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情失意时,年轻的人很容易就会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满地都是凌乱的酒瓶和烟头,浓重的烟酒味更是呛得人头昏脑胀。
洛落进了门,先是愣了一下,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她快速跑到阳台打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她才回头扫视一眼,在各个房间里都转了一大圈,最后才在卫生间里发现了阿历。
此刻的阿历完全处在昏睡中,马桶和地上都是已经干涸了的呕吐的污秽物,他坐在旁边,头枕着马桶的边缘,手里还抓着一个已经喝空了大半的酒瓶。
洛落走近他,打量了几眼,然后伸出食指戳戳男人的肩膀,“喂,你醒醒?”
没有任何反应。
洛落赶紧站起身走出去,重新呼吸了几下外面的清新空气后才又折返回来,拉着男人的胳膊企图将他从那一片狼籍中拽出来,可惜她的力气太小,最后也只得放弃。
“怎么喝这么多酒?”她嘟囔着,只能认命的扎起头发,然后忍着刺鼻的异味清理一片污秽的浴室,然后打开花洒,调到适宜的水温,淋在男人的身上。
阿历终于有了反应,身子蠕动了两下,才慢慢睁开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
洛落关掉花洒,蹲在他身前,阿历愣了愣,似乎很意外她的出现。
“怎么?喝酒喝傻了?见到我都不认识了吗?”洛落捂着鼻子和他逗趣。
“没……”
洛落赶紧打断他的话,“打住,先洗个澡吧,你好臭啊!”她的声音有些娇气,虽然充满了嫌弃,但听在阿历的耳朵里依然觉得悦耳动听。
直到洛落走出去关上浴室的门,阿历还是呆愣的,随即就是一股难以言说的忧伤与惆怅涌上心头。
看她那么轻快的样子,这几天在那个男人那里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他慢吞吞的爬起来洗了澡,水温被他调到最低,这样或许可以让他能更清醒些。
再出来时客厅已经焕然一新,厨房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响声,阿历慢吞吞的走过去,然后倚在门边,冰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那道娇小却又轻快的身影。
洛落察觉到身后有人,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阿历 赤 裸着上半身,腰间也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身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珠,很有一种美男出浴的感觉。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十分硬朗完美,只是随处可见各种大大小小的伤疤,看起来以前在帮派里应该是没少受伤。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到那天宁时从浴室里出来时的样子,也是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明明看起来冰冷的不近人情,在潮湿的水雾气中却偏偏多了那么几分诱惑。
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赶紧转回头去,磕磕巴巴的说着:“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的?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阿历不是很懂,默默思索了一下,“什么意思?”
洛落差点被他气笑了,拍了下脑门儿,“就是你不能什么都不穿就出现在我面前!”
阿历无奈的摇摇头,大惊小怪。
他认命的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又返回来,拍了下洛落的肩膀,“看看我,这回可以了吗?”
洛落回头上下打量一下阿历,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
阿历微有些不自在,问她:“你看我干什么?”
洛落眯起眼睛,不无郑重的说道:“你这么实在,到底是怎么在黑 帮那种地方生存下来的?”
阿历:“……”
从前洛落也经常会在厨房里忙碌,准备两个人的一日三餐,阿历向来是不管的,只是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或者电视,等着吃就可以了。但这次不同,阿历就静静地站在厨房的一角等待。
厨房本来就不大,阿历人高马大的站在这里,立即就显得空间逼仄了很多。
洛落不觉有些奇怪,“你干吗?”
阿历依旧是一副很老实的模样,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洛落颇为意外,上下打量他两眼,不禁笑起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勤快了?”
阿历走近洛落。
“你出去等着吧,面马上好了。”她回过头把挂面下在沸水里。
此刻阿历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只要他张开手臂,就可以轻易的将她纳入怀中。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像是要把她的后脑盯出一个洞来,心里在做着剧烈又艰难的挣扎。
该不该这么做?
这可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脑海里已经接近一片空白,他只有一个念头,要留住她!
