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脸在地上蹲了一会儿之后,手臂挨上一个温温的身体,我朝旁边一瞧,边尧也跟着我一起蹲下了。他抱着膝盖,略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灯光的晕华笼罩在他身边,睫毛和鼻尖投下阴影,
他头发略略长长了一些,不再是毛寸,气质也变得温和了一些。但这也许和发型无关,单纯因为我看见小蛇就觉得喜欢,我灵域里的那颗树也因为他而四季开花。
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一丝不争气,没好气道:“你干嘛?你还想干嘛?”
边尧迷迷糊糊地说:“我不知道,你蹲在这,我就和你一起,和你挨近一点。”说罢他干脆坐下来,还把脑袋歪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妈呀,这小蛇都是跟哪儿学坏了,简直要人亲命。
明明已经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明明早已对一切十分习惯的,但是在这样一个边尧酒醉又坦诚的夜晚,我竟然莫名其妙地紧张不已,心里又酸又软,充斥着复杂又过剩的情感。我忽然展开了一系列不合时宜的畅想——大学还有三年半的时间,毕业之后的我和边尧又将如何呢?而我今后又想要做些什么、以什么为业呢?我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而当边尧毕业之后,他会回到自己父母的城市吗?他会选择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还是会继续父亲与月哥在能力者工会里的角色呢?我想他会比一头雾水的我更靠谱吧,他也考虑过这些事吗?
以及……我们俩之间这不合主流的关系又将如何继续,在象牙塔之外,我们是否还需要谁的认可。
比如边尧的爸爸,我想到那双锐利又严肃的眼睛,顿时有些发怵。边尧的妈妈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会比边尧爸爸更好相处么、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掠过这些混沌的想法,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挨在我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明显,回头一看,边尧竟然蜷着蜷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边尧虚弱地坐在早餐桌边,撑着脑袋发懵:“我头好痛,我昨天几点上床睡觉的我都不知道……”
“什么上床睡觉!你在休息室地上就睡着了!”我说,“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你扛进卧室你知道吗?”
“什么?”边尧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我完全不记得,我好像回家之后,然后又看了个视频……呃……还是在做梦啊,我真的看视频了吗?记忆都模糊了。”
“真假?”我惊讶道,“你回家时瞧着挺正常的啊?难不成你那时候就喝醉了?我看你看小野猫直播时挺认真的啊,你还做笔记了呢。”
“啥?”边尧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我去翻出他昨晚煞有介事写写画画的笔记,打开一看,居然全是歪歪扭扭的乱码。
我:“……”
“边尧,昨晚的事你不会全都不记得了吧?”我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他困惑地看着我:“我怎么了?我吐了?还是闹了?你这表情是干什么……”
“你,你……”我嘴软了,思索片刻后,我心一横,说:“你拉着我说自己特别特别爱我,比爱月哥还要爱我的那种。”
边尧“嗤”了一声,下意识觉得我又在说骚话,但他无意间看到我脸之后又愣住了——我此时面皮发烫,比眼前的粥还要热乎,昨天晚上那种害羞的感觉又回来了,我想我大概是脸红了。
边尧顿时也不好意思起来:“真……真的?我,我真,真说了?”他都结巴了。
这时褚怀星也正巧下楼来,他看见边尧的样子,一问情况发现他在宿醉,立刻大声嘲笑起边尧来。
边尧随手拿起一个香蕉丢他:“小点声你,吵死了。”
吃过早饭后,我把边尧遛到了学校,他路上坐车都魂不守舍的,看着偶尔还有点想吐,又心疼又好笑。我把他一路送到他们班的教室里,他刚一坐下就“啪叽”趴在桌上开始装死。他旁边一个同学见状问:“这是咋了?”
我抬起头来环顾一圈,问:“谁是篮球队的?昨天谁都去练习然后聚餐了?”我指着那几个男生:“就你们,你们灌他酒喝,这家伙酒量可差你们知道吗?你们看看你们做了什么。”完全略过了自己之后进一步灌边尧酒还调戏他的行为。
那男生惊讶道:“啊?边尧昨天喝醉了?可是我们也没喝很多啊,而且他走的时候看着很正常的,怎么会回去了之后突然……?”
