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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还以自己的身份为筹码想要打动沈弘毅:“你爱山河社稷,我愿成为你的妻,助你万人之上。”
  沈弘毅的母妃不过是先皇跟前一不受宠的嫔妃,他也从未有过这样大的野心,他只认父皇,没了父皇便认太子,他想做征战四方的将军,而不是帝王。
  曹氏若只是普通女子他或许会动摇,但她有如此的见识与魄力,实非他所能匹配,便果决拒绝了她。
  可没想到,她回京之后依旧拒了太子的婚事,只说年纪尚小还不愿出嫁,只有沈弘毅知道她没死心。
  她在痴痴地等着他回心转意,可没想到等到最后,看到的却是他牵着她小妹的手,告诉她,两人已经定了终身,待她未婚夫的丧期过去,便会成亲。
  到那个时候,曹氏才明白,他所谓的志向高远不喜儿女情长,全都是借口。
  最可笑的是她的小妹,未婚夫战死沙场,面对爹娘决绝的说着此生不再嫁人,还要为他守孝,转身却同意了沈弘毅的求娶。
  若非她亲眼所见,是绝不会相信这两个人竟会在一起,而她则成了那个啼笑皆非的笑话。
  曹氏想让沈弘毅后悔,当成帝再次向她表露爱意的时候,便想也没想的答应了亲事,她唯有一个条件,便是即刻完婚,而且要风光大嫁。
  从司天监算好最近的吉日,到礼部准备婚事,不过一个多月,曹氏便风风光光的嫁给了成帝,成了当时的太子妃,这速度着实让全京城震惊。
  更为凑巧的是,太子娶妃不过两年时间,其弟当时的五皇子便向曹家求娶了小女儿为妻,最为尊贵的天家兄弟娶了曹氏姐妹,不仅成了桩美谈,也让曹家名动一时。
  成帝登基后不能亲政,导致他的性情多疑,就连亲兄弟也不信任,更何况是曹氏这个枕边人。
  为了取得成帝的信任,嫁入太子府后,她过得并不舒心,她费尽心力为成帝出谋划策,倾曹家之势帮他从苏家手中夺权,更是替他与宫中的太后周旋。
  几年下来,不仅为他生下嫡长子,更是机关算尽助他推倒了苏家,顺利亲政。只是她的身子也熬坏了,连第二个孩子也没能保住,好在这让成帝对她放下了戒备,视她为贤妻敬重又信赖。
  她已经一步步的取得了她想要的,成为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可她并不快活,只要看到沈弘毅与小妹恩爱的模样,她便无时无刻都在嫉恨的发狂。
  但凡利用成帝的多疑,曹氏都能有千万种让沈弘毅死的办法,可她不愿让这对狗男女死得如此痛快。
  她要让他们也尝尝她受过的痛。
  其一便是生离,南阳王领旨前往封地,家眷则是留在京中,她要让他有家归不得,有妻儿见不了。
  而后才是死别,他既是铁石心肠,那她要夺走他所有在乎的人,妻儿母妃,她要他尝遍人间百苦。
  曹氏也不是没有给过沈弘毅机会,有一年她多饮了两杯酒,梦里又是他救她时的模样,执剑四顾的少年是那样的夺目,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恨的深,越是恨的深,便也爱的痛彻心扉。
  酒醒时分她冲动的约他在宫苑见面,甚至想要抛下一切与他远走高飞。知道他没这么容易赴约,还特意用了沈彻不慎摔伤的名义约了他。
  果然,沈弘毅急匆匆的赶来,等见到她,满心满眼的只有他的宝贝儿子,她满身皆是酒气,明知可能会被人发现,依旧不管不顾的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她可以为他付出一切,身份权势乃是性命,可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极为冷漠的掰开了她的手掌,到如今,曹氏依旧记得他那日说的话,“娘娘贵为皇后,还望您能记得自己的身份,莫要作践自己。”
  曹氏看着沈弘毅决绝的离开,终于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她做了这么多,得到的便是这么一句冰冷的话,他说的对,她便是在作践自己。
  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可顾虑心软的呢。
  他在意家庭和睦,她便送他妻妾,乱他家宅安宁。他在意沈彻,她便毁了他最看重的儿子。他孝顺母妃,她便要她痛苦窒息的死去。
