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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们这边人多势众,也不可能完全集合在一处。毕竟还要拉网式的搜捕。只要人一分开,哪怕几百人聚做一团,也逃不过符若初他们十来个高手的偷袭屠灭。
  符若初这是根本没想要逃!她是故意留下来拖住了五千精兵,让她其他的随从能从容的向北逃命。
  可是现在再集合士兵们去追那些不重要的人么?当初没有追杀,现在也已经没有意义了。站在江咏歌的立场上,只有抓住符若初才有用。他必须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山中,围困搜索,才是正途。
  而对于符若初来说,她的需求很简单,让其他的属下安全逃离。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她如今选择了这条路,看似艰难,却护住了自己更多的属下,给了他们一条安全回国的路。
  一开始她若直说这个计划,闵七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她谎称知道山中一条捷径能穿山而走,到现在坚持了三天,她的谎言不攻自破,再也瞒不住了。
  他们躲在山洞里,闵七脸色很难看。不是受伤疲惫,而是担忧公子初逃不出去。虽然这些天他们杀了不少敌军,可外边还有三四千的南昭人在搜索他们的踪迹,他们就算每隔一段时间换个落脚的地方,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身上带的干粮有限,他们这样拖着耗着,何时是个尽头?
  “闵七,陈奉那边有消息了么?已经三天了,他们是否都平安回到国境内了。”符若初始终担心这一点。
  闵七是一个时辰前收到那边的信鸽,陈奉说虽然有一些南昭人追在他们后面,不过只是做样子,他们已经安全了。包括凌承誉在内,有中箭受伤的人,却没有人死。
  符若初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懊恼,望着几天没有好好洗漱蓬头垢面的月香说道:“月香,你后悔么?跟着陈奉他们走,现在你就已经安全了。”
  月香摇头,还有心情开玩笑道:“正是因为公子心爱的美姬没在,陈奉他们才能走的那么顺利,若是我跟去了,估计他们就危险了。”
  符若初哈哈一笑,看了一眼月香:“你啊,几天没洗脸了,还美姬呢。哪有我的孟郎好看!”
  月香委屈,假哭道:“公子喜新厌旧,有了孟郎,就忘了月香了。哎。”尾音拖的长长的,婉转哀怨。
  闵七扭脸走开了,影卫们没人敢冒头,一个个继续装聋作哑。
  孟如川这会儿正打了清水回来,见闵七脸色难看,还怕他是身上受伤不妥,好心询问。
  却听闵七没头没脑的凶道:“姓孟的,别管我了。你还不快去伺候公子休息?”
  那边符若初调笑道:“闵七,你不会也对本公子有什么想法吧?本公子心眼小,有了月香和孟郎,别人怕是装不下了。”
  闵七又走了两步,都快站到山洞外边去了,他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烧。他是看着公子长大,他是最早知道公子女儿身的男人没错,可那又如何呢?公子从来只当他是长辈,是可以托付信赖的人。却不会对他有超出那些范畴的想法,他也不允许自己对公子有什么不妥当的想法。
  直到孟如川的出现。闵七才渐渐明白了,他的公子已经长大了,他对公子的心也不再那么单纯。他的公子那么好,他怎能不爱?
