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微微一笑:“无妨,知道诸位公事忙,特地掐着点来的。”三人连忙把吕布一行让进门来茶点伺候。上官要面子,部属自然要给足尺加寸的里子。侯成从吕布后面闪出来,一边和三位寒暄,一边不露声色地对斗食说了几句。“老张,晚上找我,给你准备了两千钱,那两位格式一千,这个差可要办好了!”那斗食脸上立刻笑得更加灿烂。“老侯,莫说你的面子,就是毛都没有,这差事也得办好。”他用食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曹侍郎盯着呢,办不好要杀头的!”
吕布看了一圈账册,脸色却是越来越黑,敢情这五原郡兵堂四个字就可以形容:一穷二白!吕布把账册一摔,双目直视斗食和两个佐史,弥天的威压释放出来,三人膝盖开始簌簌发抖。
眼看吕布就要发飙,侯成赶紧抢先一步,一板脸发话了。“我说老张呀,别拿这些账册糊弄咱!咱可是门儿清,你们那些花把势趁早儿收起来吧!差事办不好都要吃挂落儿,说吧,好好想想帐外的库底子都有些啥。咱可不是来查你账的。”
侯成这话说得正是时候,古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管库的吃得就是库。总有些账面上没有却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物资,这就是俗称的库底子,这些自然是管库的最大财源。三个人眉毛眼睛一起动起来,显然在商量着什么。侯成一看有门,赶紧再加一把火儿。“老张呀,都不是外人,就实说吧。不就是你们的库底子不舍得拿出来吗?军令上不是还有一句话吗?自行支取,由并州府库补给!这可是曹大人签发的,并州刺史敢惹司闻曹?依我说,并州府库多半没有,那咋办?价偿呗。这不是俩好合一好吗?我们拿到了东西,你们的黑货也洗白了。价钱吗,自然是你说多少是多少了。”
三人听了,愁云顿去喜笑颜开。都是玩这活儿的祖宗,一点就透。差使要紧,府库里没有,只好高价外购了,这上下一手油水可就足了。至于里面的首尾,以三个积年油滑老吏的智商,绝对能做得天衣无缝。那斗食一个罗圈礼打过来,脸上又开了花儿。“多谢老侯提醒,这事儿还真能做。也了却了咱心中一件大事。待差事完了,咱们好好坐坐。”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十万支箭矢,六百具强弩,精钢长矛头两千个就到手了,除了箭矢,都是俗称的库底子。吕布在一旁暗自惊叹侯成的办事能力,所谓术业有专攻就是如此吧,侯成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儿。
一行人将武器箭矢装车完毕,又去杂堂搜刮了一大批皮革、牛筋、布匹、粮食之类的物资,连夜运往吕家庄,明日大军可就要出发了。
这是一片宽广无垠的草原,草原上布满了苍黄的枯草,枯草间搀杂着尚未消融的积雪,星星点点的嫩绿在一片苍黄间探头探脑。
头顶是一碧如水的蓝天,蓝天上漂浮着几团白云,如风如峦,如涛如怒。
咋暖还寒时节,草原上的风虽然如刀刺骨,却已经带了一丝暖意。多则一月,少则半月,肆虐了一冬的北风就要销声匿迹了,眼下不过是它最后的疯狂。
一个向阳的山坡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条汉子,不远处几十匹骏马在饮水吃料。这些汉子行商打扮,二十上下的年龄,个个精壮结实,双目开阖之际,精光闪烁。
山坡以南的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一溜人影,在红日的映衬下显得蚂蚁一般无足轻重。“来了!”汉子们纷纷站起来望向远方。“望山跑死马,去去去,多歇息一会,没一个时辰到不了!”一个黑壮大汉吆喝着。众人一哄而散继续躺下歇息,却再也睡不着了。
一个时辰后,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赶到了,都是行商装扮,有三十几匹马,二十多头骆驼,马背上大半是空的,只有几匹马上装了盐茶,看上去是草原上常见的行商。二十余人簇拥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儒生,儒生背后是一个身高两米开外的壮汉,脸上黑黝黝的,一道伤疤从左眼直到右腮,看上去很是狰狞。