  原本曹氏的计划都很顺利,从沈彻断腿,到他性情变得乖戾嗜杀,而后再引着他犯下滔天大罪,到时沈弘毅就会来求她。
  可奇怪的是,原本在她掌控中的沈彻变得越发难以捉摸,她的计划也频频落空,但好在上天怜悯,给了她这么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
  她才能有机会,将沈弘毅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看着这高高在上战无不胜的南阳王,动弹不得的躺在这木棺中,任由她操控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真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曹皇后今年四十有二,早些年身子亏损的厉害,经过太医与嬷嬷们日日调养,如今容颜依旧,她的手指还在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在脑海中。
  沈弘毅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温情,只觉得彻骨生寒,若说他年少时未曾被她吸引,那是假的。
  但曹氏就像是荆棘中的牡丹,绝艳却也带着剧毒,他注定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却没想到她就像是藤蔓,一缠上便永远都无法挣脱。
  “您不仅是皇后,更是臣的皇嫂,既是注定无可能的,为何不早些放弃。”
  “皇后又如何,皇嫂又如何,只要阿毅愿意,我们便在这山中,作对神仙眷侣,无人能打扰,又何须在乎外界人的看法。”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那你又为何连骗我都不肯。”
  沈弘毅如今已是阶下囚了,躺在这动弹不得,却还是不肯骗她,他不需要有多高明的演技,只要他说一句愿意,她都会义无反顾的相信。
  可他甚至连这样一句欺骗的话都不肯说。
  “你可真是找死。”她有千万种折腾死的法子,正冷笑着要起身却又冷静了下来,她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沈弘毅吗?
  若是他真的求饶了,妥协了,或许她早就对他没有丝毫的执念了。
  “不过你放心,我可不舍得杀你,我还要留着你,永生永世的陪着我,你既不愿骗我,那我便等着你来求我。”
  沈弘毅心中升起些不好的预感,他不知道曹氏还想做出多疯狂的事情来,正想要问,就听见屋外传来了梁大人的声音。
  曹皇后镇定的盖上棺盖,将落在地上的布匹重新盖上,他又失去了光亮什么都看不见。
  原想找机会发出些动静来,就闻到股淡淡的香味,而后再也发不出声音,陷入了昏迷。
  只不过在昏迷之前,他好似听见梁大人在禀报:“启禀皇后娘娘,方才收到了飞鸽传讯,说是太子同南阳王世子,正带兵前来接您凤驾回京,我们马上就能离开此处了。”
  沈弘毅终于明白她想做什么了,她知道他的软肋是沈彻,他想挣扎着起来,却动弹不得什么做不了。
  只能无声的在心中嘶吼。
  彻儿,快走。
  *
  沈彻一行人,昼夜兼程总算是在第三日的清晨赶到了祭祖的荆山附近。
  再往前便是积雪封路,根本无法再前行,若强行清雪,恐怕会引来山上的积雪滚落,山下皆是村民,将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他们不得不暂时安营扎帐,合全军之力,一点点的将积雪搬移。
  是夜,沈彻孤寂的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覆满白雪的巍峨荆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景安披着厚厚的大氅,踩在雪上,走到了他的身侧,仰头看向他所看的方向。
  “可是想到了上山之法?”
  “未曾。”
  沈景安还以为有他在,定是十拿九稳的,可谁知道他的答案却令人啼笑皆非。
  “那这冰天雪地的,你在这作何,想证明自己身子骨比孤好?”
  沈彻冷笑出声,收回了目光,“与你这病秧子还需比较?”
