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琰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她:“真的?你舍得丢下那小子了?”
沈画棠一手牵着溪姐儿,一手挽住他的胳膊神情脉脉道:“虽然有点不舍得,但看你最近都闷闷不乐的,就想着好好陪陪你。再说...我们俩确实好久都没有过好好独处的时光了。”
“好。”陈嘉琰喜滋滋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弯起了唇角。
呵,机会难得,他这回一定要多磨媳妇几天,让那小黏人精在家哭鼻子去吧!
第94章 .番外二:永安王府
永安王府。
尉迟笙亲亲热热地拉着溪姐儿跨进永安王府里, 沈画棠牵着昀哥儿走在后面,昀哥儿已经两岁多了,如今走路也已经很平稳了, 眉目间精雕细琢十分漂亮可爱。
“嫂嫂, 你慢点, 这儿有个台阶, 你和昀哥儿可别绊着了。”尉迟笙仔细叮嘱说。
“放心啦没事。”沈画棠笑着说。
尉迟笙瞧着她如画的精致眉目不由得心里羡慕, 她是个直性子,心里想什么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嫂嫂, 你长得可真好看,难怪大哥喜欢你呢!”
“你这话啊,说了都不下于百儿八十回了, ”沈画棠轻轻横了她一眼说, “一开始我听着还喜滋滋的,如今都没有感觉了。”
“我是真心的嘛,”尉迟笙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说,“我就觉得你好看,虽然看了这么多遍了,可每次还是被惊艳到。”
昀哥儿立马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娘亲最好看了!”
溪姐儿甜甜一笑说:“婶婶也很好看呀,婶婶和娘亲的美虽然不一样,但都是极好看的。”
尉迟笙立马喜笑颜开:“还是我们溪姐儿会说话,溪姐儿要常来婶娘这里玩呀, 婶娘平常在家很无趣的。”
溪姐儿还未来得及回答, 突然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传了过来:“哟,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景王妃来了,稀客啊真是。”
只见北胡公主穿着琵琶襟上衣和青灰马面裙,摇着把美人面的团扇,正站在青石阶上遥遥看着她们。
“好久不见啊,不知太妃可安好。”沈画棠牵着昀哥儿笑得面不改色。
“嘁,”北胡公主白眼一翻,不屑地说,“好得很呢,我若不好,可不正是遂了某些人的意了。”
尉迟笙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脸突然一沉,毫不客气地看向北胡公主说:“母妃这是什么意思,嫂嫂是我请来的,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吧。”
“你!”北胡公主气急道,“你还懂不懂礼数了,哪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我懂不懂?”尉迟笙冷哼一声说,“母妃你还好意思这样说我,明明是你自个在这阴阳怪气,没有一点做长辈的自觉。王妃不跟你一样,我可不能让你丢了咱家的人!”
“你这个张狂的小蹄子,别以为你自个是个公主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你这样的混账东西我看就该把你关进戒堂里好好受受礼教!”北胡公主杏目圆睁,拿团扇指着尉迟笙说。
“采蝶,来,给嫂嫂和孩子们搬来板凳让她们先坐下,我今儿个呢,还真不怕家丑外扬了,就来给太妃好好理理这帐。”尉迟笙一边吩咐丫鬟一边说道,“我倒要看看今儿个到底是谁不懂事了。”
溪姐儿和昀哥儿见这老太婆这般阴阳怪气地跟娘亲说话早已不乐意,这回见婶婶要出手整治,他们都乐不可支地在一旁坐了下来。沈画棠无奈一笑,她知道尉迟笙性子虽开朗直爽,却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而北胡公主一向最擅长的就是欺软怕硬,若是真找个大家闺秀当媳妇没准还能在人家跟前摆摆婆婆威风,可偏偏她遇着的,是这个无所顾忌性情洒脱的尉迟笙。
“你还怕不怕丢丑了!”北胡公主气急败坏地说,“我说了你一句你还不依不饶了,我回头就叫泽儿将你休了!”
