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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晚我请大家吃小米干饭,今儿帮忙的都有份儿。”
  “哦!”刚才还失落的人们顿时就来了精神,今晚不算白忙。为了一碗干饭,如今的人能帮人扛俩仨小时的玉米杆子,这搜寻几个小时也能得一碗干饭吃,这活儿干的不算赔。
  被惊动的李白露一家和顾大姐一家也都跑来了河野大队,看孩子找到了,后怕的直拍胸口。
  小姑和大姨拍拍几个孩子,满脸都是又气又笑。“傻孩子,也不知道咋想的。犯了错认错认罚就是了,跑啥啊,大晚上的吓死人。”
  “可不。我们村儿里一个孩子就是犯了错怕被打跑了,到现在也没找着,也不知道是被啥吃了。”
  顾大姐抱着小丫,拍她一下又亲一口。“以后可不敢这么着了。那野外危险着呢,犯了错跟妈妈承认错误,顶多被打两下就是了。大晚上的可不敢瞎跑。”
  “知道了,小丫以后不敢了。”
  “磊磊也不敢了。”
  找到了孩子,帮忙的人很快散去。白露和顾大姐他们也都告辞离开,婉拒了他们的留饭,一个个都说吃过了。如今正值农忙,大家都顾不上多留。
  他们到家得做饭吃,顾言如今已经暴露了,干脆煮了家里已不剩多少的挂面。老太太不清楚情况,李仲夏……她武器装备都有,多煮点儿挂面有啥大不了的。
  吃完了安顿孩子们睡下,两口子吹灯上炕。顾言本以为男人要问,结果他好长时间都没吭声。
  “不问吗?”
  你如果心有歹念,不会那么利索的善后,唯恐被人发现端倪。被人问起枪声的时候还遮掩说是放炮敲石头吓唬野兽。我如果对你没有极高的信任,也许此刻已经痛下杀手。可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这么不明不白的,我总觉得有什么在吊着。
  “可以说你就说,不能说你就当今天的事儿没发生过。”李仲夏说完沉吟良久,忽然开口问她:“你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顾盐对吗?”
  “对。”
  “所以这几个孩子不是你生的。你根本就不会生育吧?骗我说什么在吃避孕药。”
  “李仲夏,你偏到哪里去了?现在重要的是我们生不生孩子的问题吗?”
  “我们是夫妻,对于我来说,这就是重要问题。”男人翻身侧过来面对她:“你能引燃大火,能无缘无故变成很多东西。可你又不会拿大火烧我,甚至上次在火场还暗中帮我。你变出来的东西我都是既得利益者,有什么好质问的。那我作为你的丈夫,该关注的不就剩这个了吗?”
  本来担忧的要死,结果一下子就被他弄笑了。顾言钻他被窝,抱着他笑的花枝乱颤,好一阵才停下来。
  “你没把我当妖怪啊?”
  “妖怪怎么了。聊斋里的妖怪比正人君子可爱多了。你冲进火场救我,帮我找药,对几个没有关系的孩子如同亲生。这只是明面的,背地里还不知道为我们做什么了。就算是妖怪也是我的好媳妇,想吸血还是什么都尽管来吧,我保证不反抗。”
  “哈哈……大笨蛋,你才是妖怪呢。”娇嗔完,她简单的跟他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异能,和事情的前因后果。
  “磊磊和小丫是我亲自生的。这落后的破地方想去县医院还得大队开介绍信,而女人生孩子是根本不会给开的。而且我事先打听过,就咱县医院妇产科大夫的水平,比大队接生婆强不了多少,也是培训班出身,根本没上过大学。
  我只好想尽一切办法掩人耳目准备生产事宜,结果生的时候还是高血压引发了子痫。一条腿进了鬼门关,差点就回不来。韩家那个老太婆还趁我昏迷把小丫扔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气,恨不能拿着ak把他们全突突了。”
  “对不起,你受委屈了。媳妇,你的意思是原书中我死于火灾。现在已经不在了,独留妞妞和我妈相依为命。”
  “嗯。所以我才千防万防的给你防火,满以为自己火系十级,只要我在你就肯定没事。结果火里半天找不到你,我都急死了。”
  “谢谢你。”
  “你完全相信,都不怀疑的吗?”
  “是很离奇,不敢置信。不过有两点我可以肯定。第一,你绝对不会害我。第二,也绝没有任何意图危害国家。所以其他都不重要。我们是夫妻,患难与共生死相随。其他都不重要。”
  “我现在是不是该说一句,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这话该我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男人收拢胳膊,将她搂得更紧。“以后有什么事儿都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背着。这么大的秘密,你自己一个人会非常累,也很容易泄露。有我在,怎么也能打个掩护。”
  “我之前喂猪,本来是偷偷给它吃后世的饲料的,结果你一帮忙,我每天跟做贼一样偷空去喂猪,要防着外人,还得防着你这个内人。”
  “你呀,我就说光吃泔水加少量谷糠,那猪它就不可能长那么大。对了,咱家两只鸡,天天两颗双黄蛋,这也是你的功劳吧?”
