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要怎么打破这个僵局才好,突然听见男人沉沉的开了口。
“绾绾是因为这个,才答应嫁给我的么?”
他声音很低,问的却很轻,好像害怕问重了就会突然打破了什么美丽的梦境,那般小心翼翼。
傅恩锦想也没想就反驳了,抬起头奇怪的看着他:“当然不是的!我是因为喜欢你才答应嫁给你的!”
这一点傅恩锦其实是很确信的。
在娘亲第一次说到裴献卿又来提亲,问她的态度时,傅恩锦便没有考虑过痛感相连这件事,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欢喜,又有些期待。
听见小姑娘不假思索的这么一句话,裴献卿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很怕傅恩锦在这时候犹豫了。
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便会信她。
轻轻舒了口气,裴献卿将小姑娘搂的更紧了些,轮廓分明的下巴枕着她精巧的肩膀,声音还因为刚刚的紧绷而有些发紧。
“你吓坏我了。”他低叹。
傅恩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裴献卿是担心她并不是真心想嫁给他,只是因为痛感相连这么一个原因?
她微微仰着头任由裴献卿抱着,将脸蹭在他的肩上小声道:“夫君是担心我只是因为痛感相连这件事才嫁给你的么?”
“嗯。”裴献卿沉沉的应了一声,语气里莫名透出了些委屈,“绾绾都没有说过心悦我。”
傅恩锦听他这么说,歪头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她是慢慢开始发现自己喜欢裴献卿的,这好像是十分水到渠成的事情,她确实没有特意去说过。
透过裴献卿的心跳,她好像能够感觉到他的不安。
傅恩锦的心一下便软了,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却一直在等着她的一句话,还不愿意主动开口让她有压迫感。
小心仔细的守着她,却从不多说什么。
她将自己包了两个蝴蝶结的手伸出来,圈住裴献卿的背,软声道:“那我郑重的再说一遍,傅恩锦心悦裴献卿,是因为这样才会嫁给他。”
裴献卿听着小姑娘信誓旦旦的话,低低沉沉的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
第73章 (二更) 一步算错,满盘皆输……
窗外的微风温柔, 像情人耳边眷恋的呢喃。
傅恩锦本来老老实实的窝在裴献卿怀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可坦荡了,结果被他这么一笑, 她又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
她现在手也被包起来了, 不能打他,只能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张嘴咬了裴献卿的肩膀一口, 不满的嘟囔:“你不要笑!我是认真在说的!”
“嗯,我知道,我也认真在听。绾绾能心悦我,我真的很开心。”
裴献卿心里的幸福感已经快要将他淹没,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如沐春风, 好像因为有了傅恩锦这句话,他心里漂泊摇摆的小船才在此刻真真正正的靠了岸,可以停歇下来。
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有许多外人不知道的苦,但是有了她这颗糖,他觉得余生都甜了起来。
裴献卿现在只觉得小姑娘怎么抱都抱不够, 又搂着她哄着说了好一会话, 一直到将将要到晚饭的时辰了, 两人才一起去了饭厅。
今日玉檀秋心血来潮要来他们院子里蹭饭, 说是刚刚给他们夫妻俩贡献了两瓶药,来吃一餐不过分, 往日里他都是自己在院中的小厨房里吃的。
裴献卿给他的院子里分了做饭的丫鬟, 但是玉檀秋大部分时间还是喜欢自己做吃食, 所以难得来他们院子一起吃饭。
两人到了饭厅,就见玉檀秋已经在桌前老神在在的坐着了。
看见两人相携进来,他忍不住打趣道:“你们夫妻当真是缘从天定,连伤都要伤在一处。”
刚刚得知了小秘密的裴献卿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 他看了身边的小姑娘一眼,只见傅恩锦好似已经习惯了,毫无破绽的演起了戏。
“是呀,好巧呢!我刚刚发现将军受伤的时候跟先生想的一样!”
裴献卿无声的笑了一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揽着她的腰进屋落了座。
没多久菜便上来了。
傅恩锦两只手都被包起来了,这才想起有些不方便,若是让丫鬟喂,在玉檀秋面前总是有些失礼的吧?