“我还真不怕了,来来来,采薇,你去把咱王府的大门打开,让街坊邻里都看看,这母妃是怎么欺负人的。”尉迟笙将腰一叉就娓娓道来,“你尽管让你儿子休了我,你也是和亲公主,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干系重大。若是你为难我,或是休了我,我这便闹到皇兄面前,看看是谁占理!我平日里敬着你,觉得你有些古怪脾气我也忍了,可母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呢,一向热情好客。如今好不容易将嫂嫂请来家里做客,你居然这样杀我的面子,这不就摆明了往我的不痛快处撞呢!”
北胡公主脸一红,这尉迟笙平时虽然也不让着她,可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针锋相对。她见得尉迟笙这个样子,心里已是怵了三分,打退堂鼓道:“你这丫头不讲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等等等等,拦住她!”尉迟笙直接扯开嗓子吩咐婆子,并上前两步到北胡公主面前道,“母妃,我知晓你不待见嫂嫂,也不待见我。我也知道,当初你在景王府的时候可没少为难嫂嫂,嫂嫂为什么没跟你一般见识呢?因为人家不是你正经儿媳妇,若是怎么着你了,别人会说她和大哥苛待继母,故意为难。可是母妃啊,我可是你儿子明媒正娶的正经儿媳,而且还占了个和亲公主的身份,别说是你了,便是你们那畏手畏脚的北胡,我都不看在眼里。你身为北胡人来为难我,就是存心阻碍大齐和西桑的邦交,你们北胡居心何在呀?”
“你!”北胡公主被拦住,走也不能走,气得满脸通红,“你血口喷人,我何时有过这个心思了!”
“你有没有我不知道,你这么做了我却是知道的。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一心想在我面前摆婆婆的威风,我也摆明了告诉你吧,我也看不上你的那些算计和手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想方设法地往你儿子那屋塞人,给他说我就是母老虎,光怕他受了委屈。”尉迟笙撇撇嘴说,“但母妃,我也请你用你那简单的脑壳好好想想,若我还没生孩子,你儿子那屋就有小妖精弄出几个小崽子来,你这打的是谁的脸啊。到时候别说我了,就连太后和皇兄都不会放过你!”
沈画棠没忍住低笑出了声,溪姐儿更是看得过瘾,居然拍手叫好起来。
“你敢骂我!”
北胡公主气急伸手就拿着团扇朝尉迟笙打去,尉迟笙却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我今儿个就在这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别再想方设法地往你儿子那塞人了,且不说你儿子被你搞得心累,这一来二去的,连我都烦了。人家的娘都想方设法地催着儿子上进,你倒好,一心想叫儿子溺在那温柔乡里不思进取。先不说我和陈嘉泽感情怎么样,就算为了我夫君的仕途功名我都不能放任你这么办。”尉迟笙有点不耐地说,“还有我最后再说一遍,现在永安王府当家的人是我,母妃别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寻不痛快。你若安安分分的我也能把你当婆婆敬着,你若再生事我可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让我不舒服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也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吓唬我,我自小便是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是那些娇声细语的大家闺秀,能被你几句话就拿捏住的。我说这话也没旁的意思,就是告诉你我是个无所顾忌的泼辣性子,以后请母妃安分点,也免得把我这脾气激起来不是。”
北胡公主手腕被她捏得生疼,一边挣扎一边底气不足地骂道:“你这悍妇,我儿怎么娶了你这种人...”
尉迟笙听得心烦:“闭嘴!你尽管去跟陈嘉泽告状,我可不怕他。”
北胡公主被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顿时不敢吭声了。
尉迟笙慢慢松开她,很不屑地横了北胡公主和她身边的仆妇一眼。北胡公主此时手腕已被她捏得通红生疼,眼底也隐隐有泪花泛了上来,见她撒手,忙不迭地转身灰溜溜地逃走。
沈画棠站起身子笑道:“本来还以为你个性直爽,处理不好她那摊子难缠的事呢。如今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尉迟笙不好意思地笑笑,一点也没了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嫂嫂知道,我是个直性子的人,不会什么拐弯抹角。但我尉迟笙从来就不会叫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我不是大齐女子,可不知道那么多婆媳规矩,所以干脆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回怼过去,恶人还需恶人磨嘛。她在我面前作恶,我只要更凶更恶,她就知道怕了。”
沈画棠不由得拍手称赞:“她遇着你,也算是遇对人了。”
尉迟笙转眼便将刚才那摊子破事忘得一干二净,拉着沈画棠和孩子们朝她那院走去:“咱不说她,我来给嫂嫂看上次我得的好玩意。”
...