  所以他嫉妒孟如川,甚至还迁怒到了江咏歌头上。公子留给江咏歌的解药他动了手脚,江咏歌不吃那药,顶多是武功有损,若是吃了那“解药”,只会毒发的更快。
  这些阴暗的心思和肮脏的事,闵七都藏在心中,不敢说。怕被公子知道了,嫌弃他。不过做完了之后,他才能调整好心情,以阳光忠厚的那一面,以木讷老实的形象继续留在公子身边。
  三天的时间,江咏歌若是让人快马加鞭将解药送来,今晚应该就能吃到嘴里了。
  说实话,正是看出江咏歌对公子的几分真心,闵七才敢赌,江咏歌会吃解药。等江咏歌毒发之时,就是他们突围的大好时机。
  闵七冷静了片刻,又回到了符若初面前:“公子,我夜观天象,今夜必会下雪。风雪夜,或许是我们突围的机会。”
  “闵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在所有人面前,闵七总是最冷静沉稳的一个,默默为大家付出,不过这次却瞒不过与他认识了两辈子的符若初。
  闵七叹了一口气,还是坦白了:“公子给江咏歌留的解药应该快送到了,那药我动了手脚。请公子责罚。”
  “他会死么?”符若初轻轻问了一句。
  闵七摇头:“运气好的话,废去一身内力,命应该还在。”
  符若初点点头,忽然笑了:“江咏歌认识了我,也够倒霉的。其实他本性不坏,却终究会成为我的敌人。闵七,若你不在解药上动手脚,今晚怕是如川就会偷偷跑去行刺江咏歌了,那样的话江咏歌必死无疑。你干的漂亮。比起你们,江咏歌算什么?除非他愿意跟我走,弃暗投明,否则我才不会因为他的死活责怪我的人。”
  远在林子外边的江咏歌,喝下了下属跑死了两匹马,日夜兼程送到的“解药”。这药有人提前试过,单独喝是没毒的。江咏歌才敢大口大口的喝,却没想到喝完了,一口血喷了出来,丹田之内空荡荡,内力再也无法聚拢。
  这是报应么?吃亏上当一次,他还不长记性?公子初能给他下毒一次,就不会再下一次毒么?他将凌承誉废了,公子初难道不气恼么?
  在昏迷之前,江咏歌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在何处。一切都是他先入为主狂妄自大,他喜欢上了公子初,才失去了理智的判断。是他活该!
  “别管我,你们放火烧山!”江咏歌对副将吩咐,“山海图不要了,必须将公子初的命留下。”
  可是烧山就能确保公子初会死么?江咏歌突然毒发,难道不要管么?群龙无首,副将不敢私自做主,烧山的命令执行了,却还是撤出了不少人,护送江咏歌往杭城返。边境这里摄政王的势力尚留了不少残党并未完全清缴干净,若是让他们发现江咏歌中毒就不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有自己关心的点。站在副将的角度,保护主帅的命才是他最在乎的。烧山之后,公子初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但江咏歌若有了损伤,新帝绝对会责怪所有人。
  因着要烧山,林中的步兵陆续撤了出来。但是设想中的大火并没有烧起来,一个时辰之后天降大雪,鹅毛一般洋洋洒洒落下,刚刚燃着的火片刻就被大雪掩埋熄灭了。
  这是上天都在暗中襄助公子初么?
  站在山巅,符若初回望南昭,茫茫雪原一望无际,原本的颜色都被白色覆盖了。能看到山下一队队南昭的士兵集结,向着南方撤退,他们应该会选择先护送江咏歌安全返回杭城。这些预判她提前都已经算好,现在一切也如期的进行着。
  这一世,她终于做到了。
  山巅雪大风疾,她周身却洋溢着暖流,雄心万丈。她身侧站着心爱的男人,她的下属们虽都挂了彩,却一个没死,包括月香在内。这一次不用月香剜肉割血救她命,她护住了没让月香受一点伤。随她一起来到南昭的人,除了碧桃,其余都随她一起回来了,安全回到了故土。
  这份成就感,让她前所未有的满足。
  算一算日子,抓紧点赶路,这一世她十五岁的生日应该能在母后身边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返回故土了。
  第75章 隐宗之秘
  北燕的天冷的早, 自从那次大雪过后,再往北行,一日冷过一日。
  符若初却最是喜欢这样的天气。没有南昭那些郁郁葱葱的景致, 没有了湿热的油腻,大雪没过黄土,寒风凛冽。大雪也同样预示着丰年。
  不过对于赶路的人而言,雪中跋涉实在难熬。
  还好姜后早就秘密派了人在边境守候,等着接应上了符若初, 才又改换了容貌, 假做商旅,车马皆有,混在其他商旅的队伍中向北燕的都城上京而行。
