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乡的晚上没有路灯,没有电视,甚至网络也不太好。
六个人按性别分了两个房间,各自回房整行李。房间还是老旧的水泥地,不过显然是提前打扫过的,虽然简陋,但也干净。屋里放着几把小椅子,两张并着的床,还有一个古朴的红棕色大衣柜。
许知年把行李箱移到椅子旁,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收拾出来。她早就想到这趟旅行不会轻松,所以带的都是轻便的衣服。许知年一边翻衣服,还一边注意者房间里摄影机的位置,回身挡住摄影机,快速把内衣夹紧上衣里。李导和他们约定过,晚上八点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遮掉摄像头,次日换好衣服再打开。现在还没到八点。
姜晨怡和叶浅曦去洗澡了,老夫妇家是有浴室的,但是浴室没有灯,黑乎乎的。本来放个手电筒就行,但女孩子嘛,总是有些害怕的,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们几个就约好,一个替另一个在门口窗子上打灯,还能说几句话,让她整好了也赶紧去洗,好替她打灯。
许知年抱着睡衣到浴室时,叶浅曦刚好洗好澡,姜晨怡收下窗上的手电筒,看见她来,又把手电筒放了回去。
“知年,你快进去洗吧,还有热水。”叶浅曦温温柔柔地招呼她。
许知年点了下头,进了浴室。
手电筒的光不算亮,和城市关了灯照进房间的街道光差不多。
“姜晨怡,你在的吧。”许知年喊了一声确认了一下。
“在的啦,你放心洗吧。”
许知年也想着快点洗完,男生那边还没洗呢,赶紧脱了衣服开始洗澡。
可能是离山进,晚上风很大,许知年听姜晨怡在外面嘟囔了句什么,但被风声盖过了,没听清,她估计也是什么废话,就随便嗯了一句。
刚打上泡沫,外面又是一阵呼啸的风声,接着许知年眼前突然一黑,只听见啪嗒一声,应该是手电筒掉地上了。
许知年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一哆嗦。
“姜晨怡,是手电筒掉了吗?帮我捡回去,我看不见。”姜知年昂着头对门外喊,可是回应她的只有风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姜晨怡,姜晨怡你在吗?”许知年的声音有些发抖,也不是她胆子小,实在是这里太陌生了,黑得也太彻底了,早知道应该把手机带进来,她又怕一个不小心进了水,修都修不了。
当她不知道第几次呼唤姜晨怡时,浴室再次亮了。手电筒再次回到了窗口。
许知年又怕又气。
“你,你刚才干嘛去了,我都要吓死了,风吹啊吹啊吹,我喊你也没人应。”
“你喊我?”外面传来的却是男人的声音,这声音许知年还不陌生。
“顾迟辛,你怎么来了?”许知年在浴室内,隔了一道门,还习惯性地捂住了胸。
“舒允恩让我来看看你们洗好了没。”
“就差我一个了。”
“哦,那我走了。”顾迟辛嘴上这么说,却静静在门边坐下。
“别,别走,我马上好,五分钟。”许知年赶紧叫住他。
“知道了,我开玩笑的。你慢慢洗,我等你。”
许知年听着最后一句话总觉得怪怪的,没时间多想,赶紧冲掉泡泡,换上睡衣。
她打开门,差点被门口坐着的人绊倒,她踉跄了一下,被起身的男人微微揽了一下腰,他的手只是轻轻贴了一下,确认她不会摔倒,就马上松开了手,没有让许知年感觉到丝毫被冒犯,却还是让她红了脸。
月光下的顾迟辛像披了一层光晕,原本冷艳的五官显得温柔又细腻,他取下窗口的手电筒,递给她。
许知年回神,马上开始四处张望。
“你怎么了。”穿着米白色睡衣的许知年像只慵懒的长毛兔,此时机警地伸长脖子四处看,还有些可爱。顾迟辛觉得自己不对劲,从前许知年抱着他胳膊撒娇,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现在竟然有些管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脏。
“这里没有摄影机吧。”
“没有,导演组也没这么变态的。”
顾迟辛暗叹,以前都是他担心被拍,现在风水轮流转,许知年成了担心的那个。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许知年拿过手电筒,抱着脸盆走了。
顾迟辛微微拢起手掌,回忆着刚刚的触感,脸上漾开了笑。
“顾迟辛,你是在这大院子里挖到宝了?”舒允恩见苏辞久久不回,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了,就见顾迟辛一个人晒着月亮笑得痴汉,更可气的是,明明笑得那么痴汉,却还有点勾人。
“是遇见宝贝了,不过还没到挖的时候。”顾迟辛说着,嘭一声关掉了浴室门,“我先洗,你等着。”
许知年一进房间就看见姜晨怡盘腿坐在床上敷面膜,手上还套着手膜,一脸怡然自得。
“好啊你,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倒是舒舒服服的。”许知年抱起一个枕头想压到姜晨怡脸上,想想又作罢,改去挠她的腰。姜晨怡痒得到处躲,又不能回手攻击,连忙求饶。
“我不是说了嘛我去上厕所,手电筒放着,还让你别害怕。”
“哦,你说的是你那句‘我,呼呼呼呼,我呼呼呼呼’吗?不好意思,我没有解码能力,解读不出你的意思。”许知年翻了个白眼。
“啊,那是因为风太大了。”
“是呀,风太大了,还把手电筒吹掉了呢,可真是厉害。”许知年语气逐渐阴阳怪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的风这么恶毒,竟然还捉弄我知年妹妹,你没事吧。”
“我受到了惊吓,现在浑身发软,明天估计不能喂鸡了。”许知年狡黠地眨眨眼,示意姜晨怡。
姜晨怡自知理亏,想着先答应再说,明天当着大家的面赖掉就行了。
许知年对着角落的摄影机说:“李导为我证明哈,这是姜晨怡自己说的,明天的鸡她一个人喂。”
姜晨怡被此人的狡诈折服,“老/江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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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大的客厅里,一个穿着围裙的女孩在餐桌旁忙活,不过她倒没有做饭,只是把外送的菜一碗一碗移到盘子里,试了试温度,似乎觉得有些凉了,又一盘盘端去微波炉加热。
许知年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又做梦了。这次又是什么剧情呢,上次好像梦见表白了,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把菜都摆好后,女孩满意地笑了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送出去。
而后,她坐在桌边支着下巴等,等到菜上的热气再次散尽,她等的人还没来。
女孩就这样趴在桌边睡着了。
门开了,顾迟辛推门进来。他穿着一身设计感十足的西装,每一根发丝都理得细致,俨然刚从哪个活动现场回来。他的视线停留在许知年身上,走过来,伸手轻拂她的额发,马上又克制地收回。
女孩慢慢睁眼,明明还没苏醒,就对他绽开了笑,软软地靠过去,伸手环过他的腰,把头贴在他腰腹,轻轻蹭着。
许知年没眼看,自己怎么会对顾迟辛这样呢,果然只是个梦。
她想闭眼,却发现自己本来就是闭着眼睛的。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顶着自己的脸对认识的男性撒娇,是何等的尴尬啊,她甚至产生一种在做春梦的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