是夜,尉迟笙正趴在床上翘着脚看沈画棠分享给她的那些话本子,陈嘉泽周身带着夜里微微的凉寒之气走了进来。
尉迟笙头也没抬:“哟,王爷怎么来啦,把那帘子给我拉好了,这夜里还是有些寒凉的,别把凉气透进来了。”
陈嘉泽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经意地说:“听说你今日给母妃难堪了?”
“我就知道,”尉迟笙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她就会给你告状。今日嫂嫂来了,她当面给人家难堪,这我可忍不了。你那母妃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没真怎么着她呢,她就哭哭啼啼起来了。你也知道,皇兄和太后因为她以前办的事都不待见她,若是她再闹出什么来,岂不是叫皇兄和太后脸上难堪?我劝你啊,这事少管,交给我就成,我晓得分寸。”
陈嘉泽见尉迟笙头都不抬一下的模样心里有些发恼,将外袍一脱随意一搭,看向她玉白的光脚丫道:“王嫂来了呀。”
“是啊,”尉迟笙幸灾乐祸地转过头来,“是不是特别遗憾自己不在家?不但嫂嫂,溪姐儿和昀哥儿也来了呢。哎不是我说,嫂嫂真是越来越美了,都有了两个孩子的人了,看起来还像未出阁的姑娘一般,我在她面前都觉得有点自卑了呢。”
“呵,”陈嘉泽横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你也别酸我,你自己又好哪儿去了,你瞅你那个拙样,也难怪嫂嫂对你一直不假辞色。”尉迟笙咂咂嘴说道。
“你!你别太过分了。”陈嘉泽冷哼一声道,“我对王嫂只是敬重,若不是她劝我,我现在可能还在外面斗鸡走狗不务正业呢。又哪有你说的那些歪心思了。”
“有也没事,我知道你委屈,被一道圣旨和我绑在了一起,”尉迟笙在床上打了个滚说,“哎我也不愿意,我喜欢的是嘉琰大哥那样的,可不是你这种货色,谁叫他娶妻了呢!我呢,为了两朝邦交,也只好牺牲一下啦。”
“尉迟笙,这话你也说的出来,你还守不守妇道了,”陈嘉泽嗤笑道,“我大哥才看不上你。”
“我也没指望他能看上我,”尉迟笙看着陈嘉泽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其实你长得也还看得过去,这样吧,反正我们都搭伙过日子了。我借用你一下,生个漂漂亮亮的小孩,看嫂嫂家的溪姐儿和昀哥儿我都羡慕死了。”
陈嘉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说什么,借用自己一下???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尉迟笙一把拽过摁在了床上,尉迟笙伸过头一吹,油灯熄灭屋里顿时陷入一团漆黑。
她伸出手指勾住陈嘉泽的下巴,语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有几丝魅惑:“乖,本郡主会好好疼你的。”
陈嘉泽立马反身将她压在下面,微微撑起身子颇咬牙切齿地说:“爷今日就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夫妻体统!”