  “嗯,鸡是后世的蛋鸡品种,本来就产蛋量高,我又给喂鸡饲料,所以它下蛋那么勤劳。”
  李仲夏笑的轻快又幸福,“以后我给你打掩护。”
  “嗯。”
  顾言也非常高兴,拿出录音机给他听那段对话。分享,会让痛苦分减,而会让幸福叠加。有一个人可以完全信赖,心中的大秘密有人分担,她一时间轻松的仿佛孩子一般。
  “你猜到他的意图了,所以事先做了准备?一句句把他往沟里带。”
  “那家伙嚣张的要死,我这是防着他呢。谁知道这笨蛋居然真的飞起来了,什么都敢说。那我当然不能放过他。”
  “我媳妇好厉害。”李仲夏毫不吝啬的夸奖,低头亲她一口。“我在想,是不是能想办法把我战友弄到咱们大队来。他那儿条件太差了,时间久了对身体影响太大。而且,如果不是我离开,他也许不至于首当其冲。”
  顾言想了一下。“估计够呛。毕竟你们曾经关系太密切,总要避嫌的。不过,我可以放火烧了他住的破棚子,然后让那家伙帮忙给盖个新的。你再偷摸照顾一下,这样能好点儿。”
  “呵呵……我媳妇就是聪明。”
  “那当然……要干就趁早,不然天气冷了受罪。”
  两口子今晚算是彻底沟通,李仲夏的事儿一目了然,倒是顾言的秘密实在是大,得多些时间消化。
  翌日一早,俩犯了错的熊孩子本以为爸爸妈妈会一顿好批,或者也许会挨揍。结果,只是让他俩在墙根站了一小时,答应以后绝对不许玩火,犯了错也不可以乱跑,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俩小的暗自欢喜,站在墙根面壁思过。
  下午借了大队的大锅给大家焖了一大锅的小米玉米糁干饭,就着咸菜招待帮忙的社员同志。
  “主任,你这一顿把一家子一月的口粮全吃了吧。这月你们咋过啊?总不能把嘴吊起吧?”
  “是啊,主任。你家这俩也太能造,这一跑,几十块没了。”
  顾言两口子皆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对着大伙满是笑。“没办法,孩子太调皮了。大家一人一碗啊,多了没有。不然我们一家真是西北风都不够喝。”
  “哈哈,放心,一人一碗都不多要。哪个没帮忙敢来瞎混的,我给你撵走。”
  大家说几句闲话,一个个端着碗分干饭。秋天活儿重,口粮紧,这免费的饭不吃白不吃。
  兑现了承诺,徐姐吃着饭心疼的掉眼泪,徐姐夫也一脸肉痛的表情。把顾言逗乐了都。
  “没事,就是半头猪的钱。”
  “这还没事呢,半头猪啊,一年都攒不下这些钱。你这一顿给造没了。”
  “人平安比什么都强,钱还能再攒。”
  “哪儿那么容易,如今都不让个人养猪了,一年的工分除了生活剩不下几个。”
  “没事,人平安比什么都强。”
  俩小家伙看着因为自己乱跑损失这么多粮,洗锅的时候后悔的哇哇大哭。顾言趁机教训他们。
  “还跑吗?下回再跑,妈妈找人也许花费比这更多。咱家的钱不够你们跑两回的,你俩看下回还跑吗?”
  “不跑了。”小丫对钱比妈妈更心疼,哭的眼泪鼻涕满脸。“妈妈,我再也不乱跑了。下回犯了错我就等妈妈罚,不带着弟弟妹妹乱跑了。”
  磊磊也跟着姐姐一起哭。“我就说不跑的。姐姐非要跑。说妈妈一再说不许玩火,我们把草垛都烧了,大人们都说要告诉妈妈狠狠揍我们。我一害怕就跟着跑了,路上躲了好几回人,要是被人看到就好了,就不用跑了。”
  “笨磊磊,妈妈都答应大家帮忙找到的人给五十块钱了,那时候被找到这钱直接就给人家了。我们下回不跑了,大不了被打一顿,也比把五十块都给人的好啊!”
  “对哦!”磊磊和小丫都是花过钱的,有金钱观念。俩孩子已经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大概知道五十块有多少。越想越心疼“哇……五十啊!够买几十斤猪肉啦。我的肉啊……”
  “我的花布啊,新衣裳新鞋子,这能买好多的呀。”
  俩孩子哭的伤心心疼至极,顾言这回算是心情舒畅了。望着老公满脸笑意。臭孩子,我还治不了你们了。这回既让你们知道不可食言而肥,承诺的就要做到。也让你们知道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果的。不怕心疼,你就瞎造。
  忙忙碌碌收秋,谷子、豆子、高粱、红薯……一样样的颗粒归仓,大家忙的天不亮就起,黑咕隆咚的才回家。一天天脚打后脑勺,女人回家还得做饭,忙的蓬头垢面脸都顾不上抹一把,孩子一个个在外头当野人。随着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顾言去公社送谷子的时候,顺带拉回之前说好的六个知青。
  晚上到村儿天都黑了,她又根据之前的分配挨家挨户的送到目的地。回家的时候遇上李仲夏出来接她。
  “过家门而不入,媳妇你这工作积极性赶上大禹啦。”
  “看到西屋的来客了?”
