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却不善罢甘休,仍旧追着他骂:“夫人可是好心在这里帮着操持赵姨娘后事,你损坏她这么多东西, 你不仅得一个大子都不少赔出来,还得给夫人赔不是!”
赵将军眼珠子一转,连着道:“好好好, 都是我的不是,我赔我赔。”他能屈能伸,干脆利落朝明令仪深深抱拳施礼:“明夫人,都是在下一时冲动鲁莽,在下是粗人不懂规矩,还请明夫人不要与在下计较。”
他不待明令仪回答,转头朝任氏大吼:“任氏,明夫人要多少银子,你一个大子都不能少,要赔得足足的给明夫人。”
明令仪冷眼旁观,将一切看得清楚明白。长平既然与赵将军做足了戏,自己本来就不会再用这些赵姨娘用过的东西,省得去当铺换银子,也就顺势道:“赵将军言重了。秦嬷嬷,不管好的坏的,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去找京城最大最公道的当铺大朝奉估算下价钱,到时候将单子给任夫人,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也不能让赵将军吃亏了。”
赵将军眼眸闪了闪,神情更加庄重起来。任氏心疼损失的银子,却又不敢当面顶撞赵将军。她看到另外匣子里的契书,立即尖声追问道:“这些我记得都是妹妹的东西,不是明夫人的嫁妆,怎么也摆在了这里?”
明令仪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任夫人,你与赵将军要不要先去给赵姨娘上柱香?”
任氏见明令仪不肯正面回答,心中疑惑更甚,立即不依不饶冲着长平道:“好啊,原来只是拿着这些嫁妆来做幌子,哼,嫁妆,什么嫁妆,你说嫁妆就是嫁妆了,反正妹妹没了,还不是由着你们空口白牙乱说。我今天就不依了,一定要当面弄个清楚明白,为妹妹讨一个公道。”
长平知道任氏人还算厚道,只是把银子看得紧,她不占别人的便宜,别人也休想占她便宜。听明令仪故意不提这些契书的分配,心知她怕是已经生气了,现在自己是两边不讨好。
他顿觉头大如斗,耐着性子解释道:“任夫人,这些契书是留给岚姐儿与晋哥儿的,我在这里做个见证,没人要贪这点子东西,你放一万个心吧。”
任氏见自己被耍了,脸颊滚烫,恼羞成怒起来,拔高声音道:“那院子的下人呢,伺候妹妹的下人怎么都不见了?”
明令仪轻笑起来,“任夫人,你是要这些下人给赵姨娘陪葬,还是把这些下人当做赵家的下人了,国公府的下人要经过你的同意才能安排到别处去?”
“你!”任氏气得上前一步,赵将军目光沉沉,伸手拉住了她,冷声道:“我们先进去。”
任氏恨恨瞪了明令仪一眼,跟着赵将军去了正屋,长平见明令仪平时为人随和,此时却突然咄咄逼人,好似故意要激怒赵将军一样,他挠挠脑袋,一时有些想不通,只得先跟在他们身后进去了。
明令仪看了他们背影片刻,低声对夏薇嘱咐了几句,她点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任氏闻到屋子里还未消散的臭味时,捂住鼻子又红了眼眶,呜呜哭泣起来:“这府里太欺负人,只放了这么点冰有什么用,人都臭成这样了......”
赵将军木着脸不做声,看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赵姨娘,眼眶跟着发涩,片刻后哽咽着道:“长平,究竟是谁害死了我妹妹,凶手找出来没有?”
长平叹了口气,满脸为难地道:“根本无处可查,更无从查起,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连着这种苦楝子有毒也是姨娘中毒之后才得以知晓。你说凶手是谁,谁有那通天的本事不拿去扬名立万,反倒来谋害一个姨娘?”
赵将军听得又气不打一处来:“听你话里的意思,妹妹就这么不明不白冤死了,长平,虽然我赵大没什么本事,可也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任氏也附和道:“肯定是下人动的手,不然下人怎么会被故意支开,这是怕被戳穿故意毁尸灭迹!”
长平真是有口难辩,他直截了当地道:“这些下人早就审过了,国公爷威胁要用军法处置杖毙他们,也没有审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又能怎么审,还不是打板子,打死几个无辜的人,这样赵姨娘就能活过来了?赵大,你想要什么公道,去向国公爷讨要,去官府告状,你自己选着办吧,反正我是不管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赵将军一把拉住他,直直瞪着他道:“你心里肯定早就有数,下人与妹妹无冤无仇,没那个胆量下手,那府里其他人呢,其他与妹妹有仇的呢?”