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缓缓抬起双臂……
“终于好了!”洛落还依然无知无觉,手指被烫了下,她慌忙捏上耳垂,转回身却正对上男人冰蓝色的双眼。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阿历慌忙缩回手,脸上尽是紧张的神色。
“你怎么了?”洛落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总觉得他很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不会是生病了吧?”她说着伸出手探探阿历的额头,然后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好像真的有点热。”她喃喃自语着,然后将阿历推出厨房,“快出去快出去,我给你盛点面赶紧吃了,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在一起相处这几个月里,她已经习惯了照顾他。在她眼里,阿历也是一个可怜人,从小在贫民窟长大,没有接受过好的教育,没有过过一天好的生活。他偷东西,做坏事,甚至是因为犯罪而入狱,抑或是加入黑帮,那些都不能让她否定他本人的纯善。
他很重诺,为人老实温和,做事也有底线,和那些真正的黑道人物完全不同。
很多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阿历也能像宁时一样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家族里长大,是不是也会是一个翩翩贵公子呢?
她从碗柜里拿出两只碗,一只大一只小,先把大的盛满,然后放在了阿历的面前,然后才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直到洛落也在餐桌上坐下来,阿历才拿起叉子,他还不适应使用筷子,因此一直也都是用叉子吃饭,他吃得很香,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最后吓得洛落止不住的对他说:“小心烫。”
直到他全部吃完,甚至是把碗里的汤都喝光,才放下叉子,冰蓝色的眼睛慢慢转向洛落。
洛落小口的咬着面条,闲聊着:“看你的样子,我这两天没在,你一定都没有好好吃饭吧。”
阿历慢慢的收回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洛落笑笑,“回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她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然后笑得更加得意起来,“我把宁时拿下了!”
阿历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胸口处立即不可抑制的酸涩起来,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是真的听到她亲口对他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他说不出的难过,但却又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那你们是在一起了对吗?”
洛落脸上闪过羞涩,仔细想了想,又娇娇柔柔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算是吧,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他订婚了吗?他为了我,已经取消婚约了。”
阿历沉默了下,“所以你不打算和我回r国了是吗?”
洛落顿了顿,然后摇摇头,屋子里涌动着诡异古怪的气氛。
阿历有些焦虑,“你就这么相信他吗?难道你不怕他有一天会抛弃你吗?”
“他不会的。”
“他能为了你抛弃他的未婚妻,以后就也会因为别人抛弃你!”
洛落依然坚定的摇头,“你不懂阿历,他不会的。他对我真的很好。”
阿历低低的用母语骂了句脏话。
洛落依然不解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历,你怎么了?”
“可不可以不要走?”男人倏然怒吼一声,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与强势。
洛落怔愣一瞬。
宁时回到别墅时已经临近深夜,屋子里安静得过分,伺候的仆人端上醒酒茶来,宁礼恭敬的站在一旁,见宁时满脸疲惫的样子,关切的说道:“看先生的样子很累,不如我伺候您回房间休息吧。”
宁时摆摆手,“不了,太晚了,会吵到她。”
宁礼面上立即闪过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先生,洛小姐其实还没有回来。”
正闭目养神的男人倏然睁眼。
“没回来?她去哪儿了?”
……
洛落的手机在餐桌上响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是无人接听,宁时心急如焚,连司机都没有带,直接飙车赶到了她从前和阿历在一起住的地方。
事实上这个地方他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即便没有来过,却依然熟门熟路。
他来到门口,快速的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回应,他有些着急,又狠狠敲了几下,正准备把门踹开,谁知道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来。
“谁呀?大半夜的……”洛落被吵醒,此刻依然十分困倦,见到来人是宁时,顿时又被吓得清醒了许多。
“你……”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出来,男人就已经满脸凝重的抓住她左看右看。
“怎,怎么了?”她自然是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问着。
“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宁时强势的扣住她的双肩,将她转了一大圈,仔细的查看着。
“没有!”洛落挣脱他,然后比了个嘘的手势,“小点声,阿历在睡觉。”
宁时见她仍旧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看起来果真没事,心下安定了不少,但脸色却越发的冷沉起来。
他踱步进屋,第一次来这里,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简陋粗俗,逼仄狭窄,不禁皱起了眉头。
“谁让你回来这里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偷偷跑回来。
洛落跟在他身后,差点被他的不配合给气死,压低着声音重复道:“都说了小点声,阿历他在睡觉呢!”
