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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顾知秋回身走进屋内,拿着毛线外套的齐芳才急匆匆的迎了上来,“我看着衣服不像是太太的,怕是那个客人落下了……”
  顾知秋接过毛衣,心想这或许是老天故意给她留下的一个念想,眼神中也不免流露出了几分怅然,正当她顺着毛衣轻抚时,由毛衣口袋里掉出来的浅黄色信封落到了她的脚边。
  “太太这还有封信。”齐芳先一步俯身去捡,面露讨好的递给了顾知秋。
  瞧着信封上自己的名字,顾知秋有些意外,这是丽姨留给她的?她满心疑惑的拆开信封,里头是一页信纸和一张银行的存单。
  ‘阿秋,你看到此信时,定已拒绝了同我出国的要求,我与威尔森商量,决定将在上海银行寄存的一百根小黄鱼赠于你,供你日后所需,此一别不知重复又几时,望能珍重,丽姨亲笔。’
  顾知秋拧着眉头瞧着手上的存单,心下立刻反应了过来,威尔森虽待她不错,可怎么也不会肯让丽姨将一百根小黄鱼白白留给她的。
  此刻的丽姨也许是全然将自己托付给威尔森了吧,她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顾知秋,变相的断了自己的后路,或许是想着威尔森能照顾她的余生吧,顾知秋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女人可能生来就是如此,在爱的面前多是痴傻。
  “刚刚谁来了?这是谁的衣服?”
  正当顾知秋愁眉不展时,由二楼下来的男人打破了客厅的沉静,江尚一边系着睡袍的腰带,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她手中的女式毛线外套。
  “哦,”顾知秋赶忙收起情绪,仰着笑脸将信偷偷塞回了毛衣的口袋里,“一个亲戚,知道我在上海出了事来探望的。”
  江尚撇了一眼边上的齐芳,见她神色无异,便眉眼舒展的走到顾知秋的身旁,“既然有亲戚上门,你该叫醒我来见见的。”
  眼看着江尚伸手搂住顾知秋的细腰,齐芳慌忙低头退回了厨房,将外头的空间都留给了这对恩爱的小情人。
  “也并不是很亲近的关系,着实没必要的,何况她决定和先生出国,只是顺道来看我一眼,待不了多久。”
  顾知秋搪塞的模样,令男人原本还和气的脸庞露出了几分不满,他微微蹙起眉头,审视着顾知秋面上的每一分表情,“出国前还要特意来瞧你一眼的远房亲戚,还真是有心呐。”
  单凭他说话的语气,谁都能猜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但今日的顾知秋就好像特意要和他作对似的,仰着笑脸打趣的推搡了一把道:“贫住闹市无人问,富居深山有人寻,多半是听说我傍上了金主,特地来走动走动。”
  这世道能出国的有几个不是有钱有势的?犯得上来巴结一个不知底细的金主?更何况顾知秋微红的眼眶明显就是哭过了,这份收不住的离别意,可不像是她话里说的那么回事,明白了怀中人就是存心不想让自己和她的私事有牵扯,江尚的眉眼渐渐冷了下来。
  “这样的亲戚往后少来往,”他松开顾知秋的腰,转身朝着楼梯走去,“晚上陪我去个酒会。”
  瞧着丢下话就头也不回走上楼的江尚,顾知秋捏着毛衣的手渐渐放松了一些。
  和江尚心里猜想的一样,她就是故意这样做的,自打她察觉到江尚沉迷于二人的关系后,她便一直在找机会不着痕迹的点醒他,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不应该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江尚对她存有不该有的心思,对她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等拿到江尚许诺的一切,她就安安稳稳的在这房子里度过余生,什么富家少爷,什么才子书生,都随他们去吧,她只想好好活着,对得起丽姨的苦心,也对得起她前半生吃过的苦。
  此刻顾知秋光顾着在心底撇清自己和江尚的关系,却忽略了心底某处传来的空虚,地位的高墙让她不敢也不能去想,和江尚之间能得到个好的结局。
  “咔嚓”
  随着房门落锁的声音,江尚猛地踹倒了立在一旁的落地灯,墨绿色的琉璃灯罩碎裂四散,像极了他糟糕的心情。
  “去他娘的没必要,”江尚咬着牙低喃了一句,原本盛满了怒气的脸瞬间又颓了下来,“没必要……”
  他不得不承认顾知秋的话是对的,一个注定要为了家族结婚的男人,一个流落风尘无权无势的女人,就算相爱也没法走到一起,更何况他和顾知秋之间,根本没有爱这种东西。
  各取所需,彼此利用,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关系,江尚坐到靠阳台的沙发上,烦闷的在茶几上拿起了烟,随着火柴燃烧的刺啦声,他整个人都窝进了沙发,在满是顾知秋味道的房间里,他无可奈何的苦笑了起来。
  就算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就算他们没有结局,他还是想要顾知秋的心,他想看看这个冷静的女人沦陷在爱情里的模样,他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比得过那个让她放弃理智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