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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钊有些惊慌地道:“王爷!”
  卫谚长睫低垂,让人瞧不出情绪,半晌才道:“查。”
  他声音镇定的可怕:“他们要是昨夜走的,现在定然走不远,而且沈熠哪有那个本事在蜀中来去自如,身后必然有势力襄助,而帮他的那伙人,极有可能是当初劫走他的人。”
  他不信她就这么走了,就算她真的不想再见自己,至少也会当面说个清楚,而并非像现在这般一走了之。
  就算她是真的自己跑了,他也要把人抓回来,问个明白。
  他在心里把人选迅速过了一遍,不知想到什么,霍然看向周钊:“我记得之前一直让人留意京城动静,陆枕溪近来明明占据上风,却还对外称病,好些日子不曾露面?”
  周钊回想了一下,确定地点了点头。
  卫谚面色一冷,他安插人手的势力可不止沈家一个,陆枕溪和他毗邻,又精于城府,他自然有所防备。
  他很快锁定了目标,漠然道:“传密信给南复,让他给我把陆枕溪盯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下本要写个轻松可爱沙雕的小甜饼,洒狗血太累了
  第80章
  沈迟意可不信陆枕溪会那么好心, 从他进京之后的一系列操作看,他野心不小,而且攻于城府, 绝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儿。
  她暂时稳住心绪,没有做出哭喊吵闹一些无意义行为, 她抿了下唇,试探道:“我以为王爷现在应当在京城。”陆枕溪放下京城大业, 千里迢迢跑到蜀中, 难道就为了自己兄妹俩?这事怎么都透着不正常。
  上次蜀中一别, 陆枕溪和她再未曾见过, 不过沈迟意却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身上的变化,他之前纵然温和有礼,但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忧郁,这回则多了些意气风发,就连脸上笑意都比之前多了不少,可见他在京城确实过得很得意。
  陆枕溪并没有在意她的试探, 唇角微微一勾:“我不忍表妹流落在外,明珠蒙尘,所以稳住京城局势之后, 我特地赶来相救。”
  这话沈迟意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她却悟出了一个道理,他挑拨大哥出逃在先, 唆使大哥带着自己出了蜀中在后,干下这些事…就是为了能拿她?
  再说她待在蜀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陆枕溪这时候才想起来救她,这由头未免有点可笑。
  沈迟意忍不住笑了下,有些讥诮意味:“若真是为了救我, 王爷来的可够早的。”
  他眸光暗了几分,缓缓道:“这也该多谢卫世子…哦,现在该称呼他为瑞阳王了,若非他暗地里使绊子,我至少可以早来两个月。”
  沈迟意心头一动,隐隐推测出他的目的,他千辛万苦把自己搞过来…是为了用她来要挟卫谚?
  沈迟意很清楚卫谚对自己的心意,但如今局势正在胶着,她也不能妄想卫谚抛下自己的大计来救她,祁阳王未免太高看她了点。
  她想到卫谚,心头又是一闷,于是闭了闭眼,慢慢道:“那就多谢王爷出手相助了。既然我和大哥如今都已经脱困,我们再不敢麻烦王爷,还请允准我们兄妹二人就此离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料到了答案,果然,陆枕溪微微一笑:“此事不急,现下还未全然脱险,等咱们到了京城,表妹自可随意去留。”
  沈迟意对这个答案不出意料,她这话是问给沈熠听的,故意看了沈熠一眼,然后才淡淡道:“多谢王爷,我现在浑身疲乏,王爷能否容我稍事休息?”
  陆枕溪自然应允,还极为体贴地帮她放下车帘。
  沈迟意确定马车四下无人窃听,这才低声对沈熠说:“祁阳王狼子野心,绝非好意,大哥你还瞧不出来吗?!若他没有旁的心思,这时候就该放咱们离开才是!”
  沈熠并不顽固,苦笑了下:“我何尝不知道他另有所图?只不过我急着救你出来,两害取其轻,这才答应和他联手。”他把声音放的极轻:“放心,我会找寻机会带你离开的。”他虽厌恨卫谚,但对陆枕溪也不会轻信。
  沈迟意见他并没有一味被陆枕溪洗脑,心中怒气这才减去几分,又忍不住恼火:“谈何容易?若你昨夜没有那般鲁莽行事,今日你我焉能遭受此祸?”