宁时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转过身回头盯着她,眼眸放出两道幽幽的冷光,冻得人不寒而栗。
“你心疼了?”
洛落被他盯的脊背发凉,下意识的后腿一小步,“没,没有啊。”
宁时趁势发难,靠近一步,“那我为什么不能吵醒他?”
洛落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搅在一起,小声的嘟囔着:“可是他在睡觉啊。”
宁时的目光微冷,唇角紧紧抿着在一起。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是空气中游动的诡异气息反而让人变得更加不安。
洛落咬了咬下唇,然后扑进他怀里连揉带蹭的撒娇,“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宁时低眸看着怀里的一团,脸色终究是缓和了下来,声音却还是冷硬的,“你说呢?”
洛落语塞,其实她知道他在气什么。她闷闷的窝在他怀里解释道:“你不知道,阿历他发烧了,我不在的这两天他都没有好好吃饭,本来我回来就是想把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他,谁知道会这样呢。”
男人定定的注视着她,眸色深深,里面涌动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涩然,却还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清冷味道:“洛落。”他淡淡的念出她的名字,“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洛落被他脸上的严厉吓到,也不由得跟着肃然起敬。
“我,我们是朋友啊,在找到你之前,他帮助过我很多。”
“那你和我呢?”
洛落愣住,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我们,自然就是……”爱人这两个字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只能支支吾吾的。
宁时静默了几秒,“我懂了。”他轻轻的推开她,“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男人就这样从她身边掠过,一切都发生得突然又意外。洛落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偏偏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而此刻男人已经快步走出了门。
“宁时!”她低声却又急切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没有回头。洛落来不及思考更多,匆忙的追了出去。在男人进入电梯之前,已经将他从身后抱住。
宁时的脊背僵直着一动不动,“松手。”
“不,我一松手你肯定就走了。”洛落耍着无赖。
男人无奈的闭眼,似乎还在梳理着脑中纷乱的情绪。
“当初要不是阿历,我根本就来不了c国,现在他生病了,一个人很孤独,我只想照顾他好起来,这有错吗?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难道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了吗?”
“洛落,你还是不懂。”宁时的声音无奈又苍凉,听得洛落也觉得 从脚跟到脊背都觉得发凉。
只是她还是想不明白宁时生气的原因。
她有些气馁,愤愤道:“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能懂呢?有本事你说出来看看呀,说不定我就懂了呢!”
宁时强行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来,双眸死死的注视着她,视线交错间,洛落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宁时。
面前的宁时有了额外的情绪,不是发怒,不是冷厉,不是高高在上的深不可测,而是一个真实的有着疼痛伤心和难过的人。
男人逼近一步,“你总是说你爱我,说我在你的心里有多重要,”他点点她的胸口,“事实上,在你这里,我一点都不重要,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排在我前面的位置,我,甚至是你自己,随时都可以为他们让路。”
洛落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竟哑口无言。
“可是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我的唯一,我最重要的,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任何东西。”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这就是我生气的理由。”
她说阿历孤独,可是她不知道,爱一个人从不会感觉到孤独,思念一个人才会。
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思念就像是毒药一样渗入他的骨髓,每日每夜他都会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
那样的时刻才是真正的孤独,无可救药的孤独。
他从来不说,是不想用这些绑架她,他只要她真正的爱他,快乐的待在他的身边就好。
“你不是一直都想看到真实的我吗?这就是最真实的我。”他把目光慢慢瞥向别处,“所以还是等你先考虑清楚,我们再见面吧。”
男人再次转身,洛落才恍然回神。
还需要考虑什么呢?
