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的场灼并没有出现在比赛的现场,实际上,在他真的忙起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
于是加茂宪纪直接去问了五条悟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对于御三家博弈有着深刻认知的知情人,虽然了解不深,但也知道那两位前辈在背地里,并没有表面上的关系那样恶劣。
身高一米九的教师坐在靠背椅上唉声叹气,语气夸张,好像世界下一秒就会毁灭:就是说嘛!阿灼真是太过分了!之前和七海海一起出任务就不说了,现在干脆连人都找不到要不是还能打电话联络,我真的会去把他们家那个一只眼睛的家主抓出来质问哦!
旁听的七海建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你也跟着叫这个绰号了还有,任务是的场前辈自己选择接手,并且经过咒术界首肯的事情,如果你对此有怨言的话,建议去找正确的对象抱怨。
嘁,我知道嘛。
五条悟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说道:但是被瞒着的感觉很不好啊,说是什么的场家的家务事,和这个家族十几代人以前的古旧事有关系,听起来都像是借口!那家伙早就已经不把自己当作是的场家的人了,现在怎么还能这么热衷于去搀和这种听上去就老掉牙的事情啊!
想知道的话,不如直接去问他本人?
七海建人瞥了他一眼:那位前辈的话,未必不会告诉你真相吧。
我才不去问。
五条悟却梗着脖子:那种就连咒缚都拦不住的家伙,我才不要问。
Galgame里都知道如果在别人忙碌的时候一味打扰和怀疑会降低好感度,五条悟的相关经验基本上全部来自于游戏,二十八岁和十八岁相比起来,也只不过是比那个时候多了一点耐心。
他知道对方在做什么重要的事但在咒缚还能够顺利运转的情况下,这尚且不至于踩着他的底线跳舞。毕竟对方还在一如往常地回应着消息和电话,只是对自己的近况闭口不谈,但至少从声音里来看,的场灼并没有多少疲倦,也不是在执行什么工作,他看上去像是在偏僻的某处修养,连游戏上线的时间都比平时要多。
于是五条悟央着他去代练两人份的账号,说是要帮他把好几只宝可梦都练到满级,念叨着虎杖最近变得可靠了很多,而且还发现了一个能够看见咒灵的未成年说不定对方长大之后,也能有机会来咒术高专就读。
他不止祓除了咒灵,而且还排解了因为恐惧而产生咒灵的那孩子的担忧哦。
五条悟的声音很轻,带着自豪感:和物理性质的强大不同,这种能够支持他人心灵的强大,会带他走到更远的地方。
已经成为可靠的教师了呢。
的场灼闻言,感叹了一下早些年里,五条悟带前几届学生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现在这么从容,他很难界定过于强大的自己和这个世界上所有比自己更弱的其它人之间的关系,甚至对于人类心灵的脆弱之处,都还没办法很好地把握。
显而易见,那也是被摧残得更多的几届,世界最强的新人教师和第一次当咒术师的学生互相磋磨,好在大家都足够年轻,总算是互相捱过了一开始的那一段过渡时期那些学生如今也有一些已经成人,成为了咒术界当中被视为五条派阀的力量。
逝夏归秋,五条悟谈论的都是些寻常话题,比如学生们的进展,比如最近新出的甜品和电影名取周一过段时间要开新的见面会,私下里联系他,给了他两张入场券,暗示他们两个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来玩。
反倒是的场灼,在这段不太方便见面的是家里,会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
突然想知道,悟在十几岁就接手五条家是什么感觉?
手机里弹出聊天的文字泡。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啦而且偶尔也会想和同辈搞好关系,静司也是在比你大不了多少岁的时候就接任了当主,所以也想从你这边多了解一些。
对方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五条悟格外不喜欢这一点,依赖电磁波的通讯会流失大量信息,他看不到表情、心跳、咒力微弱的波动,还有一系列能够传达情绪的东西,习惯于依靠六眼来作为判断,仅仅只能通过手机通话来沟通,对他而言只能称得上是聊胜于无的替补方案。
不要随便拿我和别人来做对比,我可是最强!
五条悟皱着眉头重申道,而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哎!我在这边等得好无聊!