  “我当时一心想带你离开蜀中,一时情急…”沈熠轻抿了下唇,抬眼道:“我怕你舍不下那卫贼。”
  沈迟意脸色一僵,沈熠轻声道:“若我没有带你走,你自己愿意离开吗?”
  沈迟意避开他的目光,沉默半晌:“我会查清军械案是否和他有关,若真是他所为…”她心思一沉。
  沈熠长长地叹了声:“那桩军械案至今扑朔迷离,除了他之外,我不信有人有本事能把那么多军械放置到沈家,唯有他和周明里外应和,方有可能成事。”
  沈迟意抿唇不语。
  这也是她至今疑惑的一个点…卫谚既具备对沈家出手的动机,也有对沈家下手的能力,她不得不疑他,若陷害沈家的人不是卫谚,那究竟会是谁呢?
  兄妹俩未免打草惊蛇,陆枕溪面上云淡风轻,对两人关怀备至,衣食住都是上乘,实则看管极严,所以两人暂时没有合适的机会,直到几日后,陆枕溪要走一段水路,在码头上恰好碰到一队巡查的官兵。
  沈迟意和沈熠对视一眼,心中一喜。
  沈迟意上前迈了一步,正要隐蔽地搞点动静出来,忽然颈间一麻,仿佛被人点了什么穴道似的,动弹不得。
  她稳稳落入一个带着冷清香气的怀抱里,头顶是陆枕溪乔装之后的脸。
  他轻轻喟叹了声:“表妹,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沈迟意除了眨眼,全身再动弹不得,沈熠本想反抗,但见沈迟意被辖制住,也不敢再动作了。
  陆枕溪虚虚拦住沈迟意,离远了看,两人彷如一对儿爱侣,那些巡查的官兵大略扫过一眼就收回目光。
  陆枕溪带着沈迟意一路上船,把她安置在船舱二楼的厢房里,他才给她解开了穴道,他还神色平静地解释道:“非我有意失礼,只是恐你受卫谚欺骗,做些不理智的举动,只怕会再次落到他手里。”
  沈迟意以前一直觉着说话中听是好事,像卫谚那般嘴欠的才叫奇葩,她现在真想给卫谚诚心道个歉,陆枕溪这般一边挟持你,一边还得给你洗脑什么欺骗挟持强逼都是为了你好的大善人嘴脸,这才叫恶心人。
  她修养再好,这时候也生出把陆枕溪的脸挠花的冲动,再见他这张和自己白月光相似的脸,也完全不觉着心动了。
  陆枕溪似乎瞧出她眼底闪烁的怒色,微微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带你走,只是为了要挟卫谚?”
  沈迟意冷笑一声,不言语。
  陆枕溪姿态优雅地给她点了一盏热茶,慢慢推给她:“或许我有这样的考量,不过我会费尽周折带你走吗,是因为…”
  他修长如冰玉的双手撑住桌面,微微向沈迟意靠近:“你。”
  沈迟意皱了下眉,冷冷一嗤。
  陆枕溪并不以为怪,缓缓道:“说来也怪,在蜀中的时候,我虽对你心生倾慕,但也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在我回了荆州之后,却总是反复做着一个梦…”
  他直直地看着沈迟意:“梦里你和我在一个仪容礼数都很奇怪的世界,你我因乐曲结缘,暗生情愫,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无所不谈,我瞧着你,仿佛寻到了一生知己,每每醒来之后,都觉着心里被挖空了一块,大约,这是你我的前世吧…”
  沈迟意一脸愕然,陆枕溪冷清的目光终于有些热切,他伸出手,覆在沈迟意的手背上:“你瞧,我们本就该在一处的。”
  沈迟意下意识地想要挣扎,陆枕溪却更凑近了几分,似乎想要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人敲响了:“王爷,属下有事禀告。”
  “南复?”陆枕溪神色有些不快,但正事要紧,他很快道:“进来说。”
  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他低低在陆枕溪耳边说了几句,引得陆枕溪轻轻蹙眉,他慢慢起身,随南复一道出去了。
  南复落后陆枕溪两步,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回首看了沈迟意一眼。
  等南复彻底把陆枕溪引出屋子,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是卫谚手下细作,能做到陆枕溪心腹的位置实属不易,而且陆枕溪此人多疑,这回的行动他压根不知内情,直到看到沈迟意,他才明白陆枕溪想干什么。
  他自然清楚沈迟意对卫谚的重要,所以万万不能让沈迟意有失,方才陆枕溪和她共处一室,一时情动,好悬没把他给吓死,忙扯了个由头进去打岔。
  得尽快避开陆枕溪,通知卫谚才是。南复长长地出了口气。
  ……
  自打沈迟意被带走之后,卫谚几乎没合过眼,此时双目遍布血丝,神色冷漠的下人。
  他如今已经确认是陆枕溪唆使沈熠带走了沈迟意,因此心下越发不能平静,她是对他失望了?因为沈家的事儿对他深恨?她本就对陆枕溪有些不同寻常的情分,所以跟着陆枕溪走了?