一时间她有点犹犹豫豫想着是不是单独回房吃会比较好,旁边的裴献卿已经主动拿起她面前的小瓷碗给她舀了一碗汤,然后将汤用右手端着,左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小勺凑到傅恩锦嘴边。
他轻声道:“绾绾手伤了,今天交给我,先喝点汤暖暖胃。”
他的左手只是掌心中间缠了纱布,倒是不太影响活动,而且想到刚刚小姑娘说的跟他痛感相连了,裴献卿使用的时候也十分小心。
因为他对自己的痛觉没有那么敏感,但小姑娘是娇养着长大的,定会比他敏感的多。
所以裴献卿在心里也一直在提醒自己日后要多多注意。
傅恩锦的脸有些红了,毕竟今日还有外人在,裴献卿就这样给她喂吃的总觉得很难为情,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现在汤勺都到了嘴边了,她也只能小口的喝了,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夫君。”
玉檀秋:……简直没眼看!为什么他会显得如此多余?
越想越气,他十分没眼力见的咳嗽了两声,换来了裴献卿的一瞥。
“怎么,你也想找个夫人来喂?”裴献卿挑着眉好笑的看着他。
玉檀秋最怕他提这一茬,他因为生的俊朗,早些年走南闯北的时候也没少被各种女人烦过,现下都还没提起成亲的兴致,一说这个他就怵。
深感自己确实是是个多余的人,玉檀秋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哎!你们小夫妻恩爱,我这个孤家寡人的还是不要打搅了!”
说着便端起了自己的碗,十分可怜的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傅恩锦连忙出声拦下:“先生快别这么说呀,您难得来院里吃一次饭,我就是今日手有些不方便,要不我回屋也可以的,先生一定要留下来。”
玉檀秋其实帮了她很多忙,傅恩锦心里对他一直是很感激的,曾经也想过酬谢他,但是他什么都不要。
她听裴献卿说玉檀秋是个很洒脱随意的性子,不拘俗礼,于是便也把那份感激默默放在了心里。
现在这样好像要赶人家走似的,怎么都不太好。
她说完又朝裴献卿看了一眼,裴献卿勾了勾唇,抬眼朝玉檀秋看过去,用的是他们在北境时他一贯有些调侃的语气:“玉兄坐下吃吧,不然明日府里该传说我虐待你了。”
玉檀秋轻哼一声,端着碗又坐了回去:“我这都是看在你夫人的面子上!”
因为他的这么一句话,接下来整个晚饭的时间傅恩锦都在找机会跟他聊天,就怕他觉得在这里多余了,以至于都没有怎么顾得上看裴献卿两眼。
裴献卿任劳任怨的当一个工具手,一勺一勺的将吃的送到傅恩锦嘴边,期间看了玉檀秋无数眼。
玉檀秋很喜欢看裴献卿吃瘪的样子,是以这餐饭竟然吃的越发愉快起来。
晚饭过后,他吃饱喝足的告辞了,裴献卿让下人撤了碗碟,揽着傅恩锦,如同往常一样去了后花园里散步。
傅恩锦想要荡秋千,但是她的手抓不住秋千两边的链子,会危险,于是裴献卿便让她坐在秋千上,只轻轻晃一晃她。
即使这样傅恩锦也觉得高兴。
她在今日终于把自己最大的秘密之一告诉了裴献卿,心里整个都松快了不少。
想起裴献卿下午离府那段时间,傅恩锦仰着头问道:“夫君下午是去干嘛了?”
裴献卿这些事情是从来不会瞒她的,垂眸边替小姑娘整理了一下头发边说:“下午去了周府把嘉禾押出来问了一番。”
至于是怎么问的,用了什么法子,小姑娘这么单纯的一个人不需要知道。
傅恩锦听后点点头:“唔,我猜到是她了,她就这么喜欢你么?”
