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贺北城是南庆的神,亦是天下各国惧怕的存在。
他这句话并非托大。
李清滢眼底的情愫再次浮现,只有像贺北城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只可惜, 这天下只有一个贺北城。
旖旎逐渐散去, 被满腔的妒火取代。
“此地山清水秀, 倒的确很适合长眠,太子殿下这地选的不错。”
太子抬眸:“可孤觉得你的血会脏了它。”
李清滢的眼里终是弥漫了杀意, 手缓缓抬手, 剑指太子。
“那么太子殿下的血, 它应当会很喜欢。”
贺北城勾唇, 自袖中取出一根竹笛, 轻轻握着随意的搭在腿上,淡然自若的神情仿若身后站着千军万马。
而事实是, 整个长风寨都已被杀手团团围住。
“你可以试试”
话落,风起,四周杀意蔓延。
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倾巢而出。
太子手中竹笛轻转,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轻轻贴在太子的唇边。
笛声骤起, 如沐春风,温和无害。
然就在四方刀剑将至时,笛声刹那间变了调,如千军铁骑而来,势不可挡。
“啊!”
原本以为能轻而易举到达太子身边的人,皆被这四面八方雄厚的内力阻挡,有受不住的兵器已自手中脱落,惨叫声一片。
他们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太子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有几人持剑凌空跃来。
反应慢的已成了剑下亡魂,敏捷些的尚能堪堪应对。
打斗声很快响起,李清滢带来的杀手没有一人靠近太子。
李清滢对这个变故并不感到诧异。
他要真能束手就擒,就不叫贺北城!
“看来太子殿下早有准备。”
她刚入长风寨便知贺北城是在等她,否则这么大寨子,怎会一个山匪都没有。
所以他们的计划应当是暴露了,此事只有她与秦无隐知晓,她行事谨慎绝不可能泄露,那么只能是秦无隐不小心露了端倪。
这个没用的东西!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清滢环视一遍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勾了勾唇,又道。
“唐娇娇不在这里,该不会是在新阳运送粮食吧。”
贺北城手指微顿,缓缓放下竹笛抬眸看向李清滢。
“她的内力应当恢复了,要不然,该要如何面对万军的围攻呢。”
果然,只有提到这个女人,他才会有所反应,李清滢恨得牙痒痒,真可惜,她没能亲手杀了唐娇娇。
“不过就算是恢复内力,应当也抵挡不了万人大军吧,太子殿下,你说是吗。”
贺北城捏着竹笛的手指微微泛白。
果然,妱妱召江澈紧急前往白玉县是因为娇娇运送粮食出了岔子。
良久后,贺北城压下心中的担忧,冷声道:
“新阳知府的胆子倒是不小。”
秦无隐能调集的兵马不外乎新阳与永安,一城兵力都有规制,这两城加起来不该超过一万,以周望左右逢源的性子断不会私自养兵,而新阳的府尹姓秦,仗着身后有人撑腰私设铸银地都敢,私自养兵又算得了什么。
“新阳知府已死在白玉县的瘟疫中,太子殿下若想问罪可到地狱慢慢问。”
李清滢最后一个字落下,便已持剑朝贺北城攻去。
贺北城垂眸,手腕翻转间抬起竹笛,笛声悠扬,却带着尖锐的杀气。
李清滢被这股雄厚的内力阻挡,剑尖停在贺北城前方,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两人就此僵持,周围的打斗声依旧,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很快,李清滢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内力在慢慢的流失。
“散云曲!”
李清滢眼底划过一丝惊愕,当机立断撤了内力一个后翻落在地上。
“此曲早已失传,却不想竟在太子殿下手中!”
散云曲乃江湖早已失传的秘宝,此曲若得完整曲谱,可抵千军万马。
天下高手曾为抢它头破血流,然它却突然销声匿迹,之后数年再无人寻到它半分踪迹。
原来,竟到了南庆太子手里!
笛声止,贺北城徐徐睁眼,却并未回答李清滢。
僵持片刻,李清滢突然笑道。
“太子殿下的内力也在流失,看来是并未得到完整的曲谱。”
散云曲分上下两卷。
完整曲谱可阻千军万马,但若只得上卷,便有一个极大的弊端。
那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不完整,对付你足矣。”
贺北城压下吼中的腥甜,淡淡开口。
这首曲子是他在师傅扔给他的一堆秘籍中翻出来的。
看到只有上卷时他本不欲习,却不想偶有一次闲暇再次翻到时,不知为何一时起了兴致便练了。
而练成之后又因一直没有寻到下卷,所以这些年他从未用过此曲。
李清滢盯着贺北城看了良久,突然大笑了几声。
“无妨,能有太子殿下陪葬,我死而无憾!”
贺北城说的不错,散云曲就算只有上卷,也足矣对付她。
她的内力不如贺北城,就算硬抗下去,最后也是她先承受不住。
但是,他内力流失的同时亦会因此重伤,那个时候随便一个人都能取他性命!
“都给我听着,若我死了,便将我与贺北城合葬!”
李清滢带来的杀手皆是她这些年培养的心腹,只听她之令。
“太子殿下这几个人虽然抢了先机,但人数少,久战下去必要落败,所以不出意外我应是能如愿与殿下合葬的。”
看着太子愈发暗沉的脸色,李清滢唇角的笑意越大。
“就是不知待唐娇娇回来看见你我二人葬在一处,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贺北城眼底划过一丝厌恶,再次将竹笛放在唇边。
“你不配。”
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前两次更加凌厉,悉数朝李清滢迎面攻去。
李清滢不得不用内力相抗。
两股深厚的内力相撞,离得近的都受到了波及,有武功弱些的直接吐了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李清滢的身子逐渐开始发颤,贺北城的面色也愈发苍白。
而越是如此,李清滢的神色便越诡异。
她能感觉到笛声的攻击力越来越弱,虽然她的内力也随之减弱,但心里却涌出一股疯狂的快感。
她这半辈子机关算尽,为了李氏不择手段,中间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险,但为了心中所愿她从未有过退缩之意。
贺北城是她唯一一个看上眼的男人,她又怎会甘心轻易放弃。
既然得不到,那就只有毁了!
她想做的事,定会不惜一切也要做到,哪怕是死,她也在所不惜。
若是死后能得到,那她就不算输。
她李清滢这辈子,就没有输过!
天山的几个弟子见太子情况不妙急的不行,却始终被那些杀手缠着,怎么也靠近不了太子。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贺北城终是没有撑住,手中的竹笛掉落,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李清滢身体一软半跪在地,她的内力已几乎全部流失,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
她当即就地打坐,虽然她很清楚,这般损耗没有十天半月根本调不回来,可眼下能恢复一分便多一分胜算。
贺北城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眼尾微敛。
散云曲的损伤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
他偏头看了眼一旁的战局,的确如李清滢所说,天山的几个弟子已经逐渐落败,若持久下去必死无疑。
太子阖上眼,他虽还有内力傍身,但因内伤太重,在这种距离下根本无法相助。
不过眼下也并不是毫无办法扭转,只要用踏月无痕,便能在几息间了结此战。
但如此,付出的代价太大。
娇娇回来定是要哭的。
且他这辈子站不起来了,委屈的还是娇娇,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