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三子受刑的同一时刻,钱枫轻裘宽履,头上带着一顶斗笠,施施然走进城东的道观。他后面一人,面白微胖,脸上总带着招牌般的微笑,却是从不离曹雍左右的老刘。
道观很小,只有三进,正门常关,从左右小门进出,一进正门是一座小小的山门,里面供奉着土地神。过了山门是一座影壁,影壁后面是一个广场,也许是大战在即,前来进香的百姓络绎不绝,足有数百人,多是老幼妇孺。百姓们默默地跪拜燃香,遍拜四周,然后将香插在一个长长的铁质香炉中,从怀中摸出几个小麻钱郑重地放进功德箱。间或有几个孩童被大人带着前来,头上被大人抹了一把香灰,张嘴欲哭,被大人瞪了一眼,只好闭着嘴哽咽着。
香炉后面就是主殿,只有三开间,殿门打开,上面是一块牌匾,上书中黄太一殿五个大字,龙飞凤舞,颇有些跋扈威武之意。殿中塑着一尊神像,玉面金冠,威武高大,怒目而视,望之颇似仁君。百姓们都在殿外跪拜敬香,然后默默退去,没人敢仔细打量这座神像。
钱枫安步当车,缓缓而来,看着这小小的道观香火如此鼎盛竟有些愕然了。他去过京都洛阳几次,知道白马寺的香火极盛,从未想过在这小小的边城,一个小小道观香火更盛。这时一个头戴道冠手持拂尘的道士健步走来,此人四十左右,两个太阳穴凸起,显然武功精湛。道士双手抱于胸前,左手遮盖右拳拱手道:“无量寿佛!今晨听见喜鹊叫,原来有贵客登门!哈哈哈哈????贫道虚尘子有礼了!”钱枫连忙还礼:“某匆忙而来,打扰真人了!恕罪恕罪!”虚尘子哈哈一笑:“哪里哪里,观主虚竹子师兄正在行医,贫道忝为知客,贵客可愿一观?”钱枫点点头:“如此甚好,就有劳真人了!”
转过大殿东侧的小门,是一个不大的四合院,院子里坐得满满的都是人,中间是一榻一几,榻上坐着一个头戴竹冠的道士,后面还立着三个道士。道士四十岁左右,身材高瘦,黑色面皮,脸上如刀削斧凿一般,双眼精光四射,显然是内家高手。百姓们砍向道人的目光充满了崇敬,犹如见到神仙一般。道士身前的小几上放满了各色的粉末,还有几叠符录。
百姓们一个个上前,那道士用食中二指搭在脉上,双眼直视对方,间或问上几句,然后抓起几撮粉末配上一张符箓,递给旁边侍立的道士。小道士接了,领百姓下去,念念有词将符箓焚化混着粉末放进一碗清水里递给百姓,百姓们双手恭敬地接过碗来一饮而尽,然后千恩万谢地去了。
钱枫看得好奇,回头看一眼老刘,老刘脸上露着招牌式的微笑,垂首躬身恍如未见。如此诊治倒也快捷,片刻间小院中的百姓已经走了大半。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粗黑汉子走上前来,把左臂向前一递,那臂膀粗得水缸一般,有如旁人三个粗细。那道士并没有伸手,定睛看了片刻开口了,声音浑厚和缓。“你有宿怨未解,先去解了宿怨再来。”那汉子是骄横惯了的,臂膀一抬蒲扇般的巨掌就向道士脸上打去,围观的百姓发出了一阵惊呼!
眼见得巨掌就要贴上道士的左脸,那道士右手食中两指一伸,闪电般的夹住了壮汉的巨掌。那壮汉运足力气还要扇下去,却动不得分毫。“去年三月十九日,酉时。”道士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那大汉顿时大惊失色,脸色灰败,收回蒲扇般的巨掌,一个踉跄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十几个头磕下去,额头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道士面色不动,声音仍然浑厚和缓。“去吧,怎么来的就怎么还回去!了了宿怨再来,我以中黄太一之名立誓,我必救你!”那大汉闻言,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起来踉跄去了。
围观的百姓一阵惊呼。“那不是五原城有名的恶霸何三吗?怎么这副样子?”“哼,肯定是做了缺德事儿了!”那道士并不理会众人的议论,继续施符箓治病,又忙了小半个时辰,四合院中的百姓才全部看完。
虚竹子示意小道士收好符箓粉末,站起来稽首道:“累贵客久候了!不知两位前来所为何事?”钱枫还礼道:“闻听真人的符箓有大神通,特来一观,不知可否请几张回去?”“既然贵客有心倒也无妨,只是价格高些。洛阳那边的行情是足赤真金五斤一张符箓。”“足赤真金五斤,你还不如去抢!”钱枫愤怒了。“足赤真金八斤八两八钱,不能再少了!”虚竹子一点头:“好!贵客要在哪里交割?”“洛阳白马寺!”虚竹子一伸手:“贵客请!”
