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倾城武功盖世,战时领兵冲锋,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平日保护大汗,为大汗挡下数十次暗杀!黑甲军的第一任统帅就是刘倾城,大鲜卑的万夫长千夫长至少有三分之一出自他的门下!有他在,没有人能伤得了檀石槐!
“原来是他!”“他竟然回来了!”
消息在惊愕和诧异中迅速传递着,猛如虎狡如狐的鲜卑贵胄们心中长叹着,收起了几分觊觎之心。昔日的铁三角重新聚首了,谁还敢出来闹事儿?罢罢罢!就当便宜了和连那小子!那两人,一个千年的狐狸,一个是千年的老狼,一旦被他们闻到味道儿,刹那间就会人头落地。
别看刘倾城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那老家伙惯会扮猪吃老虎,多少大鲜卑草原上的英雄着了他的道儿!千万要睁大眼睛,别让那头老狼给骗了!
檀石槐右手向下按了按,山呼海啸般的喊声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地寂静。每个人的双眼都望向了高台上的大汗,眼中充满着崇敬和关切。大汗,就是大鲜卑的灵魂!就是大鲜卑的神!
“大鲜卑的勇士们!我檀石槐向你们致敬!你们用鲜血和生命挫败了汉军的北伐!六万多汉军葬身在鲜卑草原!”檀石槐虎目环视四周,眼中满是真挚和豪情。“这六万汉军都是汉朝皇帝从全国选取的精锐,落日原大战之后,汉朝精锐尽失,强兵劲卒十损七八!再也没有力量和我大鲜卑争雄了!”
“大鲜卑万岁!”“大汗威武!”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海啸山呼,久久不绝。
檀石槐含笑而立,和众人一起享受着胜利的喜悦。片刻后,他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欢呼声立刻停止,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次我们的伤亡也不小,数万鲜卑勇士战死!我的左臂也收了重伤。但是,这一切是值得的!汉军的北伐彻底失败!富庶的汉朝现在就像一个被拔光了衣服的娘们儿!等着我们去奸淫!”人们大笑了,显然很欣赏大汗的俏皮话,大鲜卑的汉子就该这样!掠夺敌人的土地牛羊,让敌人的妻女在自己额胯下呻吟!
“大鲜卑的勇士们!我,大鲜卑的大汗檀石槐!现在发布命令!骑上你们的战马,拿起你们的弓箭弯刀!背上你们的肉干!在左屠耆王和连的率领下立刻南下!抢掠汉朝的边郡!抢光汉朝的牛羊粮食、百姓妇女!让汉朝皇帝知道,大鲜卑是不可触犯的!他胆敢北伐,我们就要南进!看看谁的拳头和刀子更厉害!”
人群立刻沸腾了,所有人都举起弯刀挥舞着,红着眼睛咒骂着,发泄着对汉朝的不满。
“落日原一战,左屠耆王和连舍身救我,在汉军的巨矢之下救了我!现在我正式宣布,左屠耆王和连,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继承人!我死之后,他就是你们的大汗!”
檀石槐右手猛地一挥,大声说道:“和连,你过来,和我一起接受勇士们的敬意。”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和连已经懵了,他被伴当们高高举起,送到檀石槐身边。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和连立刻就清醒了。他缓缓地跪下去,连连亲吻着檀石槐的靴子,片刻后他抬起头来,两眼已经热泪盈眶。
“和连!”“和连!”“和连”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大多数的人还在观望。檀石槐用自己的右手握住和连的左手,高高举起。人群立刻就沸腾了,檀石槐和和连的名字立刻响彻云霄,久久不息。
姑娘们跳起了热烈欢快的舞蹈,小伙子们架起了烤架,架子上的烤羊冒出了阵阵香气,为期三天的宴会开始了。
在人们的欢送声中,檀石槐面带微笑,龙行虎步地走回大帐。一进大帐,他双膝一软立刻就倒在了厚厚的毡垫上。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刘倾城和丘穆棱赫敏连忙上前医治。
乱过一阵之后,檀石槐喘息略定。他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两个老战友。“我已经下令,封老刘为天王,位次国师,在诸王之上。拨四个万户给老刘,也拨了两个万户给国师,你们的草原封在西部。”刘倾城和丘穆棱赫敏相视一眼,齐齐低头。“谢大汗!”
檀石槐叹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样你们每人都有了四万精锐和十几万部众,若是将来和和连处不来,也可以割据一方了。”两位老战友大惊,连呼:“使不得!”