第95章 .番外三:送别
沈画芷穿着绛紫对襟绣藤蔓细花交领褙子, 鹅黄绣白玉兰长裙,带着一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显然一副正要出门的打扮。贺瑾瑜一身谦谦月白锦袍, 眼含笑意地站在门口等待着。
“都说了你不必去还非要跟去, 父亲一向最好面子, 虽然你是好心, 但多个人看到他如今的样子, 他定然也会心里不悦。”沈画芷轻轻责备道。
贺瑾瑜眸色一暗,复而抬起眼温柔地看向沈画芷说:“我晓得这其中的道理, 但岳父对我有知遇之恩,还把那么好的你许配给了我。今日他要离开了,我若是不前去送一送, 难免心里不安。”
“算了, ”沈画芷有些无奈地一笑,轻轻白了他一眼说,“你也是个执拗的性子。”
贺瑾瑜忙小心翼翼地扶住沈画芷,沈画芷瞟了他一眼说:“我现在又没怀着身子,你这样驱前随后的,回头别人又该说你畏惧妻子了。”
“我自个的媳妇我自个不疼谁疼,”贺瑾瑜丝毫不在意地说,“他们说就说去,我才不在乎呢。”
“你这傻子, ”沈画芷边走边笑看向他, “我听闻上次有同僚要送女子给你呢。”
“是有这回事, 可是我拒绝了!”贺瑾瑜慌忙解释说,“那人是新调来的,不了解我的脾气秉性,你千万别在意啊。”
“我知道,我就逗逗你。”沈画芷笑笑说,“你看你慌的,难怪别人都说你媳妇是只母老虎呢。”
“他们又不知道你的好,”贺瑾瑜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些许少年人的羞涩,“芷儿,你别管别人怎么说。总之,你知道...我心里装不下旁的人就成了。”
“你好歹也是个文人出身,怎么说话这么笨嘴拙舌的,”沈画芷好笑道,“其实你若真想纳妾我也不会一昧阻着,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胡来,只要不过分...”
“芷儿!”贺瑾瑜急了,“那事真的只是个误会,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辛辛苦苦为这个家操持,我们如今又儿女双全,我幸福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想旁的。我知道我没什么大本事,和七妹夫那样的男子是没法子比的。可...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啊,是不是嫂子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沈画芷叹了口气,心疼地拍拍他的手说:“子仪你怎能这么说呢,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嫂子人是极好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她只是也为我考虑。现在你官儿越做越大,过不多久可能也要外任了,可这么些年来你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嫂子是怕别人说我善嫉,才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我仔细一想确实有些委屈你了,我经常有身子不爽利的时候,还得让你独自睡冷榻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
“芷儿,别再说了,”贺瑾瑜握住她的手神色认真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我不委屈,有你我真的已经知足了。外头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不要在意,以后我定会向别人说清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谁叫你们沈家的女儿好,七妹夫身为王爷位高权重的,不还是只有七妹妹一个么,只是七妹夫护得紧,没人敢说七妹妹罢了。芷儿你放心,以后我也一定表明我的态度,不会再让这些闲言碎语落在你头上了。”
沈画芷柔柔一笑,刚才还有些堵塞的心蓦地活络了开来:“好,你当我愿意呢,我才不愿你身旁有别人。只是身为妻子,顺着这规矩说说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贺瑾瑜也松了一口气,“我还道你厌恶了我,不想要我了呢。对了,今日七妹妹和王爷也去么?”