如果真的还可以考虑,她就不会千里迢迢从r国来到c国,更不会在经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还依然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她早已经离不开他了,她的一整颗心都丢在了他那里。
她拉住他,近乎央求道,“宁时,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我们进去聊好吗?”
如果他走了,如果他不想再见到她,那么她就绝不可能再见到他!所以她绝不会松手。
两个人正僵持着,不曾想隔壁的门突然开了,大妈扯着嗓门就喊起来:“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睡觉了?”说完门又嘭的一声重新关上。
宁时是第一次听见别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
洛落哎呦一声蹲在地上,“好疼啊宁时。”
宁时赶紧蹲下身上前查看,“怎么了?”
“我肚子,好痛呀!可能是吃坏了东西。”洛落嘟着嘴巴,整张笑脸都皱在了一起,“快,抱我回去躺会儿,我动不了了。”
宁时立即果断的将洛落拦腰抱起,直奔房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怎么样?还疼吗?”他说着,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
少女满脸乖巧的样子,目光灼灼,忽然菱唇勾出一抹得逞的笑,猛然伸出手抓住宁时的衣,蛮横的将他扯向自己。
宁时毫无防备,整个人扑在她身上,下一秒温软的唇便附上来,轻柔的亲吻着他,然后狡黠的朝他笑笑,“宁时,你中计了!”
一向娇小柔软的少女也不知道此刻是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宁时额头青筋冒起,一面极力的躲避着,一面扣住她进犯的手腕,“洛落,别闹了。”
“你松手!”洛落瞪着眼睛,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宁时无奈的松了手,做出了一副投降的姿态。
“配合我!”洛落继续命令着。
男人忍不住勾唇笑起来,“看来你的肚子是真的不疼了。”
洛落一脸得逞的小模样,“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小骗子。”男人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但依然固执的推开她,坐起身整理被她扯乱的衣襟领口,“好了,我原谅你了。”
洛落喜出望外,像只小狗一样凑近,“真的?”
宁时无情的将她肉肉的小脸推开,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嗯。”
洛落看出来他已经被她成功取悦了,便也跟着讨巧的笑起来,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那我以后也一定注意,万事以你为先。”
宁时淡淡的瞥她一眼,信她才是有鬼。
他起身,她又有点慌了,“你去哪儿?”
他摸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出去打个电话,你不是担心他吗?叫个医生来看看不是更好?”
既然改变不了她,也无法舍弃她,那就和她在一起,做她想做的事情,不去计较得失,永远的站在她的身边。
这是他又一次的妥协。
似乎只要是碰见和她有关的事,他都是在无底线的妥协。
宁时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阿历正有些无措的站在门前,但只是瞬间,无措的目光变得冷然,充满了敌意。这是他和阿历的第二次碰面,却远要比上一次更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他上下打量阿历一眼,语气略带讥讽道:“看来你的情况也没有洛落说的那么糟糕。”
阿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对方,毫不回避,“你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宁时嗤笑一声,不屑的看向别处,“我上次提的条件都还作数,如果你反悔了,欢迎随时来找我。”
阿历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狠戾,他知道这个男人强大,从前他并不在意,但现在却偏偏是对他莫大的讽刺与侮辱。
没想到,他竟然要靠在情敌的羽翼之下才能活命。
他走近一步,两个人的身高旗鼓相当,双眼彼此凝视着,充满了难以驯服的野性,“你不要得意,总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宁时冷冷的回视他,“拭目以待。”
此时洛落推门出来,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人都迅速的收敛了气势,躁动不安的空气转瞬间就变得缓和安稳起来。
“咦?阿历你醒了?”
阿历依旧是一副老实的模样,“我听见外面有声音,就起来看看。”
洛落脸上一红,该不会刚刚她和宁时吵架都被阿历听到了吧。
她有些不自在的挠挠脸颊,“那个,你还烧吗?“
阿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始终黏在她身上,一旁的宁时微微眯起眼睛,感觉很是不爽!