檀石槐笑了笑,笑容却无比凄惨。“和连是个好统帅,但他不是个好君主,这个我们都清楚。可是,我的大限已到,没有时间再培养一个新的大汗了!这也许就是大鲜卑的天命吧!”刘倾城和国师早已泪流满面,两人一把抱住檀石槐,三个人泪如雨下,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许久之后,三人才止住悲声,檀石槐一叠声喝道:“来人,取酒来!今日我三人定要不醉无归!”作为檀石槐多年的亲密战友和挚友,丘穆棱赫敏和刘倾城哪里不知道檀石槐的心思?大汗大限将至,却放心不下他一手创建的大鲜卑,当然,还有他的继承人和连。
以檀石槐的雄才大略,早就看清了他身后的事儿,和连八成是要和他的老弟兄们决裂的。在这种情况下,大汗仍然封给他二人草原和精锐部曲,大汗的胸襟就像大鲜卑草原一样宽广辽阔!大汗既然有如此胸襟,昔日的铁三角自然也不会小肚鸡肠。
刘倾城举起木碗,将马奶酒一饮而尽,用手摸摸嘴角的残酒。“好!老檀你如此仗义,咱老刘也给你吐个实底儿!你死后,只要和连不来打我,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随他折腾去!”丘穆棱赫敏也拍了一下大腿,接下了话茬。“大汗,我丘穆棱赫敏也像老刘一般!从此做个瞎子聋子,大鲜卑的命运就看和连的造化了!”
檀石槐双眼一亮,透出一片精光,他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话。他举起木碗,招呼着国师和天王:“来,咱们三个老家伙干一碗!今晚不醉无归,谁也不许耍赖!”
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天空,好奇地看着草原上的狂欢。姑娘们随着激越的旋律载歌载舞,男人们举着木碗狂呼滥饮,就连看门的牧羊犬都吃饱了肉骨头,头趴在地上假寐。狂欢已经持续了几个时辰,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和连坐在自己的金帐中,面沉如水,听着属下的汇报。“左屠耆王,国师的一万亲军和新拨过去的两个万户正在集结,拔拔太平的两万部众也在集结,看样子是准备向西迁徙。”“左屠耆王,新拨给天王的四个万户和拓跋云天的拓拔部也正在集结,看样子也要向西迁徙。”负责哨探的千夫长顿了一顿。“大汗下令,仅存的三千黑甲军拨入天王的帐下,他们也在拔营。”
“左屠耆王,千万不能放走了他们!那可是十多万精锐呀!”和连的直属将领们急了,一叠声地吼叫起来。落日原大战,精兵良将折损甚重,再走了十几万精锐,左屠耆王的声威将何以维持?
父亲!你把汗位传给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在你的心里,我根本不是做大汗的材料,可是,你没有时间了!和连的心中一阵剧痛,痛入肺腑,他的双眼立刻变得血红,就像要择人而噬的苍狼一样。
冷静!冷静!他狠狠地用右手掐着左掌,直到渗出阵阵血丝。剧烈的疼痛冲淡了他内心的悲伤,他终于平静下来了。“慌什么?”和连一拍大腿,左手紧握,将鲜血藏在掌心里。“十几万精锐,我想放走吗?那是大鲜卑的军队,是大汗檀石槐的军队!而不是我和连的!”
和连的声音变得平静下来,掌心的鲜血已经渗出了指缝。“我不过是左屠耆王和连,而不是鲜卑大汗和连!况且,大汗还在世,他一句话,你们立刻就会人头落地!”和连的双目透出一丝丝寒光,紧紧盯着部下们。
“难道你们想挑战大汗的天威吗?”这句话彻底平息了部下们的愤怒,挑战大汗的天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挑战大汗的天威?即便你敢去,你的部下也不敢!大汗檀石槐,那可是大鲜卑的天神!他只要鼻子里哼一声,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把你剁成肉酱!
部下们散去了,和连一人独坐帐中,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眶粲然落下。
轩敞宽大的牛车上,刘倾城不住的呻吟着,那声音震天动地,就像受了伤的雄狮一般。间或夹杂着阵阵呕吐声,浓烈的酒气笼罩着方圆百步之内。
拓跋云天坐在刘倾城身边,一遍一遍地给他换着头上的热毛巾。“我说师傅,你就不能少喝点儿?大汗的美酒是好,命可是自己的!你看你,脸都白成羊羔儿了,这一趟至少折了二十年的阳寿!”刘倾城猛地掀开车窗,一个跟头掉在了草原上,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直到把胆汁儿都吐出来了,才满头大汗地喘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