  而后两人都没说话,上面困着的皆是他们的至亲,如何能不担忧,只是沈彻如今所思考的事,并非如何上山,而是上山之后该如何做。
  他们都隐隐有个答案想要求证,却都不知道心中所怀疑的是不是真的。
  苏禾捧着汤婆子过来,见他们兄弟二人在外头吹风挨冻的傻站着,实在是离谱的很,赶紧将汤婆子塞进了沈景安的手里。
  “你的手都冻红了,与其像这般时刻想这么多,不如去睡一觉,或许醒来便什么事都解决了。”
  沈景安被她管着习惯了,非但不觉得失了面子,反而得意的很。
  之前都是他看沈彻夫妻浓情蜜意的,好不容易林梦秋不在,他能嘚瑟一二,捧着那汤婆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沈彻不屑的冷哼了两声,懒得搭理他这幼稚的行径,正欲要走,苏禾便和善的提醒他,“好似有六妹妹的书函送来……”
  还不等话音落下,沈彻已经灵活的控制着轮椅,飞快的朝着屋内前去。
  他本是不想带江鹤来的,毕竟林梦秋月份大了,他不放心,但林梦秋更怕他在外会有危险,他到底是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和眼泪攻势,只得将人带上,而后把文大夫给留在了府里。
  信函是她每日都写的,写好后让阿四派人快马加鞭的送过来,他想要每时每刻都知道她在做什么。
  这次不仅有书信,还顺带了一缕青丝,以及她的那支簪子。
  青丝是为寄情,表露她的相思之意,而这簪子则是她最重要的宝贝,次次都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救她,她也希望能庇护沈彻。
  沈彻原本浑身透着拒人千里的寒意,直到看到见了手中的信笺,眉目中才透出了几分柔和。
  真是个小笨蛋,头发如此重要的东西也敢乱寄,他嘴角带着笑,小心的将她这缕青丝收进荷包中,再将那簪子仔细的放入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正打算将这信再多看几遍,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附近村中有乱子。
  自从遭灾后,这样的小偷小摸之事越发的多,沈彻正好无事,想要向长居此处的百姓了解些上山之事,便带着人亲自去处理。
  没想到,竟然还碰上了熟人。
  之前他与林梦秋在安阳遇伏跌落山谷,那对救了他们的好心人,穆天与莲娘。
  莲娘的孩儿才刚满月,尚在襁褓之中,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
  沈彻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对夫妻,他们不在山谷好好的养孩子,跑到此处来作何?
  但他们看到沈彻,却不觉得奇怪,因为是他们故意引沈彻前来的。
  见沈彻探究的看着他们,莲娘抱着孩子跪了下去:“我们夫妻不敢欺瞒世子,民妇有一事藏在心中许久,恐有灭顶之灾,今不得不将秘密告知,不敢奢望能活着,只求世子能救我儿性命。”
  第93章 解决(上)
  莲娘当时已经怀有四个多月的身孕, 若非怕有生命之危,也不会冒险离开山谷。
  正是因为那儿有过外人的踪迹,而且还是朝廷中人, 很有可能再被人发现,这才收拾了家当跋山涉水的重新找地方落脚。
  原以为逃到这荆山脚下,远离皇城纷扰, 应当能把孩子好好给生下。
  起初确实如此,此处的民风淳朴,县官治理下也安泰平和, 是个安室利处。
  他们夫妻靠着打到的猎物和山中的药材换了银两,在镇子的边缘盖了小屋, 周围的邻舍也都很友善,他们也过得很是充实幸福, 甚至有过想法, 能否一直都生活在这, 不必再四处逃难。
  终于在上个月,莲娘平安的诞下了孩儿, 为他取了小名康儿,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长大。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安宁的日子直到半个月前戛然而止,原本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宁静被打破, 县官带着全城百姓跪迎凤驾, 皇后与南阳王要上荆山祭天祭祖。
  这两个令他们四处逃散不得见光的人, 竟然出现了, 还与他们靠得如此近。
  即便皇后与南阳王也已经上了山,暂时也没人发现他们是谁,但侍卫依旧留了些许在城内, 随时都会有危机,穆天当夜便打算要走。
  是莲娘劝住了他,“我们若是此刻走,定是会被发现,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还是再等等。”
  他们便耐心的等待时机,只是没想到百年难遇的大雪突然降临,康儿又生了病,彻底的断绝了他们离开的希望。
  不仅要担忧食物越来越少,还要防备官兵随时的突袭,每一日都无比煎熬,直到他们听说南阳王世子带着粮草来迎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