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竟投靠三公主了!
所以,周大人根本就没得急病,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谋, 为的就是逼他将那只尖牙利齿的幼犬放出来!
刘勇心中大骇。
三公主来了, 那就说明白玉县的事已经闹到京城了!
还不待他再细想, 便听公主漫不经意道。
“想好怎么死了么。”
刘勇一僵, 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恐惧。
“本宫今儿没什么耐心,所以你只有一个机会。”
贺北妱并没去看刘勇, 而是平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何与秦安亦或是秦无隐联系。”
刘勇大惊,刚想抬头看公主,背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迫使他只得将侧脸贴在地上, 还在流血的左眼在地上磨蹭,疼的钻心。
唯一在他视线内的周大人,正规规矩矩的跪着,神色平静,好似那两个名字与他并无瓜葛。
好一会儿没等到答案,贺北妱才像是回了神,收回目光淡淡开口。
“不说,就杀了吧。”
“是。”
背上的剑柄突然撤离,紧接着便是刀出鞘的声音,刘勇突然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猛地睁大眼,急急吼出声:“我说!”
世人谁不怕死呢,更何况是刘勇这般阴险小人。
在死亡面前,该怎么选择对他来说并不难。
背后的刀没有落下,刘勇松了一大口气,心中的恐慌似乎已将眼睛的剧痛掩盖,额上被吓出的冷汗一滴滴在地上,狼狈至极。
公主无意中瞥了一眼便嫌弃的挪开视线,之后连余光都未扫过刘勇的方向。
“暗线,有暗线。”
刘勇不敢抬头,只颤抖着身子急急道:“就在县里的那处破庙里,那里有秦公子的人。”
不过是随意一吓,刘勇便如实招了。
毕竟只是个助纣为虐的师爷,经不起什么风浪,不像周望,半夜发现刀架在脖子上都还能想应对之策,与同公主谈条件的秦怀更是没法比。
“还知道什么。”
这话是臧山问的。
他觉得,刘勇还不配公主亲自审问。
刘勇慌忙摇头:“不知道了,这是我们唯一的联络方式,每次下达新的指令时,秦公子会派人过来通知。”
臧山看了眼贺北妱,见对方眉宇间已是不耐,便明了了她的意思。
刀再次扬起,就在刀刃要刺入身体的那一刻,贺北妱突然道:“送去地牢。”
臧山一愣,不解的看向公主。
此人留着并无什么作用,
“鞭打朝廷命官,为虎作伥,草菅人命,罪大恶极,凌迟处死。”
刘勇瞪大双眼,下意识望向公主惊慌喊道:“不,您刚刚说不会杀我的。”
贺北妱蹙眉,似是连应他一句都不耐。
“三公主并未说过不杀你。”臧山一脚将人踹到了地上,语气里颇有几分烦躁。
“不许直视三公主,是听不懂吗!”
她是在为陆渟出气,才改了凌迟么。
想到刚刚她给陆渟穿衣的那一幕,侍卫就觉得心里头堵的快要窒息。
公主殿下一向高傲,除了太子妃,从未为谁放低过身段,他陆渟凭什么!
刘勇还在不停的哀嚎求情,臧山被他吵的烦躁极了,动作极其粗鲁的扯了刘勇一块衣角堵了他的嘴。
许是察觉到侍卫反常的暴躁,贺北妱凝眉望了过来。
对上公主疑惑的视线,臧山浑身的燥意微敛,有些不自然道:“他太吵了。”
贺北妱淡淡嗯了声偏过头。
也不知是信没信。
刘勇被拖进了地牢,没挨多少刀就咽了气,据处理尸体的衙役回报,说是死的很凄惨,两只眼睛都被挖了。
彼时,贺北妱已换了一身衣裳立在县衙后院,听见刘勇两只眼睛都被挖了时,她瞥了眼一旁面色自若的侍卫。
等衙役离开后,她才道。
“你刚刚去地牢做了什么。”
臧山面无表情道:“回三公主,微臣只是去看了一眼。”
贺北妱哦了声。
“好看吗。”
臧山抿了抿唇,地牢能好看么。
“不好看。”
他如实道。
之后两人都再未开口,直到陆渟前来,才打破了这一方小院里诡异的平静。
臧山瞥向长廊处一脸惊慌手足无措的年轻县令,皱了皱眉。
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不喜。
贺北妱回头时,正看见这一幕。
“臧大人对陆大人有意见?”
臧山一怔,忙敛下周身的情绪,闷声回道:“微臣没有。”
公主盯着他,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臧山才明白公主的意思。
她要他回避。
侍卫心中的郁气暴增。
为什么要回避,这些日子她见谁都不用他回避,为何见陆渟就要他回避!
然心里再是烦闷,他也没办法再留在此处,无声行了个礼后便默默退下。
臧山离开后,陆渟才疾步上前朝贺北妱行了大礼:“微臣参见三公主殿下。”
贺北妱瞥了眼长廊转角处那块紫色的衣角,才看向陆渟抬手虚扶:“免礼。”
陆渟恭敬的起身,不知是因身上有伤,还是因太过激动,起来时身形微微晃了晃。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三公主殿下!
周大人刚刚已经将事情都同他讲明了,所幸他已在长风寨见过太子殿下,听闻她是三公主时倒还能勉强在周大人面前维持镇定。
而无人知晓,他出了门后这一路走过来双腿都是软的。
他心中曾有一个执念。
在死前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所以他每次觉得自己要熬不过去了,就会想起那张脸和那双冰冷没有任何情感的双眸。
那个时候他就会觉得他还不能死,起码要再见她一面。
而如今他愿望成真了,他真的见到她了。
可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
垂在两侧的掌心已隐隐冒了层薄汗,心跳更是快的离谱,陆渟抿紧唇瓣,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过。
贺北妱见他欲言又止,动了动唇后便安静的盯着他等他开口。
对陆渟这样的官员,公主似乎格外有耐心。
不知不过多久,才见年轻的县令砰的跪下,磕了一个很是响亮的头。
“微臣多谢三公主救命之恩。”
贺北妱一滞,盯着面前那颗贴着地面的脑袋皱了皱眉,须臾后才弯腰将人扶起来。
“陆大人这是做什么。”
也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为了迫切的表达感激之情,陆渟这个头磕的无比结实。
结实到额头上都起了一块鲜红。
贺北妱盯着陆渟额头上破了些皮的地方,突然觉得这个县令有些傻。
好在傻得并不让人讨厌,相反还有几分可爱。
“三公主殿下……不记得微臣了?”
陆渟迟疑了半晌,才试探道。
若不记得她刚刚为何会替他穿衣,不对,就算记得也没有理由给他穿衣。
贺北妱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我该记得你?”
陆渟眨眨眼:“……”
贺北妱:“嗯?”
对视几息后,陆渟忙垂首压下跳的异常热烈的心,尽量平稳着气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