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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越与喻辰对视片刻,目光转向杨无劫:“若我赢了,尊主可否收回成命?”
  “你不如先想想你输了如何交代。”杨无劫冷冷回道。
  “属下若输了,从此对喻护法唯命是从。”
  杨无劫与喻辰对视一眼,喻辰微微颔首,他才道:“依你。”然后接着说,“也不用那么麻烦上擂台,天魔宫广场地方够大,去那里打吧。”
  去天魔宫就不是谁都能进去观战的了,巡逻队将围着的魔众驱散,亲卫队守着各处门禁,只许处长以上职衔的人进去。
  钟鹊和姜乘作为仅剩的两位长老,分左右站在尊主下首,眼看项越一出手就毫不留情,浓黑色雷云追着喻辰轰隆隆不停劈下闪电,忍不住传音问姜乘:“姜长老,你看喻总有几分胜算?”
  “凭修为硬碰硬,三成吧。”
  钟鹊心里一紧:“喻总难道是不知项越实力才……”
  “不用怕,喻辰可以出奇制胜。”
  姜乘这句话刚传入钟鹊耳朵,她就看见一道七彩虹光破开雷云,直冲项越飞去。
  “咦?这是?你这不是魔功!”项越又惊又怒,一面继续放出霹雳拦截虹光,一面转头向杨无劫吼道,“尊主还要护着她宠信她吗?她分明是奸细,不然……”
  虹光斩断闪电雷霆,项越匆忙应付,不得不断了话语。
  喻辰就趁他这惊愕不已、慌忙应对的时刻,悄然放出幽魅之火,布下迷神幻阵。
  项越未曾察觉,在挡住虹光攻势后,继续喊话:“这虹光分明是灵气所结,魔道之别,从来只以魔气灵气为区分,尊主难道这样都要纵容她吗?”
  “别急,你再看看这是什么。”喻辰笑着祭出阳炎之火。
  红色火焰一显形,七彩虹光立刻笼罩上去,在火焰上方渲染出一层瑰丽的流光,项越就算使出全力,也劈不开这一层流光罩子。
  幻阵布好,幽魅之火从六个角度齐齐打向项越。
  “还有这个。”喻辰笑盈盈的,“魔界三圣火,我练成两种,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是魔是仙?”
  项越从没见过这种事,眼见着两火和虹光加在一起,能有无数种变化,打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开始怀疑:难道道魔真的可以兼修?但凭什么是这个女人?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玩意,居然能哄骗得尊主连魔尊权柄都赐予,说不定她这诡异至极的功法也是在尊主支持下练成的。
  不平不甘愤恨失望,种种情绪翻涌上来又冲入心底,瞬间激荡出更多魔气,他打出的雷霆随之强横一倍,直击在连接蓝火和红火的虹光上。
  虹光震颤着散开,喻辰经脉间一阵刺痛,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阳炎之火与幽魅之火已自行跳跃着接住虹光,重新融为一体。
  然而项越一击得手,第二下雷霆即刻又来,杨无劫见喻辰脸色发白、唇边显出血迹,当机立断放出魔气,拦在雷霆与两火及虹光之间。
  雷霆呼啸着劈上去,万钧之力打得魔气四散,却也成了强弩之末,再无杀伤力,只将最后一缕魔气送进红蓝火和虹光形成的圆球里。
  漆黑魔气一进去便瞬间散开,整个圆球随之开始快速旋转,项越彷佛没意识到拦他的魔气是来自尊主,眼里只剩这个圆球,接着又放出第三记重击。
  杨无劫被他击破魔气屏障,反噬又在蠢蠢欲动,就想痛下杀手,便在此时,姜乘突然传音给他:“尊主先别动,看一下再说。”
  杨无劫略一迟疑,雷霆已劈到圆球上,火花四溅,圆球转得更快,却丝毫无损,再看喻辰,竟微阖双目、似在入定,他有点着急,传音问姜乘:“怎么回事?”
  姜乘还没回答,圆球中心突然爆出一道耀眼的橙光,下一瞬,橙色火焰冲天而起,在场众人齐声惊呼:“那是什么?”“天魔烈火!”“她炼出了天魔烈火?!”
  距离火光最近的项越更是无法置信:“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是假的!假的!”
  他运起全力,又发一道雷霆打向橙色烈火,火焰却忽地消失,雷霆轰隆一声劈在地上,几乎同时,大团烈火从天而降,项越欲逃离躲避,却发觉自己功力竟已耗尽,只勉强向后退了几步,就被凶猛霸道的烈火整个吞噬。
  惨呼声中,杨无劫飞身而起,落到喻辰身边,执起她左手,运功将声音传遍魔界:“喻辰炼出天魔烈火,当为下一任魔尊,本座正好不耐俗务,就此退位让贤,将魔尊之位传于喻辰,有不服号令者,即如项越!”
