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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口中的喝茶,让岁杪浑身一顿,旋即立刻摇了摇头道:“三哥,我、我今日太困乏了,我想睡觉。”
  往日倒是能与她说上两句,可如今,他听见这句困乏了,神色一顿,声音轻轻的道:“朕送你回去。”
  这会儿岁杪倒是没有拒绝,她任由严翊送她回来。
  待沐浴完出去一看,那个说送她回来的男人此刻还坐在主位上,动也没动,岁杪将自己的衣裳裹紧,旋即轻声道:“三哥,你怎么还不回去呀?”
  严翊喉结滚动,“朕等你睡了,朕再回去。”
  本想拒绝的话,卡在了嘴边说不出来,岁杪垂眸,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道好后,旋即转身进了床榻,她躺在床榻上,目光放空的看着床顶。
  许久后,殿内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岁杪倏地开口问道:“三哥,你说,若是有一日我出事了,你会怎么办?”
  严翊眸光一顿,看了过去。
  岁杪侧眸看他,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狡黠的笑容,严翊原本悬起的心,在看见笑容的时候,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自然是护着你了。”
  岁杪笑了笑,然后真的就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的时候,她第一件事就是问清荷,“三哥昨夜何时走的?”
  “娘娘睡醒后就离开了,”清荷道:“对了,娘娘,姬嫔今日来找你了,说是已经可以了。”
  岁杪抿了抿唇,她伸出手,从枕头里拿出了一个香囊,她看着那个香囊,许久后,才开口道:“找个时间,我们去恩玉宫。”
  她不是任人欺负的人,明知自己被摆了一道,还能那么泰然自若,她自认不是这种良善的人。
  她现在也在等,等元合的回信。
  原以为要等上两三日才有回信,可没想到,夜里便看见姬嫔拿着一封信来找她了,而这封信,不是元合写的,而是那个她托元合找的人写的。
  信上简短的几个字,可却无形之间给了岁杪无比大的动力。
  他说:你只管往前走,不要让自己委屈,我定然会护你周全。
  岁杪攥紧了这封信,看了会儿后,将信纸烧掉了。
  出了院子,她看着恩玉宫的方向,盯了许久方才收回视线。
  “明天去一趟恩玉宫。”岁杪说。
  第84章 . 我快死了  拉肚子
  皇城的街道上, 人来人往,摊贩的叫卖声和小孩嬉笑打闹的声音,街头人来人往, 不少人的视线看向了一个穿着黑色华服断臂男人, 他坐在摊贩上,面前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他看着手中的那封信件, 戴着草帽遮挡住了视线, 微微抬起眼眸,一双桃花眼眸光微动,看向了不远处的皇宫。
  耳边回响起一道半百的声音, 可却一点儿都不显老,“等爹爹这一场战打完了, 就可以带你回去了。”
  “在那里你可以看见你的妹妹, 你的娘亲怀了妹妹, 昨个传来了喜讯,说是你娘亲生了个妹妹,到时候, 你的一身功夫就可以拿去保护你妹妹了。”
  他那时候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他素未谋面的妹妹,他只想着打赢这场战争,打赢了他就可以回去看看那个妹妹, 他能够抱抱她,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口滚烫不已。
  可就在第二日, 他亲眼看着那个他一生中对他最重要的人死在了他的面前。
  万箭穿心。
  他挡在他的面前,用着最后一丝力气说:“活下去。”
  后来在乱葬岗里被人找到的时候,再次醒来时, 他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可他心中却空荡荡的。
  “是哥哥没用,没保护好你,”他望着皇宫的方向,拿起自己的佩剑,嗓音低沉道:“等我。”
  -
  愿合宫内。
  岁杪穿着白色的宫裙,头上戴了一支白色的珠钗。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悲戚感,她端起了一杯茶,手上拿了一个药罐子,将药罐子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口处。
  她抬脚往外走,袖口随着走动而摆动,她的视线看着殿门的方向,对着站在门口的清荷道:“陪我去一趟恩玉宫。”
  清荷总觉得今夜的岁杪有些不同,可到底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娘娘,您今日是怎么了?”沉儿倒是直白的很,她觉着最近岁杪似乎有很大的不同,“娘娘,您没事吧?”
  沉儿的紧张不似作假,她看着岁杪的方向,却等来了岁杪的一个微笑。
  主仆三人来到了恩玉宫。
  恩玉宫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可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阴森感,岁杪走到了主殿内,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李茵叶。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边?”李茵叶对于岁杪的出现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面上带着笑,看上去似乎心情极好。
  这副模样,让岁杪想起那日李茵叶在愿合宫的殿内对她说的一句话,“岁杪,珍惜现在的时光。”
  那时候的她不明就里,如今心中倒是有数了。
  莞尔一笑,岁杪看着李茵叶,“这不是想着多看看你嘛,所以不就来了,怎么,皇后娘娘这句话是不欢迎我吗?”
  李茵叶啖笑不语。
  岁杪看着她,然后坐在了座位上,眉微抬,低声道:“这不是想着上次的时候你没有喝到那个花茶,便寻思着,昨个儿在皇上面前叨叨了两下,他又重新赏赐了我一份,我便重新拿一份给你。”
  岁杪这番话让李茵叶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
  她倒也是直白,开门见山道:“你不是这种好心的人,说吧,拿花茶的目的是什么?”
  这句话岁杪倒是笑了,她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身上有什么我能够图的东西?地位?若是我想,我定然能够扳倒你,还是恩宠?你几乎没有,除去这两样,其余的东西有什么你可以吸引我的?”