  “没,听到说话了。所以我出来接你。”
  “应该去看看的,难得的大美人。十八岁正是含苞待放一朵花的年纪。回来的时候因为坐车位置的事儿,已经引起了一场战争。”
  “你就在为这个犯愁吗?”
  “顾言同志,作为大队领导,又是女同志,你一定要担负起几个年轻人的日常。在生产生活上尽量帮助她们,在工作上要细心细心再细心。”
  顾言把书记的话低低的重复一遍,随即呵呵一笑。“我是给人当领导,还是给人当妈啊?书记这么说,支书居然也这么说。难道我看着脾气很好,很有耐心的样子?”
  “哈哈……对咱的孩子,是的。你非常有耐心,脾气好的很。这一点有目共睹,大家都这么认为。”
  “嗐,那是错误认知。我就是……算了,都是娇滴滴的城里孩子,我多点儿耐心。”
  “支书他们估计早算到你会这样,你这人就是嘴硬心软。”
  我心软吗?顾言呵呵一笑没言语。
  翌日,各小队正式挖红薯。如今这年代没有机械,全靠人力用撅头往外刨,一个大男人,能干的一天也顶多挖二三分,还得有人专门在后头给捡。全大队上千亩的红薯,这项大工程通常得持续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才刚挖没几天,且得干些日子呢。
  六个来下乡的孩子被顾言全集中在了五队,她自己隶属于五队,就近看着方便管理。
  一大早看到西屋的女孩,她指指她身上的衣裳:“回去换一件儿旧的,捡红薯一般都是跪在土地上,你这新裤子,要不了几天膝盖就得被磨破。好好的衣裳就报废了。”
  女孩低头瞅瞅自己,表情有些不情愿。西屋的李嫂子接口:“我就说你这孩子得换身衣裳。这是下地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又累又苦还脏的营生,穿这么好干啥。又不是去开联欢会。”
  顾言尽到了提醒义务,根本没再搭茬,转身扛着撅头出来院门。女孩低头瞅瞅自己,犹豫一下还是没听劝去换。就那么穿着崭新的灯芯绒裤子,粉底印花的罩衣去了红薯地。
  衣裳的小插曲过去,地里一个男知青非逞能去刨红薯,结果一下子砍上了自己小腿,顿时裤腿就是殷红一片。偏这家伙好像晕血,看到自己受伤了,嗷的一声昏倒不省人事。
  另外仨男知青看同学这样,过来想抬他回去。结果仨男孩子合力,抬起来都没走出这块儿红薯地,咚的一声重又给摔回了地上。
  “行了。”看他们还想再试,顾言急的大喊喝止。转而正想叫自己男人,李仲夏已经过去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顾言提着摇把,转头招呼五队长。“看着他们,别再出什么差错。”
  “知道了,你放心走。”答应了顾言,男人转而跟这几个知青说:“都老老实实蹲地上捡,别再出幺蛾子。虽说笨到地,笨到地,地里的营生没啥难的。可你们从没干过农活儿,还是先从最简单的干起。”
  出了事故,几人都老实不少。不敢再轻视这些普通的体力劳动。看似简单的重复,原来其中也有技巧,不是上手就能会的。
  穿着新衣裳的女孩蹲着没多久开始腿酸的支持不住,看那些做惯农活儿的都一个个跪地,根本不可能坚持蹲着干活儿。低头瞅瞅自己的新衣裳,咬牙坚持蹲着捡。
  蹲着还得移动,这动作不是特殊锻炼过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拣不了几个她实在坚持不住站起来,让双腿舒缓一下。
  一大群蹲着干活的,她忽然站起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新来的知青们还没啥,老农民们的眼中她仿佛看到了鄙夷、嫌弃。仿佛在用眼神在笑话她。
  这让这个自认高人一等的女孩有些受不了,不服输的再次蹲下干活儿。不就是捡红薯嘛,一再重复一个动作有什么难的。
  男孩子被顾言拉着,半路拐弯去其他地方叫上大队的赤脚医生。折腾一趟回家给他清理了伤口,包扎上药。
  留小伙子在家,他们又匆匆忙忙的返回地里。正值农忙,时间耽搁不起。
  干了一天,晚上回家后顾言去做饭,锅里做水,洗了红薯准备熬红薯稀饭。李仲夏洗漱完挑水洗衣裳,院子里就着一盏不算亮的马灯,一下下的刷洗着衣服上的泥土。
  “主任在吗?”
  怯生生的女声传进耳朵,李仲夏抬头看到一张清丽的面庞。依旧是那身漂亮的新衣裳,衬的人身段窈窕,青春靓丽。俩辫子溜光水滑的搭在肩膀,一双大眼睛小鹿一般躲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