悟的社交账号里展现出来的状况可一点也不无聊哦。
美食探店的动态依旧在不断更新,今天是巨大烤松饼,上面淋了厚厚的一层奶油和枫糖,视觉效果格外惊人。
但你明明知道的。
从手机的另一端里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委屈:想见你,特别特别想见你。
就连加了很多很多枫糖的点心也没有以往好吃。他其实想过,要不然干脆去定位对方现在所在的地点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这花不了他太多功夫。对方无外乎是待在什么结界里,又或者是在的场家隐居场所的某一处,除妖人家庭狡兔三窟是惯例,但那些三窟,五条家的情报范围未必达不到。
但他不能。
十余年的时间,让自由惯了的神子成为了可靠的教师,也让向来我行我素的人开始学会耐着性子等待。
虽说是在等待,但他的生活也未必能称得上是无风无浪。交流会上不出意外地爆发了一连串的事故,让包括五条悟在内的一连串咒术师都开始怀疑,高专当中是否存在内鬼。
至于咒术界的上层?说实话,除了乐岩寺老头这个年龄段以外,没人真的信赖他们。
外界烽烟四起,甚至就连加茂宪纪都在交流会当中被打成了重伤,而的场灼仍旧住在自己本家在山间的一处宅子里,与结界之外的风雨毫无瓜葛。
他穿着花纹繁复的羽织,背后印着一个形同箭靶的同心圆,而眼睛的位置上,蒙着一层只有在进行特殊祝祷仪式始才会使用的御神纸。
那张纸上用深红色的颜料描绘出单只眼睛的图案,佩戴在脸颊上显出厚重的非人感,仿佛现在庭院当中的并非人类,而是什么被拘在此世院落当中的妖怪。
怎么样,还适应吗?
开口询问的是在咒术界已经消失良久的的场静司。
高专的时候就做过类似的训练,千本箭之类所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的场灼回答:倒是你,下这个决定可不容易。
他们现在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身量长相都接近,反倒显出些血缘上的亲近来。
地场静司从袖管当中掏出一个生物罐,伸手放在对方手边上,语气淡淡地:拿去烧掉,别留痕迹。
后者点头接过。
透明钢化玻璃罐当中,漂浮着一只眼球。
第117章
这段时间里,的场灼和的场静司一直保持着几乎算得上隐居的状态,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将他从这种垫伏状态叫出来的是咒术界的传唤说是京都高专的学生里有人和咒灵勾结,才在交流会的时候造成了意外。
这种事情叫我干什么?
的场灼肩膀夹着手机,手里握着游戏机,在帮五条悟代打练级:我的术式又不是那种追踪类型,当名侦探也不合适吧。
不需要追踪。
对方的态度很直白:我们需要你去杀了他。
那个京都的学生?叫什么?
与幸吉,你也认识,就是那个天予咒缚的学生。
电话里的声音说道:已经查明了这个孩子就是叛徒,证据确凿,从超远距离一下子狙击过去就好,不要试图听他的证词,直接杀掉你应该能完成这种工作吧?
倒是没问题啦,但是他死掉的话,不会有像是虎杖悠仁那种导致我遭到报复的情况吧?
的场灼用那种有一搭没一搭的语气问:要是五条悟也想庇护这个犯人
你就不去是吗?原来你怕五条悟怕到这个程度?
不是,要加钱。
的场灼说:谁说我不去。
对方:
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一下:五条悟还忙不过来这个,京都高专的人也不是他的学生,暂时不用考虑这种情况的出现。
那好,没问题,我会把他烧到只剩下骨灰挂断电话啦,拜拜
的场灼从躺椅上一下子弹起来,从身旁的箭囊里拢共抓出来十二支箭,每根都用特殊的颜料漆了箭身,是灌注了大量咒力特殊制作的破魔箭。箭杆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符篆,作用暂且不表,但足够证明这段时间里,待在这片区域内的人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闲。
另一边,漆黑的帐内,巨大的机器人拔地而起。
帐不仅屏蔽了电磁信号,还不允许一切人类的出入,将与幸吉困在了其中。少年的情绪有些焦灼,但并没有彻底失去应对的理性,只要在这里击败真人,他十七年的困锁和痛苦就将结束,上天赋予的诅咒也将从今日开始断绝。
就在这时,帐的边缘啪嚓一声绽开裂痕,一支箭从非常遥远的地方射过来,如果不是与幸吉和他的究极机械丸号反应迅速,大概会被一箭击穿脑袋对方正是瞄这他的要害去的。
真人也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紧接着,帐燃烧起了一小片区域,露出仅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入的通道。
身穿马乘袴的男人站在高处,有风吹起束在脑后的长发。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层御神纸,像是神职人员一样对着与幸吉举起弓箭:经判断,你涉嫌和诅咒师私下联络,导致高专保有的六根两面宿傩手指失窃。
这起事件造成了二级术师三名,准一级术师一名,辅助监督五名,忌库看守两名的人员伤亡,经总监部确认,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他的声音平静,出手极稳,第二支箭搜地一声贯穿了大型机器人的手臂,明明相对于大型器械而言,弓箭是轻到不能再轻的武器,却仍旧成功地将一条手臂彻底无力化。
与幸吉皱了皱眉头,试图让机器人再动起来,但操纵失灵了。
这并不是什么尖端科技的产物,本质上仍旧是傀儡驱动力是他的咒力,而非电能和电算程序。或许外型上有向着未来科技发展的考量,甚至夹杂了一些童年时期很流行的动漫要素,但咒力驱使的傀儡仍旧包含在这种火焰咒力的打击范围里。
真人的背后生出翅膀,飞向半空,露出惊喜的神色:哎呀,是你!
