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鸢:“这要是六月也得飞雪啊。”
她才是真的冤。
倪鸢:“嘉嘉,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丛嘉:“也不用不好意思啦,女孩子主动一点没什么的。”
倪鸢:“现在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丛嘉:“是的。”
倪鸢:“……”
倪鸢起身向教室后排走去,拿起被人绊倒的扫帚和撮箕,丛嘉咽下一口可乐追问:“干嘛去啊?”
“打扫包干区。”倪鸢说。
她顺带走办公室告诉谌年:“老师,麟麟抽烟的事应该是误会。”
谌年:“怎么确认的?”
倪鸢:付出了清誉去确认的。
丛嘉从此不再相信我的清白。
第37章 散步 “我来顾你。”
高二(3)班的包干区在学院小筑的三楼分了两间会议室。
倪鸢直接过去。
学院小筑肃静。
甭管外头多热闹, 进了楼里,学生们自动放轻脚步,进门抬头就能看见对面墙壁上挂着裱起来的一幅字——“切忌喧哗”。
第三任老校长留下的墨宝, 气势开张, 笔力沉雄,像道符咒镇压在楼内。
写的是秦篆, 没几个学生真正认识, 但都心照不宣知道是那么个意思。
楼里落针可闻。
倪鸢拿着扫帚上了台阶, 一路上没碰见人。
进了要打扫的会议室,推开木窗就是大片茂盛的绿,树枝盘虬卧龙, 横斜在窗外。
夕照探入,把墨绿窗框染得旖旎。
倪鸢是第一个到的。
他们组分了有七个人。没多久, 越斯伯提着水桶也来了, 身后跟着班上几个女生。
卫生部检查卫生 * 的人刁钻,细枝末节全不放过,倪鸢指了指墙角, 问越斯伯:“班长,蜘蛛网怎么弄?我没找到工具。”
越斯伯把手里的抹布给她, “我去一楼看能不能借到。”
另外几个女生是同一个宿舍的,话匣子打开,渐渐收不住, 拖地擦门的同时,没忘给对方安利自家爱豆的新剧。
室内热闹了许多。
半桶水尚算干净,倪鸢把脏抹布放进去洗了洗,拧干,第一遍把窗玻璃上蒙的灰尘带走, 第二遍再细细扣上面的各种脏印子。
“这些书是谁的?”有同学拿起桌上的书本,翻了翻。
会议室闲置,但桌上居然有没带走的书和资料。
“是高一的卷子,题好难啊,我一个高二的不会做。”
“别说了,我题都没看懂。”
试卷头一行分明印着“高一数学小测试题”,题目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张纸,可考的却不仅仅是高一的内容。
倪鸢听着她们说话,想到了周麟让。
“早听说高一搞了个培优班,应该是在这儿上课。”
“还有人说是学校自己拨款的,给开小灶还不收他们的钱,资料费课时费全免,真是放手心里捧着了,天子骄子们啊……”
“毕竟就指望着他们中间能出个状元了。”
“咱们高二怎么不办个火箭班?”
“办了你也进不了……”
倪鸢手指顶着抹布,面前是块指甲盖大小的干涸的黄色不明物,像昆虫被拍死在窗玻璃上爆出的浆。
她视线往下,余光里闪过一抹灰影。
还没看清,室内突然响起的一声尖叫:“啊——”
老鼠在桌底下酷跑,慌乱逃窜。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硝烟四起。有拿扫帚扑老鼠的,有四处躲老鼠却差点踩到老鼠尾巴的,有光顾着跺脚和乱叫的。
包括倪鸢在内,总共也就七个人。
生生营造出了七十个人的热闹景象。
一楼值班的老师这个时间点不在,否则直接冲上来将他们一顿训。
每个人受到惊吓时的表现不同,有人开嗓拔高了音调能直冲云霄,有人心惊肉跳瞳孔放大,内心狂喊卧槽卧槽卧槽,但怎么也不发出声。
倪鸢属于后者,她贴紧了窗户,像黏在了上面。
越斯伯身为班长临危不乱,拎起混乱中被人踹翻的水桶,眼疾手快,再加上那么点儿运气。
一桶罩下,把老鼠盖住了。
封锁在桶里。
风波平息,但所有人目光仍盯着桶,还没彻底放松。
越斯伯手压着桶底,往外平移,把危险物移出女生们的视线。
周麟让进门来拿书时,风波平息不到半分钟。
一室的人尚未回神 * 。
还有两个女生蹲在桌子上、讲台上,没跳下来。
地上漫着水,扫帚撮箕乱飞,椅子倒了几张。
一片狼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但周麟让不管闲事,哪怕天上露窟窿了他要不想理会,就不会多看一眼,旁若无人地跨过水滩和椅子,去找几张他用得上的资料。
视线上扬,却发现窗户上还有个认识的,贴着玻璃,站得老高。
周麟让把两页资料叠了叠往宽大的校服口袋里一塞,眼睛没从倪鸢身上移开过,“你怎么蹿上去的?”
“被老鼠吓成这样?”
倪鸢一听就明白,他这是早在门外听见里头闹老鼠了,懒得搭理,等战火歇了,才推门进来。
“我本来就站窗台上擦窗户,不是被老鼠吓到的。”倪鸢说。
她先前踩着上来的凳子已经翻了。周麟让也不帮她扶起来,半真半假地说:“抱你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有同班同学在,倪鸢没他那么大狗胆。
周麟让只好将凳子扶起,把手递给她。
倪鸢抓着他的手从窗户上下来。
“这间教室归你们班打扫?”周麟让问。
“之前不是,新学期划分成了我们班的包干区。”
倪鸢把手里的抹布给周麟让,“麟麟,你忙吗?不忙的话,去厕所水龙头帮我洗一下抹布吧。”
“自己洗。”
“女厕所停水了。”
见周麟让不信,倪鸢说:“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女厕所看。”
周麟让:“……”
越斯伯处理完老鼠回来,发现会议室里安静了不少。
大家该拖地的拖地,该擦讲台的擦讲台,虽然也还有聊天声,却变成了窃窃私语,没先前那么肆无忌惮放得开了。
明显矜持了。
再一看,擦窗户的不再是倪鸢,变了个人,还不是本班的。
越斯伯第一眼就觉得眼熟,第二眼就把周麟让认出来了,毕竟这人上台领过状元奖,宣传栏里还挂着他的寸照。
又长着张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脸。
“欸,你不是……”越斯伯话卡喉咙里,说到一半又讪讪退回去,觉得对方可能不太好说话。
倪鸢站出来说:“班长,他长得高,擦窗户比较合适。”
越斯伯跟周麟让客套:“同学,真是辛苦你了。”
倪鸢帮忙答话:“不辛苦,他是志愿者,特地来帮忙的。”
越斯伯诧异地说:“咱们学校搞卫生大扫除也有志愿者了吗?”
“嗯嗯。”倪鸢神色认真地点头。
越斯伯对周麟让完全改观,之前没与他打过交道,远远看他的样貌气势,加上听人说的传闻,以为他高冷倨傲且难相处。
现在看来,人家明明是副热心肠。
“既然是志愿者,那就更 * 加辛苦了。”越斯伯说。
“不辛苦,”这次是周麟让自己接的话茬,他头也没回,任劳任怨地擦着玻璃说:“团结友爱,助人为乐。”
没有任何语气,没有声调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