“许姨娘与她有生死大仇,泰哥儿被晋哥儿伤了脑袋没了。夫人与她有仇,赵姨娘几乎爬到了她头上作威作福。”
长平直视着他眼睛,平静地道:“这些事府里的人无人不知,你要向谁寻仇,你自己去吧,我只言尽于此。”
赵将军将长平的衣袖都快拽了下来,良久后放开手,一字一顿地道:“好。晋哥儿与岚姐儿呢,劳烦你去把他们唤来,生母没了,总该让他们在灵堂前烧点纸跪一跪,让他们再见见生母最后一面。”
长平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望着外面阳光灿烂的天空,长长吐出了口浊气。见明令仪依旧神色淡然站在案几边吩咐着什么,心中稍定,上前躬身说道:“夫人,赵将军说要晋哥儿与岚姐儿去姨娘灵前守灵,我去找他们来,也省得他们再闹。”
明令仪知道赵将军哪会就此善罢甘休,她不以为意微笑着道:“去吧,这也是他们应尽的孝道。”
长平吩咐过小厮,小半柱香之后,晋哥儿与岚姐儿就被接了来。晋哥儿脸上带着泪,岚姐儿睡过之后脸颊红扑扑的,只眼睛仍有些肿,见到弟弟哭也跟着流泪,她上前想去拉他的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大嚷道:“不要你管,姨娘,我要姨娘。”
岚姐儿被推得一个趔趄,奶嬷嬷忙从身后扶住了她,小声劝解道:“岚姐儿别跟弟弟计较,他还小不懂事。赵将军与任夫人都来了,都在灵堂里里,我们先进屋去吧。”
晋哥儿已经提着衣衫瞪瞪瞪闷头往灵堂冲,岚姐儿抹了把泪,轻声细语道:“我不怪他,姨娘没了,以后就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弟弟长大了就会懂事的。”
长平在旁边看得是百感交集,偷偷瞄了一眼明令仪,见她面色如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若是以后她能护着他们姐弟俩一两分,兴许他们姐弟俩还能平安无虞长大。
可赵将军,唉,他怎么就不明白,就算他手再长,也断断伸不到国公府里来,许姨娘娘家也不是好惹的,本来泰哥儿没了,两家就结了生死大仇,不是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早就闹了起来。
许姨娘的姨父高御史一只笔连国公爷都怵,武官除了上战场打仗厉害,真正到了朝中做事,武官就落了下风,文官心里的肠子那是拐了一百八十道弯,直令人摸不着边际。
屋子里凄惨的哭声传了出来,夹杂着晋哥儿的惊声尖叫,他如弹弓般往外冲,赵将军手忙脚乱追赶,岚姐儿与任氏也跟在身后跑,着急喊道:“晋哥儿你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不要你们管,是你,是你害死了姨娘,是你想要做我阿娘,呸,贱人!”
晋哥儿在赵将军怀里挣扎着乱踢乱哭,指着明令仪乱骂:“你也配,我舅舅是大将军,你娘家都被发配边疆快死绝了,你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就要抢了我去......”
长平脸色大变,忙上前捂住了晋哥儿的嘴,恼怒地道:“赵大,你还不拦住他,就由着他胡说八道!”
赵将军双手一摊道:“我怎么拦得住,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明夫人大人也不会跟个孩子计较,再说她是晋哥儿的嫡母,教养之责也轮不到我。”
明令仪只淡淡看了赵将军一眼,却让他不由自主后背发寒,顿觉有种见到杜相时,那种令人摸不透的感觉。
长平气急败坏冲赵将军道:“好,你故意的吧,要闹就随你去闹。”
赵将军冷笑一声道:“人都说小孩子说出来的话才是真话。要是他有什么说得不对,明夫人自会辩解,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
明令仪掀了掀眼皮,轻笑道:“我都不知道赵将军什么时候入改了祖宗姓了明。”
赵将军脸色一变,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令仪不疾不徐地道:“原来小妾的娘家人也能配称作舅舅。对了晋哥儿,我的娘家人还好着呢,他们姓明,不姓赵。”
赵将军被噎得脸都黑了,眼中凶光直冒,明令仪却不在意,她缓步上前,打量着哭个不停的晋哥儿,眼神冰冷。
岚姐儿经过奶嬷嬷劝过,已经知晓了些事,见状害怕地上前哭求道:“夫人,弟弟不是故意的,你原谅他一次吧,求你了夫人。”
明令仪轻轻摸了摸岚姐儿的头,突然笑了笑对着晋哥儿道:“我本该将你嘴巴撕烂,可是我嫌脏了自己的手,再说把你教乖了,倒便宜了你。”
赵将军将晋哥儿护在怀里,黑沉着脸道:“倒无须夫人费心,晋哥儿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儿子,自有国公爷教导。”
“谁说晋哥儿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儿子了,我侄儿年纪轻轻,难道他不能再生,你这是在骂他不行了,哪里来的贱骨头,简直好大的狗胆!”