在场的就只剩下洛落对这场男人之间的战争还一无所知,傻乎乎的走过去想要探探阿历的额头。
宁时眼疾手快的拎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抓了回来,双眼却从始至终都挑衅似的看向阿历,“测体温肯定是体温计更准确些,没有的话我现在可以叫人送来一个。”
洛落恍然大悟,“有的有的,我去拿。”她说着快步奔向了阿历的房间,之前测量体温的时候就放在了阿历的床头柜子上。
洛落前脚刚一离开,后脚两个男人就再次针锋相对起来,阿历目露讥讽,“宁先生,你刚刚的做法真是幼稚可笑。”
“哦,是吗?”宁时也当仁不让的回怼,“我自己的女人我当然要看好了,怎么能让旁人占了便宜呢。”
“洛落她还不是你的女人!”
宁时嗤笑,“看来那天晚上在电话里你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阿历愣住,本就白皙的脸颊连一丝血色也无。
宁时走近一步,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低低的说道:“还是,你都听到了,只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击即中。
阿历颓然的后退一步,身子也不禁跟着摇晃了几下,本来就在发烧的他此刻更是觉得浑身疲软,头脑发麻,那种感觉就像是全身的细胞都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僵死在一起。
身后洛落已经拿了温度计出来,是那种老式常规的水银温度计,她甩了几下,然后才看向阿历,不禁紧张起来,“阿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又难受了?要不要我扶你回床上去躺一会儿?”
她说着已经伸出手,却再一次被宁时格挡下来。他极为自然的搀扶住阿历,另一只手顺势夺了洛落手里的体温计。
“还是我来吧,你去给他弄点吃的。”他意味深长的看一眼阿历,“说不定是饿了,身体才会感到脱力。”
“哦,好。”洛落目光来回在两个男人身上打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会是她太敏感了吧。
此时她才想起两人根本就是第一次见面,关系难免生疏,所以才会给人一种违和感吧。“对了,你们还不认识吧?”她指着阿历给宁时,“这是阿历,”然后她又满眼放光的向阿历介绍道:“他就是我一直和你提起的宁时。”
对她来说,阿历其实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初初穿越掉落异国他乡,阿历虽然曾经差点给她造成伤害,但都敌不过这段时间他所给她的陪伴和安慰。如果不是阿历的支持,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现在,或者会不会更早的放弃。
宁时久经商场阅人无数,而洛落则依旧干净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自然也就看出了她对阿历特殊的感情与依赖。
心里虽然滞了滞,有些难受,但脸上却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们认识的比你想象的要早。”
洛落有些意外,“啊?你们,”惊奇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两人,“你们原来早就认识呀?”
“嗯。”宁时应着,“快去吧,我也有点饿了。”
“哦,好。”
阿历静静的看着两个人的你来我往,就像是一对已经磨合很久的年轻夫妻一样,而之前在他身边倔强又独立的少女,此刻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就像是一只依人的小鸟,乖巧顺从,讨人喜欢。
他本就已经木然的心又开始丝丝缕缕的痛起来,深入骨髓,不可抑制。
少女娇小玲珑的身影刚消失在厨房的转角,宁时便嫌弃似的松开了扶住阿历的手,掏出一方名贵的手帕擦了擦,然后讥讽的说道:“阿历先生应该还有自己走进去的力气吧。”
阿历冷哼一声,回瞪他一瞬,然后自己走回了房间。宁时缓步跟在他身后,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而安静温馨的小屋此刻也因为宁时的到来而变得逼仄狭隘,两人之间萦绕的气氛也愈发的尴尬紧张起来。
阿历浑身上下都觉得很不自在,反观宁时则是大摇大摆,无所顾忌的坐在椅子上,这种感觉倒像是他才是客人,而宁时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一样。
男人修长又好看的手指拿起书桌上的杂志随意的翻动两下,淡然的说道:“过了今晚我就会让洛落搬去我那里。”
“洛落要搬走?”阿历不禁有些吃惊,随即怀疑起来,“那都是你的决定吧,我不相信她会同意。”
“她整个人都是我的,做什么决定自然也都是我说了算。”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阿历咬紧了牙根,强自抑制着自己,才勉强不让自己失控。
如果不是洛落还在这里,他一定会冲上去狠狠的打这个小白脸一顿!