  她若是自愿跟陆枕溪走的,卫谚简直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来,光是想想就觉着心头闷痛。
  可若她不是自愿的,卫谚亦是锥心般的难受,生怕她遭遇什么唐突,或者被人强迫做些什么。
  卫谚闭了闭眼,画下几条陆枕溪要出蜀可能走的路线,正要派人挨个找寻,周钊就急忙跑进来:“王爷,有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虐世子一章,下章解开误会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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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陆枕溪既然敢冒险来蜀中, 手下探听消息的探子就不会少,至少沈迟意坐船的这两天,就见了几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渔夫船工, 转头却能为陆枕溪通传消息。
  便是这样,陆枕溪轻轻喟叹了声, 用闲谈一般的语调跟她道:“卫谚这些年把蜀中看的宛如铁桶一般,便是探子, 也只能派些寻常人, 别说去卫谚的王府了, 就是王府所在的蓉城, 探子都很难接近。”
  沈迟意听他这么说,不但没觉着受宠若惊,心下反而越发不安,她知道的越多,陆枕溪放人的可能性就越低。
  她静默片刻,随意敷衍:“王爷确实有过人之处。”
  陆枕溪含笑看了她一眼, 忽问道:“所以你心悦于他?”
  沈迟意眉心微跳,干脆沉默下来。
  陆枕溪半倚在软毯上,一手托腮, 神情随意地问道:“你猜…他这回会不会来找你呢?”
  这话其实是明着挑拨了, 沈迟意眉梢动了动,不愿深想这个话题, 更不喜他这般掌控全局的姿态,略微调换了个坐姿:“敢问王爷,是否希望他来找我?”
  若卫谚真的来救,陆枕溪固然会冒泼天风险,但也意味着在卫谚心里, 的确把沈迟意看得很重,他没有平白掳人。
  若卫谚不来,陆枕溪固然没什么危险,但他费那么大功夫抓来的沈迟意,也等于没什么用。
  陆枕溪眉目温和:“我自是想与你一路平安无险的回到京城。”
  沈迟意冷笑了下,毫不客气地道:“可我不想同王爷去什么京城。”
  陆枕溪只低头笑了笑:“你好生休息吧,莫要多想。”说完便动身出去了。
  这些日子搜查明显严了许多,陆枕溪不得不调整路线,走一些少有人涉足的山林,山林多雾瘴猛兽,为了保证周全,他还特地调了一队死士暗中护卫。
  为了防止兄妹俩私下逃跑,沈迟意和沈熠也被分别看着,两人乘了两辆轻便马车,一前一后穿行于浓雾弥漫的山林中。
  沈迟意心下焦灼,忍不住掀开车帘,想要看一眼林中环境。
  就在这时,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突然从树中窜出,只扑她面门而来,沈迟意忙闪身往后躲,眼瞧着那毒蛇快要钻进马车里,她正欲跳出马车,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突然从一旁射出,直直地把毒蛇钉在了树上。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翻身而出,一把拔下了匕首,冲沈迟意轻轻点头。
  沈迟意猜测她是陆枕溪藏匿在暗处的死士,她有意探听些消息出来,便主动道谢:“多谢这位姑娘。”
  沈迟意说完,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一定,这女死士面容异常秀丽,身量也纤细柔韧,说她是哪个大家小姐,沈迟意只怕也是信的。
  女死士看了她一眼,嗓音嘶哑地道:“客气了。”
  这么一个貌美姑娘,声带却似被烈火烧灼过一般,沈迟意难免多瞧了她一眼,这一瞧竟然愣住了。
  女死士虽然穿着严实,但隐约可见脖颈上横着一条长长的疤痕,好似被利刃所伤之后,又拿被大夫拿针线缝合,这伤痕,这姑娘的面容,好似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