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尹月不知道什么事,不敢随便下定论,就道:“不好说,看了再说吧。”
楚星妤知道在陌生地方,就该多听少说,她点点头,不再多言。
到了凤凰殿,已经有了太医在诊断。
太医忙得满头大汗,满脸惊恐,看见苏尹月的时候,还松了口气,眼神求救。
慕皇后命悬一线,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可皇帝没来,只能让太子做主。
太子慌乱焦急,看着慕皇后脸色紫青,似乎忍受着剧痛,他勉强定了定神,忙说:“大伯母,你快去瞧瞧吧。”
“别慌,我去瞧瞧。”苏尹月走了过去,太医急忙让开了位置。
她摸了摸脉搏,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鹤顶红,服下了不少,眼见就没命了。
慕皇后看见了苏尹月,忍着疼痛说道:“嫂……嫂嫂,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求你……我想跟皇上说几句话。”
苏尹月似乎明白了过来,嗯哼了一声,道:“我给你施针后,暂缓毒性发作,你能再多活一盏茶的时间。也就一盏茶了。”
慕皇后使了劲,让自己点了点头。
用的是太医的针灸针,屏退了宫人,她开始施针。
鹤顶红毒性猛烈,已经侵入了脏腑,就算是李纯宝来了能做手术,也救不了人。
施针过后,慕皇后的疼痛似乎也减缓了,明明命不久矣,但脸色却是好看了许多。
此时楚墨阳也来了,苏尹月没有拔针,出去与楚墨阳说了几句,让他抓着点时间。
楚墨阳本就生着病,忽闻噩耗,他现下连站都站不稳,全靠太监搀扶着进去。
慕皇后掀起眼皮,看见身型单薄的楚墨阳,就算是走不动路了,也执意过来看她,她心中又欢喜又安慰,咧嘴笑了笑:“多谢皇上,在这时候还来看望臣妾。”
楚墨阳坐下,声音虚弱:“你放心,朕会揪出害你的凶手。”
慕皇后的穴道被银针封着,说话还算利索:“臣妾就是凶手,皇上不必去查。”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可能……”
“淳妃的事,臣妾怎么解释,皇上都不信臣妾。现在臣妾说真话了,皇上也是不信臣妾,这让臣妾很为难啊。”慕皇后自嘲的笑了笑。
“你……”楚墨阳觉得胸口发闷,死死地盯着慕皇后,“为什么?”
“大嫂来了,臣妾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臣妾自知罪该万死,所以自行了断,还请皇上看在臣妾自首,还有多年的情分上,饶过慕家上下,不要……不要废了太子。”慕皇后越说,声音越轻。
楚墨阳隐约猜到原因,可听到她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心如刀割。
他抓着慕皇后的手,眼泪直流:“你何至于如此,朕早就知道,你想的,朕都想给你!朕本就打算什么都给你!”
他嘶吼着,想着这样就能够将慕皇后的性命挽回。
慕皇后怔了怔,呆呆的看着楚墨阳。
她忽然发现,他们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其实并没有完全了解对方,也没有完全信任对方。
“那……那臣妾更加该死了。”慕皇后已然在吐血,眼见就没要挺不住了。
楚墨阳颤抖着手,要给她抹血,可血越抹越多,根本就抹不完。
“皇上,太子……太子性子软,还难以担当大任,你……再照看他一段日子吧。”这是慕皇后最后的请求。
她错得厉害,其实她已经没脸面说什么请求了。
但她知道,楚墨阳肯定会答应。
楚墨阳哽咽着,只能点头。
慕皇后已经没力气说话了,眼巴巴看着纱帘外。
楚墨阳这会儿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让太监出去传人,不一会儿,太子和公主都进来了。
慕皇后也就看了他们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兄妹两人跪在床榻前,死死的抓住慕皇后的手,哭喊得厉害。
楚墨阳招招手,让太监扶着自己出去。
没走几步,身子就摇晃了起来,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他想随着皇后一同去了,可他走了,那太子怎么办?大启江山又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沉在梦里多久,觉得全身都沉重得很。
待他睁开眼眸之时,眼前是明黄的帐子,这是他的寝宫。
正好是夜晚,殿内点燃着蜡烛,不算明亮。
他似乎睡了长长的一觉,身子轻盈了许多,连起身都有力气了,不需要人搀扶了。
出了动静,就有人过来。
“醒了?”来的还是楚霁风。
“大哥?”楚墨阳怔了怔,“怎么是你守着?那些宫人呢,都偷懒去了?”
“是我要求在这儿守着,阿月给你拔毒后,你就昏睡了三天三夜了。”楚霁风随意坐下,他大半张脸都隐入了昏暗之中,他声线毫无波澜,“你的太子还是能干的,慕皇后的一切丧仪,他吩咐了一切按旧制操办。”
楚墨阳晃了晃神。
慕皇后薨了,原来这不是他的梦,是真的。
“太子在守灵吗?”楚墨阳问道。
“他在,白日还会过来看看你,人都憔悴了。”楚霁风说道。
是真的,是个孝子。
若是装的,那还真是个人才。
楚墨阳抿了抿嘴唇,“朕也要过去看看。”
“你现在不宜吹风。”楚霁风没准许,“明日再去吧。”
楚墨阳知道不差这么一会,只好点头。
既然人醒过来了,又让苏尹月过来诊脉,确定无事了,两人才离去。
这大启皇宫很大,夜深了,宫内显得更加阴森苍凉。
带路的太监走在前头,楚霁风看了看那幽深的宫墙,不由得轻笑一声。
“笑什么?”苏尹月好奇。
“我是在笑,在在高耸的宫墙里,就算是再善良天真的女子,也会变成一个有心机,有谋算的毒辣女子。”楚霁风说道,“狠起来,连自己都要毒死,只为儿子和族人铺路。”
他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慕皇后死了,太子的位置就会稳如泰山。
苏尹月撇撇嘴,道:“那龙座岂是那么好坐的,我当时听到了一点儿,那淳妃……是旁人下的手,然后嫁祸给她的吗?”
“不是。”楚霁风摇头,“就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