我心虚不答话,“哼哼哼哼”地抱臂看着他们。
“而且谁能想到边尧长这样居然那么容易醉啊,他难道不应该是把所有人撂倒之后再潇洒离去的类型吗?”另外一个男生说。
表面是冷酷小蛇,喝完酒后背地里是小甜心这种事情我也不能说出口,我痛心疾首道:“孩子好好地交到你们手上,结果就弄成这样了。”
他们“哈哈哈哈”了一圈,嬉皮笑脸道说:“我们错了,我们今天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的。”而后转向边尧,“你还好吗?今天放学后可是有比赛啊,你到时候一定得活过来才行。”
边尧撑着脑袋摆了摆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这时候老师进教室了,瞧见模样陌生的我,顿时十分感动:“数学专业竟然还有旁听生,这位同学真不错,你快找个前排坐下。”
我低头一看大家桌上的教材——高等代数,于是忙不慌地逃了。
休息的时候,边尧半晌那位叫小闲的妹子忽然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说:『今天早上在教室看到你了。』
我回道:『对啊,边尧咋样,他活过来了吗?』
小闲:『好像活过来了,他向来没有表情的,我也看不出来哈哈哈哈。』
小闲:『对了,你昨天问我室友叫什么名字,是为什么啊?』
我回复:『没什么,就是有个朋友对她好奇,我是帮他问的。』
我又问:『话说起来,你以前说她经常在你们寝室囤货物很烦人,那都是些什么类型的东西啊?』
小闲:『哦,就是什么养生茶、维他命冲剂之类乱七八糟的,都是没听过的牌子,我们怀疑是三无产品来着,不知道有没有消费者投诉过。』
小闲:『不过最近这几个月好多了,就几个小箱子,箱子少了,东西也不重,我们有时候顺手帮她整理到一边,不挡着过道也就算了。』
因为贴纸利润最高,所以以前那些三无产品都不卖了吧。我心想,而且贴纸和纹身贴这种东西根本不占地方,和小闲所描述的一样。
小闲:『她昨天晚上又直播到大半夜,我2点起来上厕所看她还在播,真的服气了。』
小闲:『不过我们真的好包子啊哈哈哈哈』
可不是吗,不过我昨天就看了两档直播已经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小闲宿舍的室友可是常年都处在这种环境之下,实在是有点惨。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学校宿舍就是“小野猫”囤积贴纸的地方,那么如果警察上门抄查,不就铁定能够抓个人赃并获么。
然而我转念一想,先不说警察大叔能不能有足够的证据上门搜查,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无论最后是否能够搜出证据,这个主播姑娘的学业和人生不就都毁了?虽然她各种做法实在不妥,但也许她也只是想赚点零花钱,毕竟如今想要当网红赚快钱的人多了去了。
“瞧你说的,想赚快钱的人多了,也不能都去贩|毒吧。”放学后,我和边尧说起的时候,他这样回我。
他此刻正抱着一瓶冰镇可乐——他看起来已经不再想吐,不过整个人还是蔫哒哒的,卡通蛇的眼皮耷拉着,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我特别想抱抱他亲亲他,但是碍于大庭广众,前座还有出租车司机大哥,我忍住了。
此时我们正在前往市篮球赛八强赛场的路上,一个车塞不下整个球队,边尧又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被作为替补,于是我俩便和他们分开来走了。
“那万一她不知道那些贴纸真正是什么、并不知道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呢?或者就像周雪茜一样,她只觉得是大家一起出去玩好玩的,毕竟那么多人都在用,也没有官方的消息证实这种贴纸的确非法。”
边尧侧头撑着脑袋看我:“你又把人都想着那么好,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我没有!”我反驳道:“况且警察大叔想要抓的人是上线对吧,他要钓大鱼,查货物源头,单单抓一个搞直播的女大学生算怎么回事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话音刚落,警察大叔正巧进来了一条消息问我们进展如何,边尧瞥了一眼消息道:“那你和他说吧,你看他怎么说你哼哼。”
“哦?那……我真和他老实说了?”我略感神奇地看了边尧一眼——这家伙以前是绝对不会把决策权和控制权交予别人的,每个委托都自己亲力亲为忙到凌晨,而且防警察跟防贼似的。我还记得最初我俩接触那个走私动物案件的时候,他还因为不愿意让第三方插手这些事跟我不高兴了来着。
如今,他不但放心把调查的工作交给我做,还居然不刻意交待我对猫头鹰大叔隐瞒信息,我不禁感慨道:“边小蛇,你变了。”
“哼哼,”他傲娇地笑了两声,“是的,我变了。”
我和猫头鹰大叔将这两天打听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包括之前和周雪茜聊到的过程和主播卖货的直播间,他也同意“小野猫”应该不是级别很高的贩子。
猫头鹰大叔发消息道:『我们手中有一个线索,是一个叫野格的男人,全城很多货都是他放出去的。但是这家伙很小心,我们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跟踪也总是被他发现。如果这个男人也是给你们说的那个女主播供货的上家,那么也许有个新的思路……』
我说:『我知道了,我们可以通过注意“小野猫”的动静,从她这边入手,然后抓两人交易的现行。』
猫头鹰大叔道:『不!是你们帮我注意她的动静!一旦这个男人出现就通知我!』
边尧翻了个白眼,拿过手机发语音道:人家交易也就几分钟的事儿,等你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猫头鹰大叔说:『那你就尽力帮我拖住他们,总之你们不要直接和犯罪嫌疑人接触,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我重申一万遍,你们不是警察是公民,安全第一。』
猫头鹰大叔不放心地又发了一条消息:『听明白没有啊,我知道你俩都觉得自己特别能,别给我惹事!』
边尧不屑地把手机丢回给我,打开车门说:“到了,而且你看那是谁。”
我抬眼望去,在这个数个学校都来加油的篮球赛场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宣传机会的“小野猫”果然也站在人群之中。她胳膊上贴着一张显眼的贴纸,手边还拖着一个登机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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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忙惹,更新频率有点低,希望下周好转!感谢大噶的理解和资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