曾二老爷红光满面,拉着浑身湿淋淋的曾退之走了进来,见到院子里的混乱,扯着嗓子道:“大侄子,你瞧瞧你府里,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门来搅乱,我怜你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酒,可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啊,算了我懒得再说,你的假亲家来了,你自己去招呼吧。”
曾退之沉睡中被曾二老爷一盆冷水泼醒,盛怒之下不管不顾想要直接开打,曾二老爷先大声喊了起来:“你的小妾死了还没人收尸呢,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他这才恍惚记起昨晚的惨状,怔怔收回了手,神色惨痛。曾二老爷觑着他的神色,叹了口气难得温和地道:“先去看看吧,给她风风光光办场丧事,总不枉她伺候你多年。”
曾退之默默抹去脸上的水珠,正要去换衣衫,曾二老爷一把拉住他,不耐烦地道:“哎哟,这么点子水,外面太阳大着呢,一会就干了,换来换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人匆匆来到赵姨娘的院子,曾二老爷耳朵灵光,赵将军话音刚落,他就急不可耐跳了起来,曾退之听到不行了那句话,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下般疼,脸色煞白。
赵将军哪敢在曾退之面前造次,上前躬身施礼:“国公爷,前面晋哥儿心疼生母去世,小孩子不懂事就说了几句气话,冒犯到了明夫人。她生气要惩罚晋哥儿,我也是心疼晋哥儿自幼没了生母,想护着他才胡说八道了几句,还请国公爷见谅。”
明令仪却不理会赵将军,径直对晋哥儿道:“晋哥儿,你敢不敢把先前说的话再说一遍,赵将军是你什么人,我又是你的谁?”
晋哥儿听到明令仪居然问他敢不敢,他有什么不敢的,当即大声道:“赵将军是我舅舅,他本来就是我舅舅,他是大英雄!你是贱人,你自己生不出来孩子,要抢我去做孩子,你不要脸!”
曾退之脸色阴沉得像是要吃人,死死盯着晋哥儿,吓得他赶紧往赵将军身后躲。
赵将军察觉道不对,忙将晋哥儿护在怀里,“国公爷,晋哥儿还小,脾气随你不肯服输,夫人这样问他当然会顶回去。”
明令仪只看了眼曾退之,苦笑了下没有说话。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晋哥儿,赵将军说的那些借口,他半点都听不进去。
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晋哥儿满嘴脏话,一次还可以说情有可原,可次次如此,他就算再宠这个儿子,也无法违心说出他是小孩子口无遮拦的话。
泰哥儿与晋哥儿年纪相仿,不仅读书好,在人前也礼貌懂事,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真的高低立现。
难道真如明令仪所说,这根本是赵家的根有问题。曾退之想到被晋哥儿害死的泰哥儿,又心痛如绞,连着晋哥儿与赵姨娘赵家一同恨上了。
“将晋哥儿带回去禁足,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孝顺长辈,什么时候再放出来。赵大,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到我府里来作威作福。”
赵将军心中暗叫不好,曾退之这是连着晋哥儿也一起厌恶了,他怕言多有失,只忙着躬身施礼:“都是在下莽撞,还请国公爷责罚。”
曾二老爷袖着手,朝天翻了个白眼,“责罚,赵将军真是说得轻巧。于私,你不过是府里不正经的亲戚,于公,你是定国公的麾下,按着哪一条你都不配这样来国公府喊打喊杀。晋哥儿早已记在了大侄媳妇名下,叫你一声舅舅你还敢舔着脸答应,我听着都臊得慌。
还有晋哥儿,你总说他还小不懂事,京城何处我不熟悉,竟然从未听过说过,哪家不懂事的孩子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养这么个把自己当成仇人的嫡子,这不是在养儿防老,这是在养虎为患!”
他又瞪着曾退之,“大侄子,大侄媳妇心慈手软,你可不能跟着也妇人之仁,什么禁足的惩罚也说得出口,这样娇生惯养大的孩子,以后就是个祸害!
