多打几只貂,把貂皮给若桃姐姐做个斗篷好不好?”
初若桃乐了:“好是好,只怕你赢不了这盘棋,我的貂皮斗篷也要不着了。”
这番话把韩伯运的“俱怀逸兴壮思飞”拉回冷酷的现实:他这盘棋……确实没有赢的可能。
真是想不到,若桃姐姐的棋艺这么高超。要是早知道,刚才就不答应弈棋,换成射箭多保险!
韩伯运抓耳挠腮,大眼睛把棋盘瞪出了黑洞,也没看出一条活路。
“我可以帮王爷吗?”
耳边突然响起文萱的柔声细语。
这声音,就像是大旱三年的土地迎来了甘霖,韩伯运正往下滚落的汗水都停留住不动了。
“你们是夫妻,联手对付我这个外人,合情合理。你请……”
听到初若桃的邀请,韩伯运让到一边,惊诧地看着崔文萱。
见她还是跟平常一样的娴静温婉,纤纤素手捏起棋子的动作,显得高雅从容。
韩伯运呆呆地望着,他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的王妃,今日才发现,原来王妃像一朵清雅的玉兰花,静静地吐着芬芳。
若桃姐姐时不时地赞一句,伯运去看战局,发现文萱步步为营,多有意想不到的高妙之处,确实比他走得好。
两人激烈地厮杀了一会儿,结局竟然走成了和棋。
“赢了赢了!打猎去了!”
韩伯运抚掌喝彩道。
明明是和棋好不好,你就算己方赢了?!
初若桃抿嘴一笑,问道:“文萱,你去不去?”
文萱胆怯地瞟一眼韩伯运,低声说:“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啊!”
初若桃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你要是不去,我觉得没意思,也不去吧!”
韩伯运也一个劲儿地拍胸脯保证,急切地请求文萱答应。
文萱又摇头说自己不会骑马。
初若桃笑道:“你这个武王妃,根本不知道你夫君有多大本事!他的马术无人能比!”
她拉了文萱交到韩伯运手里,说:“伯运,我把文萱交给你了。打猎回来,文萱受一丝一毫的损伤,我都不依你!”
韩伯运将头一仰,自信满满地连说“放心”。见随从已经把马拉过来,他看看文萱,脸膛突然莫名地发热起来了。
不过,打猎心太切战胜了他的难为情。他伸出一双大手,抱起文萱放到了他的马背上,然后轻捷地飞身上马,就像一只矫健的雄鹰。
“抓紧我!”
文萱还犹疑着不敢靠他太近,韩伯运怕她“受一丝一毫的损伤”没法交差,用一只手臂把她揽紧。
现在,她就像一只柔弱的小鸟,躲进雄鹰的羽翼下了。
韩伯运宽厚结实的胸膛带着温热的体温,还有他身上散发的一种特有的男人气息,让文萱的心“怦怦”乱跳。
她听到,韩伯运的心也跳得很快,很稳健,很强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