  符若初回国不敢大肆声张, 也并未与陈奉他们那一队汇合。在北燕,同样有人不想看到她平安回到上京。她必须十分小心,掩藏着行踪。
  与南昭停战十年的约定仍在,不过北燕还要派新的质子过去。这质子会是谁呢?谁也不想去。所以那些不想去的人就开始想歪主意,比如公子初死在路上,栽赃给什么人。甚至不惜以此为借口挑起与南昭新一轮的战争。
  符若初太明白那些庶出的弟弟们的心思了。尤其他们的母妃势力独大的, 早有想将她取而代之的野心。
  母后一个人在宫中不仅“协助”父皇打理政务,还要分出心神与那些妃子们斗法。这样艰难辛苦的处境, 竟然能腾出一只手,鼓动着凌承誉去了南昭。
  这一系列的安排,才成就了今日的大好形势,符若初怎能不好好珍惜。
  月下, 雪后,在不起眼的客栈院子里,符若初出乎意料摆了一桌席面。往日行路时的餐饭都是简单低调, 今夜却不知为何这样破费。
  符若初请了孟如川、月香和闵七一起,对他们说道:“今天是我母后的生辰,她一贯节俭,从来不操办这种事。可是做儿女的,不能忘母亲的生日。以往在宫里,我都会陪母亲吃一碗长寿面,今晚只能遥祝她安泰。”
  众人一起举杯遥祝,人人分了一大碗长寿面,就着酒菜吃完。
  明明只是离开了一年的时间,再回故土恍若隔世,南昭变了天,北燕这里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众人心内各有思量,不过毫无疑问,都是为了符若初的将来打算。
  对于姜后,闵七和月香再熟悉不过了。而于孟如川,他只能全凭想象,还带着一种忐忑的别样情绪,宛如女婿要去见丈母娘的那种不安。
  那是符若初的母亲啊,能教养出符若初这样的性情与见识,该是如何的伟大与智慧?
  符若初常常说自己不如母后远见卓识,不及母后太多。孟如川眼中的符若初已经是那般出色,完成了旁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样的她,依然觉得不如母后。那姜后又是怎样卓绝的人物呢?
  月香说:“皇后娘娘对下属很是严厉,不过赏罚分明。像我这样幼时在皇后娘娘身边接受教诲,每每犯错挨罚了,认识到问题了,娘娘还会给我们这些女孩子发糖。娘娘对女孩子格外宽容一些。”
  孟如川忐忑问:“那皇后娘娘对男孩子如何?”
  “我又不是男孩子,我不知道,你要不问问闵七?”月香推脱。
  孟如川转头看闵七。土豆豆豆
  符若初也瞪了一眼闵七,让他不要卖关子刁难。
  闵七无奈的板着脸孔说道:“皇后陛下不喜欢长得太出色男孩子,你们看看我就明白了。”
  木讷呆板容貌普通,还是武功高忠诚老实?孟如川心想自己只占了武功高和忠诚这两样,其余的是不是都不符合姜后的喜好。
  符若初不满道:“闵七,你可不要误会了我母后。哪个选下属和选女婿能是一个路数?”
  孟如川听得心里美,偏偏面上还要谦虚道:“公子,属下……惶恐。”
  闵七这时也装不下去老实人了,羡慕嫉妒恨的说道:“姓孟的,你就别装了。你啊,能让公子另眼相看,定有过人之处。皇后陛下最是宠爱公子,只要是公子喜欢的就是好的。不过若是你敢偷偷摸摸再喜欢别人,皇后陛下杀人可从来都不手软。”
  “闵七,别说了,我母后哪有动不动就杀人?”在符若初心中,母后总是仪态万方温婉大度,对任何人都从无苛责。就算上一世她那样让母后失望,母后依然为她善后,努力实现她想要的心愿,维护着她少受委屈。
  这是身为母亲护佑孩子的天性吧。
  如果将来她也能成为母亲,会否能做到像母后那样呢?天啊,她居然想到了生孩的事情。不行,要先拿到皇位,等她一统天下,让世人皆不敢质疑之时,她便能堂堂正正与心爱之人生孩子了。
  符若初想到这里,明目张胆拉住了孟如川的手,紧紧交握。
  “如川,等我十年。我们一起努力,将天下握在手中。然后我便……”符若初咬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与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为你生几个娃,都听你的。”
  孟如川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闵七闭眼不看。
  月香侧身,心想着,又来了。公子与孟郎两个总是这般,旁若无人,随时随地深情款款卿卿我我,越发肆无忌惮了。这若是回到宫中,众目睽睽的,可该如何是好?