  在场众人被这惊天转折吓得呆若木鸡,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是姜乘率先单膝跪倒,右手握拳抬高,抵着额头大声道:“谨遵尊主号令,拜见新魔尊!天魔永生!尊主万岁!”
  钟鹊见状,也从惊疑不定中回神,带着萧滢、施猿等人一齐拜倒。
  两位长老都拜了,其他人看看仍在熊熊烈火中挣扎的人影,终于全都跟着跪倒。
  “拜见新魔尊!天魔永生!尊主万岁!”的呼声也终于响彻天魔城,惊醒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炼出天魔烈火的新魔尊本人。
  第194章 第 194 章
  新尊主?喻辰看一眼跪了一地的人, 缓缓转头,传音问杨无劫:“为何……”
  杨无劫抬手按在她背上,轻轻向前一推, 传音答道:“我们稍后再谈,他们在等你说话。”
  喻辰皱眉:“我不想和他们说, 就想问你为何?”千万不要是反噬已濒临失控, 他不得不趁此时机交代后事……
  看她紧抿着唇,眼圈儿泛红,眸中满是担忧和恐慌, 杨无劫心里暗叹一声, 握紧她的手说:“我必须尽快闭关,但项越刚死,不给你至高无上的权柄,你不能说杀就杀, 一旦有人闹事,太过麻烦。如今正好, 大家都看见你炼出了天魔烈火,我顺势把魔尊之位让给你, 你行事便再无顾忌, 反过来, 就算还有人心里不服,也得衡量衡量能不能豁出命去。”
  “可我那还不一定是真正的天魔烈火呢!只是被你的魔气点燃而已。杀项越的天魔烈火明明是你放的。”
  “他们又不知道。快去, 下令天魔城即时戒严,不许任何人离开魔界, 城中魔众若无差使,不许他们出门,有不尊号令出来的, 抓住即以项越同党论处。项越那些亲信,你得好好审一审,有不对劲的,不要心软,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那你呢?”
  “我先回去闭关,你忙完了来找我,我们再谈。”杨无劫说完,松开手,按住她肩膀又往前推了一步。
  前面是亟待她去收拾的残局,后面是处在反噬爆发边缘的爱人,喻辰觉得这是她穿越以来最艰难的时刻,但她别无选择,只能向前。
  “起来吧。传我命令,天魔城即时戒严……”
  杨无劫看着她脊背挺直、极具气势地发号施令,心里最后一点儿不确定也烟消云散,她果然可以做得到,并且会比他做得更好。
  趁着喻辰专心给下属分派事务,刚刚卸任的魔尊悄无声息离开,等新任魔尊有所察觉、回头看时,已不见他人影。
  不能分心,先把人心稳定下来再说,喻辰咬牙在心里告诫过自己,回头问钟鹊:“栗燃中了子虫,死了没有?”
  “没有,先前姜长老还去看过。”
  喻辰看向姜乘,姜乘答话:“他和宋浚情形差不多,人还活着,但修为损失大半,经脉中的伤也不轻。”
  “把人带过来,我要分别问话。姜乘先接手执法,李辛。”
  “属下在。”
  “你全力协助姜长老,将项越其他亲信带去肃杀堂,数得上号的,单独关押,以待讯问。”
  李辛应了是,喻辰又让施猿暂时接手巡逻队,与行动处合兵,一起负责城中巡逻,“回来路上闹事那几个,押去肃杀堂,等候处置。”
  施猿顺势求喻辰,要了几个攻打绍兰寨时听话又得力的魔众过去帮忙。
  喻辰准了,让随她出征的那一半亲卫队员与留守的换防,严守天魔宫各处门禁,最后问留守的孙维嶂:“亲卫队可有中吞元母子蛊的?”
  “回尊主,有,死了四个,还有七个侥幸活了下来。”
  萧滢张了张嘴,还是没敢插话,悄悄伸手戳前面的钟鹊,喻辰一眼看见,直接问:“萧滢何事?”
  “回禀尊主,”萧滢忙上前一步,“亲卫队伤者之中,有姚芳。”
  姚芳?喻辰念头一转,吩咐道:“把她也带去肃杀堂问话。萧滢带人去左翼,把所有账目都找出来带走。”
  各人领命而去,喻辰想了想,决定去唯我独尊殿审栗燃和宋浚,叫钟鹊跟着,又让孙维嶂带着剩下的亲卫队员摆开阵势,添添威风。
  栗燃被带到唯我独尊殿,一见这阵势,果然胆寒——他来的路上已经听说喻辰炼出天魔烈火、项越被杀、尊主将魔尊大位传给喻辰的事了,但听别人说,总不如亲眼见到喻辰坐在殿内宝座上来得震撼。
  所以进去以后,不用别人说,栗燃自己就先跪倒,口称“拜见尊主”了。
  他识相,自然是最好,喻辰也不叫起,冷着脸问:“吞元母子蛊的事,你知道多少?”