哼,曾家不是没有孩子,好的可多着呢,二侄子跟前有两个儿子,随便选一个出来也比这样的白眼狼强,至少不会自小残害手足,又不孝顺父母长辈。”
曾退之恼怒异常,怕曾二老爷再说出他不能生的话,干脆厉声道:“将晋哥儿关到祠堂里去跪着,不许有人给他送水送吃食,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悔改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祠堂里面都阴森森,把晋哥儿关进去,只怕门一关他就会被吓破胆。曾退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曾二老爷也不能把他逼得太急,见好就收不再做声。
曾退之眼神冰冷,对赵将军道:“赵大,赵姨娘之死我自会查清楚。念在你我从前的情谊上,这次的事我就不再追究。若是你再敢造次,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第53章 无
细碎的阳光洒在绿荫间,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气,四下静谧而美好,好似先前赵姨娘院子里的混乱灰暗, 她的暴毙不过是一场梦。
明令仪处理完赵姨娘的后事回偏院,曾退之也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并肩缓缓前行, 他不时侧头看着安静的她, 渐渐陷入了回忆中。
他们夫妻多年,他已记不清楚,他们之间是否有过这样携手前行的时光。
他想了许久, 以前的岁月早已模糊, 他忘了太多事。半晌后终是哑声道:“辛苦你了, 先前晋哥儿不懂事, 你不要与他计较。”
明令仪忙了这么久, 早就疲惫不堪,哪有心思与他说闲话,随口答道:“无妨,我不计较。”
曾退之却仍不肯停,滔滔不绝抱怨了起来:“从小我就管着几个哥儿, 让他们蹲马步练功,想着长大以后能上战场打仗。这腿还没有弯下来他们就开始哭,姨娘们也跟着哭,阿娘也跟着来护着,骂我不爱孩子, 我不过是想着他们能学身本事,哪里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我拗不过她们,只得放弃了让他们习武, 想着以后出仕做文官倒也是不错的差使,可学得也不像话,夏季太热冬季太冷,连写张大字都要三催四请,稍微说上几句,就哭着去阿娘那里告状。唉,都是被女人宠坏了。”
明令仪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感概,敷衍地附和了几声。
曾退之神色复杂,怀念夹杂着后悔,“我没想到最后还是你出来主持了赵姨娘的身后事,她当年......,若不是是因为她,若是你的孩子能生下来,他肯定如你一样,不会习得一身娇气坏脾气。”
不知是赵姨娘院子的臭味,还是曾退之的话,明令仪只觉得恶心想吐,她强压住胸口的烦躁,淡淡地道:“过去的事无需再提,再说死者为大,只盼着她能早些入土为安吧。”
她停顿思索片刻,叹息着道:“如今赵姨娘这一去,府里也用不到这么多下人,闲人太多反而会闹出事来,我将她院子里的下人身契还给了他们,愿意离开的都让他们出府了。”
曾退之停下脚步,脸色变了变,皱眉冷声道:“妇人之仁!这些人平时偷奸耍滑,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不下狠手处罚,杀鸡儆猴打死几个,以后你怎么管理其他下人,要是其他下人也有样学样,都对主子下毒手,这府里上下得乱成什么样!”
原来他还真打算杀几个,国公府真是家学渊源,待下人只有喊打喊杀,怪不得赵姨娘院子的下人,哪怕有些暂时没有找到去处的,也毫不犹豫离开了。
明令仪只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积点德吧。佛家说因果报应,种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
曾退之的脸色一点点涨红起来,明令仪的话像是一把刺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他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骂,定国公府是遭了报应,才落得了这般凄惨下场。
明令仪像是没有看见他明显生气的模样,不疾不徐继续说道:“我今天见着岚姐儿,她倒懂事乖巧,就是太瘦了,只怕一阵风都能吹倒。我听说赵姨娘为了让她苗条些,从来不让她吃饱饭,几乎不让她沾荤腥。
真是混账透顶,这么小的姑娘要什么苗条,过得连庙里的姑子都不如。我已经让长平收拾一间院子出来,让她好搬进去住。平时也不许奶嬷嬷拘着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暴饮暴食即可。”
曾退之几乎从没有关注过女儿们,并没有主意到岚姐儿的胖瘦,只是听到赵姨娘让他的女儿吃不饱,心里的那股子火又蹭蹭上涨。
他曾退之的女儿,可不是出自小门小户的捕头之家的赵姨娘,长大更不会去做以色侍人的玩物。
赵家害苦了他!
“死贱人,她倒死得不无辜,只是苦了我一对儿女,早知如此当初我绝不会纳她进门。你多费些心照看好岚姐儿,她怎么说都会叫你一声嫡母,会念着你的好,以后嫁出去后你也有个走动的地方。”
明令仪怔楞住,心里说不出的荒凉,怎么都预料不到他竟凉薄至此,昨晚他还伏在她面前痛哭,不过短短的一夜,所有的恩爱全部都烟消云散。
深深的倦意袭来,再多与他多呆片刻,她只怕自己会不顾后果直接手刃了他,忍了又忍,她干巴巴地道:“小孙氏才进门,昨晚怕是吓坏了,你去她院子坐坐吧,陪她说说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