作为主犯的咒灵,同样需要被祓除。
的场灼很平静地抬头,一翻身躲过了刚刚自己所站的位置,下一秒,那块石头就捱了一发真人的攻击: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好大的口气!你想要以一对二嘛!
真人感叹道:那边的咒术师,你是打算先被你的人类同行杀掉,还是打算先杀了那个人类再被我干掉?
可恶与幸吉咬了咬牙,通讯仍旧是中断的,他没办法在帐里联络外界,只能通过扬声器朝着外面喊话:的场前辈!你的一切指控我全部都承认,之后受到咒术界的惩处我也没有意见,但是至少,现在请听我说!我有重要的情报要告知五条悟
又是一箭,扬声器彻底陷入沉默。
哈哈哈!所以说嘛,这家伙根本不分敌人是人类还是咒灵啊!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真人畅快地笑出了声像是苍白的火焰,像是一出生就被设定好了参数的机器,这样真的还算是人类吗?他甚至能够通过自己的眼睛,一眼看穿对方煌煌燃烧着的灵魂。
巨大的翅膀从他的脊背上蓦地升起,羽翼变成尖锐的刀子,从空中投射下来。的场灼连续几步躲闪,每踏出一步,原本的位置上就投下了那些锋利的翎羽。他一翻身,迅速地又张开弓,火焰凝成的弓箭正中真人的一边翅膀,将他像是失坠的大雁一样从天空当中打了下来。
嘶
伤口还是像之前那样,是一直会燃烧着,触及到咒灵内里的那种痛觉。
他分隔开自己被火焰焚烧的部分,重新切换了自己的外观形态,两条鹿蹄取代了原本人类形态的双脚,而手臂也变得狭长锋锐,像是螳螂的两只前镰。
而同一时间里,对方并没有厚此薄彼,干脆利落地跳上整个机器人的头顶,从最上方的位置向下拉弓,险些一箭射穿机器人的驾驶室。扬声器被摧毁,与幸吉简直百口莫辩,他确实是做出了放任咒灵进入高专结界的做法,这起事件也间接导致了不少人的死亡,但在他自己被彻底处死之前,还有更重要的情报一定要传达出去。
于是机器人拼命反抗起来,肩胛位置的护甲突然掀开,弹出好几枚追踪弹;那些子弹的一部分是冲着真人去的,而另一部分则追着的场灼,被对方反手一箭夕立全部引爆。
这个时候再来一次领域展开怎么样?真人兴致勃勃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很遗憾地发现这两个人应该都能够使用简易领域,一时半会儿杀不死而且的场灼的简易领域还附带必中效果,指不定对方会不会在这个时刻偷袭。
他警了一下没人注意到的角落夏油杰抄着手臂站在一旁,接触到视线之后,伸手冲看帐的外面指了指,示意他要是感觉到不对劲就立即撤退。
同一时间,的场灼和机器人的战斗已至白热化。与幸吉碍于要传递信息,并不能大开大合地放出全部的咒力,而另一方看上去并没有这种桎梏,动作又快又灵敏,像是树梢上的云雀。
他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真疯了,根本不去辨别对手是人类还是咒灵,反正一个都不会放过,打算统统用弓箭送去地狱报道。
如果这个糟糕的世界上真有地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