为首的汉子赶紧迎上前去叉手施礼。“曹爷来了,我等等候多时了!”那曹爷点点头,回首看向壮汉。“奉先,四昼夜赶了八百里,全身都散架了,今晚终于能伸伸腿了!”那大汉连忙欠身回话。“曹爷,想必弟兄们也都苦得很,前方十五里就是伏远堡,今晚酒肉管够!”曹雍一伸手:“那就叨扰奉先了,弟兄们打起精神,小半个时辰就到地头了!”汉子们两眼冒着精光,眼前都是肥鸡羊腿,这四昼夜可都累惨了。
伏远堡原本是一处市集,胜在交通便利,方圆百里的人都在这里交易,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村镇。村镇的主体是一个方圆百亩的大市场,围绕着市场酒馆客栈赌场妓院数不胜数,只要有钱要什么都有。一到夜晚灯火辉煌丝竹悦耳,满街都是醉醺醺的酒鬼。伏远堡由鲜卑三十六邑帅之一的丘穆陵家族管辖,驻有一个千户八百精骑。
五六十人,将近两百匹马一接近市集,就有十几个头戴毡帽身穿皮袍肩搭毛巾的伙计出来揽客。“老客,又回来了?高升客栈等你多时了!”“客官,四海客栈,房间大干净整洁,还有女乐!包您满意!”最前的汉子打马向前高喝一声:“那一位是日升昌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白面小伙应声而出:“老客,掌柜的差我在此等候多时了!洗澡水都预备好了!老哥跟我来!”说完在前领路。
日升昌在镇子的东南角,有几十亩方圆,周围空旷寂寥没有几间房子。“老客,昨日开始就闭门谢客,里里外外都打扫一新,大肆采办时新菜蔬猪羊豚犬,老客一到便知。”伙计嘴里介绍着把众人让进客栈。
进门一看,五进的院子,七开间的正门,西面是库房东面是马厩,院内是几十盏明晃晃的气死风灯,端的是阔气无比。十几个伙计一色短打扮,齐吼一声:“迎老客!老客请!”各自上前牵马的牵马,迎客的迎客。一个四十余岁的粗壮汉子一叉手:“小的是此处的掌柜高升,恭迎诸位老客,敢问是先用饭还是先洗澡?”曹雍跳下马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先洗澡吧!”“好嘞!”高升厚了一嗓子:“恭迎老客洗澡!”院内走出四个少妇,两人一个搀住曹雍和吕布走向后宅。
洗过澡,穿着一身宽松衣裤,曹雍和吕布对几而坐,身下火炕温暖如春,几上玉盘珍馐罗列。曹雍灌下一盏酒,夹起一片鹿肉送入口中。“可到了地头了,先歇息两天,我们毕竟是商人,总得做做样子。”他侧耳倾听,满院子都是大声呼喝行酒令的声音,夹杂着丝竹之音。“两天后接人,那天起就都是麻烦事了。这两天你就好好歇息吧。”吕布已经连进三器。“不瞒曹兄,某已经习惯了战场厮杀,一闲下来就浑身筋骨痛。”曹雍大笑:“来来来,喝酒,今日一醉方休!”两个人推杯换盏,只喝到丑时方才沉沉睡去。
众人直到巳时才起身,用过了饭,曹雍的手下押着十驼盐茶自去市场交易。曹雍则和吕布仔细敲定第二天接头的细节。“曹兄,明日一旦接上人,你带你的人先走,我带人留下来装装样子。”曹雍有些错愕,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好张口。“这,不太好吧?”“无妨,你们早走一刻就少一分风险,最好连行踪都别告诉我。”曹雍沉默片刻,终于同意了。“奉先高义,曹雍没齿难忘,就如此吧!”
突然,曹雍的一个伴当匆匆走进屋来,凑近曹雍耳边说了几句,曹雍脸上怒气勃然,由青变红,又由红变白。“奉先,集市上出了点事儿,人和货都被扣了,看来你我得走一趟了!”两人赶到市集的时候,看见东南角已经是人山人海,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吕布双臂一震,两边的人顿时潮水般向后退去。走进场中一看,曹雍的五个随从被按在地上,二十几个异族人围在四周,手里都握着弯刀,一个秃头大汉大马金刀站在中间满脸都是得意。
曹雍走上前去一拱手:“这位兄台,敢问我的人犯了何罪?被如此对待?”那大汉斜着眼抽了一眼曹雍,哈哈大笑。“瞧,又是一个小白脸儿!咱家看中了你的货,你的人不卖!这就是错!”曹雍微微一笑:“兄台,此处是集市,是有规矩的所在!买卖讲究的是自愿,不能强买强卖。敢问兄台准备怎么买我的货?”那大汉一招手:“把我出的价钱拿出来!”一个随从从马上摸出一张羊皮扔在地上。“看见没?一张羊皮买你十驼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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