“我劝你还是好好养病吧,打架你不一定能赢过我。”
阿历不禁心惊,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轻易就猜透了他的想法,难道c国真的有传说中的读心术吗?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里不禁又加深了戒备。
男人长腿交叠坐在桌前,拿起摊放在一边的笔随意的在杂志封面上留下一行隽秀的数字,是一串手机号码,脸上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淡淡说道:“这是闵九的私人电话,如果想通了,可以找他。”
第二天一早,威廉便开车找到了这里,宁时已经率先帮洛落挑挑拣拣装好了所谓的「行李」,将人强行带回了车上。回去的路上洛落精神有些恹恹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宁时静静盯了她一会儿,开口道:“在想什么?”
洛落看他一眼,也不避讳,“我在想,阿历还生着病呢,我就这么跟你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宁时没有再搭理她,默默的把目光瞥向窗外,洛落半天没有听到下文,忍不住回头看他再看他,问道:“你呢?你在想什么呢?”
宁时认命似的叹一口气,“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
洛落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我一直都在呀。”
他报仇似的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蛋,“以后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别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洛落摸摸有点痛的脸颊,默默的记下了,然后乖乖的依偎在他怀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十二月已经到来,天气开始不再像之前那样温风和暖,叶子也裹挟着凉意纷纷掉落下来。洛落在近乎已被 和 谐 掉的岗位上很是纠结不安了好一阵子,最后毅然决然的提交了辞呈。
安惟说的对,女人不应该做依附男人的菟丝花,她应该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而显然,只要还待在时风一天,她都会被宁时的关系所限。
她怀念从前忙碌的日子,更憧憬未来能做一个不靠外力真正有所成就的人,这样她才能配得上骄傲优秀的宁时,才能不再因为旁人而觉得自卑怯懦。
辞呈转眼间便被人呈到了宁时的跟前。
男人沉默了一下,敲敲桌面,“批了吧。”
“这……”威廉有些迟疑,“先生您可得想好了呀,女人还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全。”这可是他这个过来人能给他家boss最恳切的忠告了。
“她既然会做这样的决定,一定也是被这件事折磨了有些时候了,况且,”宁时的眼风一扫而过,“她不是一直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吗?”
威廉摊摊手,现在倒是自信了,也不知道前一阵子是谁天天因为洛小姐阴晴不定的。
洛落离职的第二天,时风集团便放出了两人婚期在即的消息,紧接着媒体也曝出了大量有关洛落的照片,一时间甚嚣尘上,铺天盖地,人们议论纷纷,更多的则是艳羡不已。
洛落只感觉欲哭无泪,原本她还想着要去应聘别的公司,然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来一步步实现自己的价值,这下子好了,全世界好像都认识她了,走在大街上都会被围观,她的简历刚挂上网就收到了不计其数的录用邀请,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想而知。
为此她和宁时生了好几天的气。
更多的连锁反应还在后面,宁太夫人带着管家趁着宁时不在的功夫找上了门。其实洛落对她还算熟悉,一个和蔼优雅但又不失威严的老人,之前她顶着钟落落的身份时就和她接触过。
只是这一次的见面彻底颠覆了她之前的想法,宁太夫人的眼睛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的,看了一圈又一圈,脸色更是一次比一次的严肃嫌弃。
“普通,太普通了。”宁太夫人挑剔的眼神刺向她,“真不知道我那个傻孙儿到底看上你哪里了。”
洛落脸上的笑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这「优雅和蔼」的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与对钟落落本人的态度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啊。
不过她倒是记得,之前宁时在和原书的女主成婚之前,好像也是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因为出身平庸不但被宁太夫人嫌弃,还被带到了宁家老宅去教养规矩,为此前前后后的委实受了不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