  “尊主明鉴,属下丝毫不知,不然何至于身中子虫,落得这个下场。”
  “丝毫不知?你可是项越身边第一信重之人,他从带人去修仙界劫掠那些门派开始,就布下了这个局,其中环节无数,你会丝毫不知?”
  栗燃听她已捋清脉络,不敢再侥幸,答道:“尊主若是说这个,属下确实奉命做了一些事,但项、项越为人深沉难测,对下属再信任也不会将计谋和盘托出,何况自尊主指令钟长老接近属下后,他已经不那么信任属下了。”
  “你做了哪些事?”
  “天魔宫宝库的账目,是属下带着人算的,也是属下奉命泄露给韩赫荣的。”
  “就这些?别等我一件一件问,自己说。”
  栗燃忙应:“是。这两年,他还让属下暗地往修仙界派了些人,想去探一探情报在外面设的那些……”
  喻辰背后一阵恶寒,追问:“你们又不知道我们派了谁、在哪儿,怎么探?”
  “虽然不知道,但项越说往万年城这样的大城去找准没错,果然前阵子就在万年城找到了老康夫妇。”
  喻辰看一眼钟鹊,钟鹊点点头,立刻出去联系方秋原和老康。
  栗燃看见,忙说:“尊主无须担忧,此前项越除了让盯着,没有别的命令,在那边的人也只跟属下联络……”
  就算他这么说,喻辰也不可能真的放心,不过这个事倒启发了她,“项越没有别的命令?他设了这么一条毒计,难道没想过万一尊主追究起来要他的命?”
  “这个属下真的不知,后面许多事,他都是假手韩赫荣的人去做的,属下想不到他竟连吞元母子蛊这样的东西都给了韩赫荣。”
  “你怎知道是他给的?”
  “韩赫荣身边有几个专门伺候蛊虫的人,是项越安排过去的。”
  验证了整件事果然都是项越所策划,喻辰冷笑:“连这些都能做到,以他的为人,不可能考虑不到火烧到他自己身上要如何吧?他一定准备了后路,没跟你说过?”
  栗燃想了想,摇头:“尊主不如问问宋浚,他近来更得项越信重……”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怎么中子虫的?”喻辰突然问。
  栗燃一愣,显然是自己也不明白,喻辰看着他说:“姚芳也中了子虫。”
  下面跪着的栗燃神色顿时一变,喻辰就笑了:“我以前只听说她和宋浚很要好,没想到和你也……”话说一半,见栗燃再次瞳孔地震,她故作惊讶,“怎么?你不知道?”
  “……”栗燃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到底忍不住骂道,“这个贱人!尊主,您审完宋浚,必得亲自审一审姚芳这个贱人,她对项越的事,可比属下等知道得多。”
  喻辰没表态,示意孙维嶂带他先出去,栗燃都跟着站起来了,却又突发奇想:“尊主,要不属下陪您审宋浚吧?此人狡猾至极,属下知道怎么对付他!”
  这时正好钟鹊回来,她没理会栗燃,先跟喻辰回禀,说小馆一切如常,已通知方秋原夫妇多加留意。
  喻辰点点头,叫孙维嶂留下栗燃,去把宋浚带来。
  宋浚被推进来,看见喻辰坐在尊主宝座上,也跟栗燃一样,十分吃惊,却没像栗燃那样直接跪下,只抱拳行了个礼。
  “栗燃来问吧。”喻辰懒得说他,直接点栗燃的名。
  栗燃答应一声,上前一步,半转过身,看着宋浚问:“尊主对项越设下的毒计已了然于心,如今只想问你,项越预先准备好的后路是什么?你老实说了,或可饶你一死,否则,单以你配合韩赫荣散播谣言、辱及钟长老等人清誉之罪,就足够你尝尝天魔烈火的滋味了。”
  “你这是含血喷人!散播谣言的人同我有什么关系?”
  喻辰心里还惦记着杨无劫,听宋浚故意模糊重点,心里烦躁,手指一弹,一簇火苗直袭宋浚肩头:“没问你这个!”
  宋浚经脉受创,修为本就大不如前,又亲眼看到打来的是一簇橙红火苗,心中惊惧,竟连躲都没躲,噗一声被火苗洞穿了肩膀。
  栗燃听着他的痛哼声,心怀大畅,“我说什么来着?少装蒜,从实招来!”
  宋浚捂着肩膀,狠狠瞪栗燃一眼,转而望向喻辰道:“尊主容禀,属下近年来虽然能在项越面前排上号,但怎么也比不上他一手教出来的栗燃更得信重。项越给自己留的后路,若没有告诉栗燃,那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栗燃骂他几句,再追问他还是这么说,喻辰抬手止住,问:“城中魔众,还有他或者韩德让埋下的钉子吧?你们两个分别写个名单给我,还有,其他亲信都是什么立场,也各自写个详情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