“应该是要去的。”
沈画芷扶着贺瑾瑜的手上了马车,贺瑾瑜随着也坐了上来。
“七妹妹这两年虽然也没往沈家走动,可父亲此次回老家,她和明川也要回去看看的。”
“明川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吧?”贺瑾瑜问道。
沈画芷点点头笑着说:“明川这亲事可了不得,是皇后的妹妹,尚书夫人的侄女。睿国公府家风向来清正,能娶着他家的闺女可真的是百里挑一的福气。而且那小姑娘和七妹妹感情素来不错,她亲姐姐在朝为皇后不能轻易见面,她便时常来找七妹妹这个名义上的表姐玩儿,一来二去,和明川也混了个眼熟。听说她年纪虽小可最是懂事不过,而且为人也不呆板木讷,对溪姐儿昀哥儿都特别好呢。”
“那就好那就好,”贺瑾瑜看着画芷一笑说,“这明川以前整日缠着七妹妹,现下都该娶媳妇了。”
“可不,”沈画芷也想起往事会心一笑,“现在他也事事都先来问过七妹妹呢,他们姐弟俩的感情,别人可比不得。虽说他也是个有主意的,可一向尊重姐姐,什么大事也来问姐姐的意见,若是旁的女子嫁过来,可能会几分不满。可那杨二姑娘为人正直单纯,是从来不在乎这些细根末节的。别说是明川了,便是她,这些年遇上了什么事都来跟七妹妹说呢。这七妹妹成了香饽饽,可把七妹夫给愁坏了,恨不得关上家门谢绝见客呢。”
“王爷对七妹妹太在乎了,七妹妹又素来有主意招人待见,你看昀哥儿,如今都两岁多了还那么恋着七妹妹。”贺瑾瑜笑着摇摇头说,“不过王爷这么在意七妹妹,也是好事。”
“是啊,如今王爷看重七妹妹,七妹妹又自个聪明,这日子久了总算没人会拿七妹妹的身份说事了,”沈画芷神色欣慰道,“前几年妹妹看着风光,实际上明里暗里的也是很辛苦。如今亲弟弟又要娶睿国公府的闺女,尚书大人夫妇的态度在那摆着呢,也再也没人敢看轻他们兄妹了。”
“那便好。这岳父对我虽不错,但说实在的,沈家那事还真是一门子腥,”贺瑾瑜叹了口气道,“这岳父的差事也毁了,老太太也没能逃得过去。”
“行了别说这了,若不是父亲多方纵容,以为家宅中的那点事不是事,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其实老太太也算是个明白的,以前我出嫁前她还曾将我叫去叮嘱了一番,”沈画芷说起来往事也是神情感慨,“说我性子沉稳,若是好好过日子以后定会顺风顺水的。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没能有个和她说话的,那日她还特意给我多说了些,说太太这两个闺女吧,虽然沈画蕊胡闹,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沈画鸢看着懂事可心气太高了,这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真有了个什么旁的心思,可能带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贺瑾瑜惊讶道:“没想到老太太看得还挺明白。”
“老太太眼里也只有沈家的荣华富贵,虽看得明白,可还是没能跳脱出去那一步,你看她平时对太太的苛待也像是没瞧见一样,还不是因了太太的身份摆在那,权衡利弊之下只能牺牲我跟七妹妹。所以我对这个祖母也没多深的感情,她骨子里其实跟父亲一样,都是比较自私自利的人。”沈画芷轻叹了口气道,“所以她即使心里有了这么个念头,可还是没有阻拦父亲将沈画鸢送进宫,因为她太在意沈家的前程了。老太太对我来说,虽无过,可也无恩,不过她的死我还是有点难过的。她因为这件事一病不起直至去世,也是因为沈家的前途破灭了,她心里一直以来的一股执念也破灭了。”
贺瑾瑜轻轻执住她的手:“谁说不是命运造化弄人呢,若是没有七妹妹嫁给景王,如今沈家满门性命定是一条不剩了。七妹妹最是知恩图报,若是当初沈家待她好那么一点,如今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如今沈家虽留了一条命,却也是在苟延残喘了。”
“是啊,其实都是自作自受,还有我们原先的大嫂,多好的一个人,结果沈明修不知珍惜。反观昕然妹子和四弟,如今这小日子过得可真是滋润。四弟心好,还知接济着沈家,昕然妹子也不是个多事的,若不然光靠我们这些女儿接济,旁人不得笑话死父亲么。”沈画芷略略有些讥讽地说,“七妹夫心里也不满,只要他在圣上跟前说一句话,便是天大的罪过这两年也该消过去了,可也不没替他岳父大人说过什么吗。父亲这辈子的仕途梦,也算是做完喽。”
“这也怪不得王爷,七妹妹能去求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贺瑾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岳父大人将你许配给了我我很感激,可也得说公道话不是。当初你家太太可是要将七妹妹卖去罗家的,若不是岳父这些年没拦着,你家太太也不至于这么猖狂。”
“对,其实沈家这个下场也算是理所应当了。”沈画芷笑了笑,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看来沈家到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