  “公子,要不然将孟郎装扮成美姬,带回宫内?”月香出了个主意。
  符若初不赞同:“如川虽然俊美,却是堂堂男儿,身形矫健,不能那般委屈了。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回到宫中会筹谋早日开府出来,有了自己一方天地广纳贤才,无论是做正事还是……总之都会方便许多。”
  闵七疑惑道:“公子若被封为太子,不是要留在东宫之内么?”
  符若初摇头:“母后若是施压,再加上我这一次的功劳,太子的头衔能加上。不过那样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大家都盯着我看,行差走错或被人设计陷害立刻就会墙倒众人推。倘若我退而求其次,只是以嫡长的名义封王开府,让太子的头衔依然虚位以待,我和母后的压力都会小,我与兄弟之间表面上也还是能过得去。
  大家都有奔头。甚至那个代替我去南昭为质的弟弟,心中都不会太多的抱怨。毕竟去当一遭质子,回到国内便可以封王,甚至将来成为储君,我猜如果操作的好,我那几个弟弟大约会轮流抢着去当质子也说不定呢。”
  孟如川笑道:“他们并不知道你在南昭挖了那么多坑,去了南昭怕是羊入虎口,新帝、二皇子和江咏歌,都不是善茬。”
  符若初也笑了:“是啊,但愿他们能轮流接受一下磨砺和考验,将来也好真的能为我分忧,而不是扯我后腿。”
  当晚,孟如川依然是守护在符若初身旁,两人并排在床上躺了睡。虽然是一男一女,虽然是两情相悦,他们却还是恪守礼仪,并未做到最亲密之事。
  孟如川在身边的时候,符若初才能踏实睡着。只有守护在符若初身旁,孟如川才能心安。
  忽然,窗外晃过一个人影。那人轻功极好,闵七和影卫们都晚了一步才发现,那人却已经先进了符若初的卧室。
  孟如川立刻清醒过来,全身绷紧,摆开戒备的姿势将符若初护在身后。
  那人戴着□□,白发披散,张口说道:“别怕,我不是刺客。先前你们行刺之时,在摄政王府内是我助你们逃脱的。”
  孟如川细细感受了一下那人的呼吸节奏,以及散出的内力威压,便确认那人所说不假。不仅是摄政王府内助他们逃脱,那人也是一直暗中尾随,观察他们的那个神秘人。
  “请问这位前辈有什么事情?”符若初先是客气道谢,又问道,“如果是希望我们报恩,条件尽管提。”
  那人却没有什么客套的言辞,只简洁答道:“我是星月门隐宗宗主,只传门派技艺,本不该入世俗。孟如川与隐宗颇有渊源,我原是打算观察他的心性,待他万念俱灰后,再正式收他为徒,带他避世修行,传承衣钵。却未料到,他终于还是困于情关,不能自拔。
  也罢,这是命数。公子既然是星宗的后人,还戴着宗门信物,你们当初遇险,我自然要出手相助。现在山海图也到了你们手上,我见你们私下里研究许久,不得要领,只好再提点一二。”
  符若初躬身行大礼,诚恳求道:“请前辈赐教。却不知前辈有否需求,晚辈们定当回报。”
  那人说:“你们两个根骨极佳,聪慧坚韧,所图谋的事或真能成功,甚至实现门主最初的心愿。不过隐宗仍需传人,你们要答应我,将你们的孩子许一个给我当徒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