众人入内坐定,小道士奉上香茶就悄悄退下了。屋内只剩下钱枫三人,虚尘子望了一眼师兄,虚竹子仍然是一派雍容。虚尘子忍不住开口了,他本来就是一介武夫,早就受够了这般清苦的生活。“你来晚了!比预定的日子晚了三天。”钱枫摸出一封信递过去,口中喝了一大口茶。“这茶不错,等闲喝不到的。”
两个道士看完了信,虚竹子抬眼看了看钱枫,亲切温煦。“物资在哪儿?”“在美稷。”“怎么那么远?”“围城了,再向北运傻子都能明白了。”虚竹子不做声了。向屏风后喊了一声。“出来吧,一块儿商量商量。”一人从屏风后走出,钱枫一看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你?”“怎么不能是我?”那人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南门外,四个鲜卑千人队已经列阵完毕,又是一阵呜咽的号角号角声响起。两面大旗从鲜卑营帐中缓缓而出,一杆银狼旗,一杆比较奇特,是一个横杆上挂着九条虎尾。阿黛尔惊叫了一声,显然吃惊不小。“九条虎尾!这是鲜卑国师丘穆陵赫敏的旗帜!”
王晋有些不解,一向以冷静著称的阿黛尔公主竟然大惊失色了!就连曹雍也看了过来,满脸的疑惑。阿黛尔定了定神,仔细解说起来。“檀石槐崛起大漠,一统鲜卑,主要靠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丘穆陵赫敏!赫敏出身鲜卑贵族丘穆陵氏,比檀石槐大五岁,今年四十六岁。此人自幼饱读诗书,精于儒学,智计无双,算无遗策,三十岁时结识檀石槐,从此便辅佐他征战四方。檀石槐以兄长视之,鲜卑立国的诸般举措都出于此人之首,檀石槐在高柳山立汗帐后封丘穆陵赫敏为国师,诏曰:自大汗以下,悉从其命,不从者以违抗大汗之命处之!”
这番话一出口,在座众人都大惊失色。这明明就是鲜卑第二人,此人出手可见鲜卑对九原城的必得之心,雷霆万钧之下,九原城还保得住吗?没想到更震惊的还在下面。“为了保护国师,檀石槐在自己的三万户亲军中选取三千精锐作为丘穆陵赫敏的卫队,其中一千人不离赫敏左右,一旦赫敏战死,这一千人活着的将全部殉葬!”阿黛尔惨然一笑。“我父王就是惨死在这个千人队手里,父王的三千亲军在这千人队面前只支撑了半个时辰就全军崩溃了!父王也死在乱军之中,身披十三创。”
“如此,九原城有难了!”一人仰天长叹。原来是黄崇,听闻鲜卑重兵集结于南门。黄崇和马晗匆匆安排了防务,急急赶来,恰巧听到阿黛尔的话。“我也素闻丘穆陵赫敏之名,他向来估计多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谋定而后出。今日怕是要苦战了!”黄崇心中连连叫苦,城内四曲,他的人占了一半,这一仗怕是要都交代了。
一看老狐狸黄崇如此失态,王晋知道自己该表态了。“诸位大人,王晋早间遍巡四门,曾与闾右有约,一旦城破,我王伯始将率领他们慨然赴死!”王晋双目圆睁,熊熊怒火夺眶而出。“大丈夫死则死耳!不能让鲜卑看了笑话!”“好!”曹雍高声喝到:“曹某愿意与使君一起赴死!”马晗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他已经多年不流泪了,如今却被这个血气方刚的太守激起了心中的豪情壮志。“老夫老矣!死又有何妨!”
“王使君说得对!大丈夫死则死耳!不能让鲜卑看了笑话!”旁边的张灿大吼道:“汉军威武!死战!”“死战!”“死战!”“死战!”汉军大呼,开始几个人,然后是几十几百人,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终于响彻全城。
哼哼,凭着血气之勇就敢力撼鲜卑国师?你们以为鲜卑国师丘穆棱赫敏是易与之辈吗?此人是鲜卑大汗檀石隗的挚友和左膀右臂,大鲜卑的江山至少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和这样的人为敌,岂能不十二分小心?黄崇心中腹诽不已,但是汉军士气正盛,热血沸腾之际,他也不好大煞风景,只好装模作样跟着众人奋臂疾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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