裴献卿将小姑娘拉起来,自己坐在了秋千上,再把小姑娘搂着坐到他的腿上,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我看不尽然。嘉禾是一个虚荣心极重的人,她只能通过不断地从周围的人身上确定存在感,才能得到内心的满足。她不是多喜欢我,只是喜欢我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你成了她虚荣之路上的那块绊脚石,她自然处处针对你。”
傅恩锦一阵唏嘘:“那她挑个皇子不是更好,皇室身份多贵重啊。”
裴献卿笑:“傻姑娘,你以为皇家便是那么好进的了?”
傅恩锦觉得想想也是,嘉禾只是宜贵妃的一枚棋子,实际上她的身份远远不够嫁入皇室。
没再想这一茬,她问了另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掳走我的那个人好像是经过了某种严苛的训练,嘉禾手上还有这样的人?”
男人摇头,揽着她轻轻晃了晃,低声道:“那是五皇子身边的暗卫,嘉禾知道我在你身边放了人,她的那些人手是绑不走你的。”
既然说到了这个事情,裴献卿索性将下午从嘉禾嘴里撬出来的来龙去脉跟傅恩锦简单的说了一下。
原来宁怀珠当初被傅恩锦抢了那件嫁衣的风头,又在宁安侯府门口被她表舅落了好大一个面子,早就嫉恨在心,特意找了嘉禾想与她联手对付傅恩锦。
嘉禾早就对傅恩锦恨之入骨,即使没有宁怀珠,她也会找机会对傅恩锦下手,宁怀珠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她用自己的身子跟五皇子做了交易,让五皇子出手帮她,已经算是破釜沉舟之举,可见对傅恩锦内心是有多憎恨。
在这日,嘉禾的眼线发现了傅恩锦出行去了戏楼,连忙给她报了信,嘉禾等的就是傅恩锦出府的这么个时候,她让人知会了五皇子,五皇子如之前约定好的一样将暗卫派了出来。
本来傅恩锦身边跟了人,暗卫只能在暗处等看有没有下手的机会,但偏偏傅恩锦一行人进了霓裳阁试衣裳,这是傅恩锦身边短暂的空白时间。
五皇子府上出来的暗卫也算机警,当下便当机立断将傅恩锦绑走了。
带到嘉禾指定的那个青楼后便将人关在了柴房。
嘉禾知道裴献卿一定会马上派出人手找傅恩锦,但她没料到裴献卿找人的速度会这么快,也没料到傅恩锦能自己逃出来。
那个青楼只是很不起眼的小楼,是五皇子给她的建议,说是给傅恩锦喂下带有合欢散的秘药,然后便可以等着她药效发作带进青楼,给她找几个男人办了。
为了混淆裴献卿的试听,甚至还安排了几辆可疑马车出城,想以此拖慢裴献卿找人的速度。
两人考虑到后院更加隐蔽,便让暗卫在喂了药之后先关好,以免在药效发作前出什么意外,谁能想到那个柴房竟然破了个洞,一群人没看住一个弱女子!
当然,他们也没想到裴献卿跟傅恩锦真的有些若有若无的心灵感应。
一步算错,满盘皆输。
嘉禾这破釜沉舟的一次好像也扑了个空,她原本以为这次有了五皇子帮她,计划定能成功,却没想到傅恩锦依然毫发无损。
而她却为此付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如今在那处院落的地下室里,嘉禾被关着,眼睛里已经了无生气,她不知道裴献卿会怎么处置她,只知道裴献卿一定不会放过她!
而周府,早就在关她禁闭的时候对外说了,县主身体不适,需长期静养。
傅恩锦听了裴献卿跟她说的这些连连惊呼,想起嘉禾现在被关着,忍不住又替裴献卿担忧:“夫君,你将嘉禾关起来,宜贵妃和五皇子会找你麻烦么?”
即使嘉禾只是一个棋子,那也是五皇子和宜贵妃的棋子,他们若是觉得被挑衅了呢?
裴献卿摇头:“他们现在还无法与我为敌,至少无法撕破这层表面的和平。”
随着五皇子自以为的在朝中的势力越发深入,昌平帝的身子却迟迟没有出现问题,已经让他开始有些焦躁了。
他几次三番给阿莲娜去信,如今裴献卿的人已经开始慢慢掌握一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