  李茵叶一噎,仔细的一想似乎的确是和岁杪说的这样,可她心里头就是不舒服,毕竟岁杪怎么一夜之间能够变得这般好心了?李茵叶还在犹豫,岁杪对着安嬷嬷道:“你,去给你家主子泡杯花茶喝喝。”
  安嬷嬷吸取了紫容的教训,在岁杪吩咐之后,还会看向李茵叶。
  后者盯着这壶花茶一会儿,思量着如今的局势,她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做些什么,于是点点头,安嬷嬷拿着花茶走了下去后,岁杪便开口道:“听闻左相近来在前朝可谓是风生水起,身为他的女儿,你不知沾了多少光。”
  岁杪好端端的提起左相,李茵叶秀气的眉头微微挑起,她的目光看向岁杪,“爹爹混的再风生水起,皇上也不会高看我一眼,倒是你,依旧是万千宠爱集一身,我可真是羡慕你,永远都这么年轻有朝气。”
  永远都这么年轻有朝气。
  就好像在讽刺她,这其中的意思,殿内几个人里,也只有李茵叶和她知道了,说白了就是诅咒罢了。
  她笑笑,恰好这时,安嬷嬷端着花茶进来了,将花茶各端给李茵叶和岁杪。
  岁杪端起杯子,翘挺的鼻尖嗅了嗅自己杯中的花茶,笑道:“感觉味道还是那么好,皇后娘娘不试试?”
  李茵叶看向了安嬷嬷。
  后者眼眸微动,似乎是在点头,李茵叶看了眼,这才放心端起花茶喝了,杯子不大,花茶的香味留存在唇齿间,香气四溢,不得不说,岁杪的愿合宫里,宝贝就是多。
  别的不说,连茶叶都比她们的好。
  好似真的就来送一壶花茶的,岁杪见她喝了之后,她便站起身,声音淡淡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最近困乏的很,不知道是怎么了。”
  李茵叶嘴角一扬起,“听闻了你最近犯困,我估摸着,可能是春困罢了。”
  “或许是吧,”岁杪看着她,又看了眼她的花茶,“皇后娘娘慢用,岁杪先走了。”
  她说完,也没等李茵叶的回话,离开了主殿。
  李茵叶看着她的身影,垂眸看了眼杯中的茶,没忍住茶香的诱惑,又喝了几口,嗓音淡淡道:“困吧,困吧,困多了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
  御花园的小路上,春风扑面而来吹的人心慌慌,岁杪眸光微动,“想问什么便问吧。”
  沉儿先是沉不住气,开了口道:“娘娘,您为何还要给恩玉宫送花茶啊,那个花茶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多难得啊,白便宜了她,不如您自个儿喝了。”
  岁杪莞尔笑了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沉儿会这么说,“别急,我自有我的道理。”
  沉儿欲言又止,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清荷阻止了。
  清荷摇摇头,“主子这么做定然是有她的道理,你我无须多言,是什么道理,倒是便知晓了。”
  沉儿便沉默了没敢在开口。
  原以为要等上好几日才能知道岁杪送花茶的意思,可没想到到了夜间,便听见恩玉宫那边闹腾的声音,说是皇后娘娘肚子不适,整个人虚脱了,太医都换了好几拨,也没见起效。
  动静大到惊扰到了承天宫的那位。
  严翊去到的时候,李茵叶正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
  安嬷嬷一脸救主心切的模样跪在殿内,见了严翊后,跪着爬到了严翊的身边,年过半百的人哭哭啼啼的诉苦道:“皇上,求皇上做主啊,皇上——”
  “做什么主?”严翊蹙眉,视线看向了唇色苍白的李茵叶。
  李茵叶难受至极的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看着严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等的没了脾气,严翊蹙眉,对着安嬷嬷道:“你说。”
  “回皇上的话,今日皇贵妃来了一趟,说是给皇后娘娘送花茶来了,娘娘赏脸喝了一杯,可谁知,到了晚间就拉肚子的厉害,还呕了好几次,”安嬷嬷欲言又止,当看见了严翊面色不善的表情后,立刻道:“而且,奴婢给皇后和皇贵妃各泡了两杯茶,可皇贵妃她自个儿却没动,奴婢去倒茶的时候,还是满满的一杯。”
  这句话哪怕没有说的直接明白,可动动脑子就知道安嬷嬷的话中意思是什么。
  严翊剑眉微蹙,看向了李茵叶的方向。
  似乎就等严翊的这个眼神,李茵叶哪怕再虚弱无力,也开了口,“求皇上给臣妾做主。”
  “岁杪不是这种人,”严翊蹙眉,顿了顿道:“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朕会给你查清楚——”
  “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去花茶那里看看,”李茵叶虚弱的咳了咳,喘着大气道:“皇上,臣妾已经问过太医了,这个花茶里面明明就加了喝了可以让人泻的药!”
  严翊的视线看向了太医。
  太医颤颤巍巍的跪在殿内,点头道:“回皇上,这壶花茶里,的确是加了让人喝了可以泻下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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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恩玉宫闹腾的那股劲还没消散下去。
  岁杪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耳边是沉儿的声音,“娘娘,您是真的?”
  岁杪拿着梳子梳着自己的青丝,粉唇微动,眼眸晃了晃,正欲回答沉儿的话,可却听见外头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刚落。
  殿内便多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他就站在屏风处看着她,一言不发。
  “都退下吧,”岁杪对着清荷和沉儿说。
  一阵脚步声退散去,殿内只剩下岁杪和严翊二人。
  岁杪依旧看着镜中的自己,将雪花膏抹在自己的脸上,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几分妩媚。
  将雪花膏放下去,她开口道:“三哥这么晚来找岁杪,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