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她的随从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坐在地上喘作一团。曹雍回过头看了一眼:“钱枫,你过来。”一个二十三四的精壮汉子连忙上前。“大人!”“你跟我几年了?”“两年十个月。”“你自问能挺过几针?”钱枫一脸尴尬:“小的最多挺过第二针!”“是吗?”曹雍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不想熬刑就实话实说吧,你何时投靠了鲜卑?”钱枫大惊失色,伸手就向怀里摸去,以掩耳盗铃之势摸出一个药丸塞进嘴里。曹雍背后侍立的两人扑上来把他按住,四只手在他身上仔细搜捡了一番。
曹雍站起身来走到钱枫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奇怪吧,明明是毒药,怎么不起作用?”钱枫的脸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曹雍对待叛徒的手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与其生不如死,不如痛快地死去!如今自己却连死都做不到了。
曹雍掏出一个木盒在钱枫面前打开,里面一枚小小的黑色药丸。“你的那枚药丸在这里。至于你吞下去的是一枚慢性毒药,每月要吃一次解药,这个你应该是清楚的。”这种慢性毒药是曹雍用来控制手下亡命之徒和死间的,按时服用解药和常人无异,一旦发作人会痛苦异常,钱枫亲眼见过一个叛徒一面惨叫一面用手挠遍全身直至露出白骨,惨叫了一天才死。
钱枫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肯定会比那个人凄惨百倍,曹雍最恨的就是叛徒!“钱枫,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对待叛徒的!我心里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但是大汉的利益高于一切,你这条贱命和大汉相比,连蝼蚁都算不上。”曹雍满面怒容看着钱枫:“你能潜伏在司闻曹两年十个月而不被我发现,作为同行我很钦佩。你心中的秘密我一定要全部挖出来,我们现在做个交易,你听好了!把你所知道的一切统统说出来,继续做你的间谍,讲来我可以让你离开司闻曹在偏僻之地做个富家翁。”
千古艰难唯一死,自杀往往是绝望的延伸,一旦有了生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谁又愿意去死呢?钱枫是极聪明的,立刻就有了决断。“大人,我全说!只求做个小民度此一生!如果大人不允,请给我个痛快!”
司闻曹的人都在百步开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眼见得钱枫被按住,眼见得被放开,眼见得钱枫和曹雍对坐而谈。这一幕幕悲喜剧看得他们心惊肉跳,却没有人敢向前一步。
钱枫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两柱香功夫,曹雍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这么说来你没有见过你的上线?离下次联络还要多长时间?”“五日后在九原城,如果没联系上,他会派人找我。三日内没有接上头就改在洛阳城接头。“五原太守王晋被刺一案,你都知道些什么?”“是朝中要人勾结鲜卑所为,据说和走私有关。”曹雍又问了几句。“你答得还算满意,和我掌握的相差不大,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现在有价值,独一无二的价值。你吞下的药丸是加了料的,除了我世上无人能解。我绕你一命,按照我的指令行事!战胜鲜卑之后可以考虑让你做个富家翁!”钱枫一头磕下去:“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钱枫偷眼一看,曹雍的脸黑得和锅底一样,看来这番话是真的!曹雍杀人时脸上都是笑的,杀的人越多笑容越盛!一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他庆幸自己的谨慎,只传递情报,从不动手杀人,看来还没有触碰到曹雍的底线。鲜卑看来是不能指望了,能否活命只能看曹雍的心情了!片刻之间他就有了决断,他抬起头来,看看左右无人,轻声说道:“小人判断五原郡高官中有鲜卑的奸细!”
康曼提猜的果然不错,菩提诃进了稽查所转了一圈就出来了。他身上带着鲜卑的金牌,等级颇高,市集的小吏哪敢难为他,略略打了几句官腔就抬手送客了。此等瘟神,躲避尚且不及,谁又敢惹祸上身?
