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后,鸿明并没有回话,女尊只是撑起了下巴,倒进溟宸的怀里。半晌,尊上才伸手揉了揉小皇帝的脑袋:“你该回去了,老公公在找你了。”
妖帝起身,身上的长裙已经干了,像是一朵花,走起来金铃铛叮当作响。溟宸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将小皇帝送了出去。
“尊上……”叶乾懿望着她,眼圈微红,似乎是有无限的留恋。
女尊摆了摆手,对他的留恋不以为意:“既然做蟪蛄,就去享受这春秋,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直到叶乾懿走出去,溟宸关上了门,走了回来。鸿明已经穿好了衣裳,摆出棋盘。
妖帝撩下了裙摆,也坐了下来:“您知道,我有时候在想……”
“想什么?”女尊抬起了眼,饶有兴致地听他继续讲。她面上丝毫不见情欲,仿佛男人对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玩物。
又或者去掉仿佛,才是真相。
“想您什么时候和我再来一局棋。”妖帝依旧是笑着的,周围却不知不觉间腾起了一层雾气,他那句原本想说出的话也被藏在了雾气里。他看着鸿明,永远只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莫说是小皇帝,就算是溟宸——再加上那两个仙界和魔界的,任谁都是干净着献给尊上的,只是她永远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干净的、肮脏的、黏糊糊的、污浊的……对于鸿明来说,都没有区别。她照单全收,又一个不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有时候溟宸也在想,这个人当初为什么要戏弄自己,只是无聊,还是有某种原因?
皇宫里是莫名的寂寥,海边的少年少女却是另一幅模样。
简简是山沟里长大的丫头,没见过海,但海扬却是筑基那一刻便在海水里泡着的。少年看她站在海水边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
简简摸索了一下,终于开了口:“海水也是凉的吗?”
她的话刚问出口,就听到了一旁的大笑声,海扬忍不住弹了她脑门一下,酝酿了片刻才止住笑:“海水自然是凉的。”
“哦。”简简应了一声,就没有继续向前了。
少年扭过了头,看她不敢向前的模样,一挑眉:“你怕水吗?”
“不怕。”简简说着,把手缩回了腰后。她不怕水,但是在被遗弃之前,简简每日都要用冷水洗衣做饭,即便是在冬日,也是这般。
她的手日日都被水泡着,还来不及愈合就又皴裂,钻心地疼。简简怕水,怕冷水,更怕这样洒满盐的海水。
这种畏惧对从未经历过世俗的海扬来说,自然是不可理解。他起了胡闹的心思,刻意抽了一捧海水浇到简简手背上,寒冬的恐惧吓得简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微微打着颤。原本还想笑她两句的海扬看到简简惨白的脸色,收起了玩心,一把扶住了踉踉跄跄的丫头:“喂,你这是怎么了?”
简简皱着眉,不断吸着气,攥紧了拳。
“疼吗?”海扬低头握住她的手,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吹了吹,施了个治愈的法子,把简简的手捧进自己胸前。盲女的手软而小,烫得海扬心头都热了,手忙脚乱解释着:“我第一次做人,不大清楚,你别生我气呀。”
简简涨红了一张脸,钻心的疼变成了耳根的灼烧感,抽了两次没有抽出手,声音也小小的:“你松开……”
“我不松,我要负责。”海扬说得一本正经,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