望着菩提诃一行人趾高气扬扬长而去的背影,阿胡儿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悻悻地继续巡查。这就是微末小吏的悲哀,总要在强权和公理之间走钢丝。比如今日之事,早有人和他打了招呼,不要乱管闲事,他早就到了附近迟迟不敢露面,直到局势马上就要失控才不得不现身。若是他露出一丝偏袒之意,愤怒的老客们――这是鲜卑草原上对行商的尊称――定会砸了这个市集,然后一哄而走再不光顾。对于菩提诃这样的人又不得不费尽心思应付。去他娘的!早晚要寻个机会从军,再不做这个低三下四的小吏!前百夫长、鲜卑壮士阿胡儿打定了主意。
菩提诃回到居所,在屋里转了三圈,命令叫王显前来。半柱香后,一个道貌岸然儒生打扮的人昂然而入。此人四十余岁,一脸正气,望之颇有些仙风道骨。“首领可是要捞回面子?”菩提诃大手一拍:“今日丢尽了脸面,须得想个法子出一口气!”王显微微一笑:“不必着急,毕竟是鲜卑地面,他还能上了天去?只是这市集是丘穆陵的产业,万不可妄动!万一出了差池,便是主上也保我们不得。”菩提诃点点头:“这话在理,那小吏也没难为我,万不能再给主上惹事了!老王,你是主上派给咱的大谋士,怎生想个办法出了这口气?”
王显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看样子他们是行商,派几个人多盯着点儿。到了僻静地儿,做油泼面还是噪子面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这是马匪的黑话,油泼面是一刀两断,噪子面是乱刀分尸。
哈哈哈哈,菩提诃一阵大笑:“老王,你说得对,就这样办!我马上安派几个人盯着。”笑完之后,菩提诃挤挤眼:“老王,我知道你对那康茉莉念念不忘,昨日新得了两个雏儿,还没开封,就便宜你了!莫要明日起不了床!”哈哈哈哈,王显眼角眉梢都是笑容,整个人突然显得无比猥琐。
自此之后,菩提诃就对吕布一行人上了心,每日派几个手下紧紧盯着日升昌客栈,一举一动立刻禀报。曹雍一出发他就得了信儿。思前想后还是只派了三十个手下跟踪,相对于曹雍他还是更恨吕布一些。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老子的名声被你坏了,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你再能干十几人敌得过我八百马贼?他脑海中勾勒出吕布跪地求饶的窝囊样儿,忍不住大笑起来。
复仇的一刻终于来了!吕布一出伏远堡,菩提诃就得了信儿,他找来王显计议了一番,决定两个时辰后再出发。一来避免麻烦,二来杀对方个措手不及。眼见巳时了他才推开两个和他四肢纠缠的胡姬,慢悠悠起身出发。十里外他的部下正在等候。
“那伙人到哪了?有多少人?”“首领,加上康曼提父女一共十五人,小的们跟了一路。出伏远堡不到二十里就有五六十人接应,骆驼有三百多,一半是满的。马只有百多匹。看来是只肥羊!”菩提诃大喜,连忙吩咐整队出发。“加把劲儿!杀了这只肥羊大家好过年!”马匪们哄然大笑,手上却是不慢,快马加鞭向南飞奔。
这一走就是七十里,众人早已人困马乏,盯梢的小匪回来禀报,吕布一行人在鸡鸣驿歇下了。菩提诃就要准备夜袭,王显连忙将他按住。“首领,不可如此莽撞!鸡鸣驿是行商聚集之地,还驻有一百骑兵。遇上骑兵你战是不战?退一步说,伤了行商那可是天大的罪过!要知道我大鲜卑的物资粮食全靠那些西域商人运来,就连大汗都放下身段曲意交好,你我头上有几颗脑袋敢闯这天大的祸?”
鲜卑不时抄掠汉境,汉朝早已下令,禁止铁器粮食等战略物资进入鲜卑。边境盘查甚严,一旦查出违禁物资便是族诛的罪名,导致来自汉境的行商大为减少,如今十不存一。大汗檀石槐不得不以重利引诱西域和中亚商人来草原交易,同时重金收买汉朝官吏加大走私规模,就是这般努力,进入鲜卑的物资还是远远不够。这些情况菩提诃和王显都十分清楚,不说别的,主上不惜重金购置铁器粮食等重要物资的命令频繁下达,收购价一日高似一日就完全说明问题了。
“呸!”菩提诃终于下决心了。“扎营!明日一早在鸡鸣驿以南伏击。”做个马匪也不容易呀!主人的话不敢不听,大鲜卑是自己的祖国得罪不得,行商们是大鲜卑的尊贵客人,要像保护自己的眼珠一样保护他们!安定团结的友好通商局面绝不能破坏!这是大汉檀石槐的原话,这句话使得前往鲜卑草原的行商数量增加了五成! 所有人都不能得罪,能出出气的只有那些蛮子两脚羊了!这头肥羊宰完了,一定要到汉境找个县城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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