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阳让部队,一再躲开日军先头部队,放开鹤岗等地,在新乡和14师团玩着捉迷藏的游戏,从性格上,情报出生的土肥原贤二还是改不掉他性格中的多疑。发现中国军队突然在眼前消失,立刻就想到阴谋。
一个联队的战斗力有多强,在野战中,确实值得商榷。
“军长,我们就这样放4000日军进来,是否有些不妥,我看还是阻击一下,让日军知难而退。”刘先河忧心忡忡的说道,他接到了中央的命令,在罗荣桓不在的期间,辅佐好曾一阳的指挥作战。
尤其,中央一再强调,要40军在协同第五战区作战的时候,要以全局为考虑,要以国家利益为首要。
谢维俊从趴在地图上,挺起腰,揉着酸痛的肩膀,不同意道:“我觉得放一个联队鬼子在新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日军进入济南后,第10师团并没有分兵,推进的速度有些慢了。”
“没错,黄河进入下游之后,就没有天险可守。都是平原,加上地上河的特性,河水也很浅,日军能够在新乡到郓城,任何地方从容的渡河。”陈光将手上的蓝红铅笔夹到了耳边,将有些散乱的地图收拢了一些。
“40军将成为第五战区机动部队,而接替我们防御黄河的一战区两个军,也已经抵达郑州,不日我们又要开拔了。”曾一阳无奈的说道,在新乡建立根据地的困难,主要是40军的目标太大,很容易暴露。反而不如小股部队,随时都能打散来的实用。
“向运河靠拢,我总觉得这样一来,我们军的活动空间小了很多,不但不利于部队机动,而且夹在汤恩伯的十万中央军中间,是否会有变。”别说陈光不相信汤恩伯的为人,连曾一阳都对汤恩伯的20军团大有怀疑。
曾一阳摆手道:“所以,我们不能听李宗仁的命令,更不能听蒋介石的命令,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力通过砀山,在台儿庄外围寻找机会,前头部队从沛县强渡微山湖,寻找战机。别忘了,日军津浦线山东沿线部队,总兵力也不到7万人,参战兵力也就在五万左右,我们的机会很大。”
“对,彻底摆脱中央军的威胁,突然出现在山东战场,不但汤恩伯会吓个半死,连蒋介石都要不安生了。”陈光想明白了曾一阳的想法后,哈哈大笑。
日军如果贸然进攻,前可挡,后面还有抄后路的奇兵,陈光表情古怪的想着,自己都替小鬼子难过。就像两个武学宗师对战之际,拳影飞舞间,突然一个宗师抽冷子,来一招撩阴腿,这招要是挨上,对手不翻白眼都算是轻的。
第五战区,希望40军能够在战区司令部派遣一个够级别的联络员,而且希望有丰富游击战经验的军事领导出任。
李宗人的要求递送到西北,就让中央高度重视。
但大战在即,军事干部都有着很重要的任务。相比之下,战斗动员,时任40军政治部主任的刘先河也能做的有声有色,政治军事都过硬的罗荣桓主动请缨,去了第五战区。
在40军中,对于游击作战,确实没有很好的人选,陈光是一个,但陈光不善于交流,尤其是对国民党将军们有着很深的芥蒂,再说陈光也是40军作战的重要指挥员。
前线很多战斗,都是在陈光为领导的前指的指挥下成功的。
参谋长谢维俊也是打游击的老手,又是科班出生,思维敏捷,可总不能让大战在即,40军没有参谋长吧?
所以,算来算去,也就罗荣桓去和徐州最合适。
李宗仁在日军13师团进攻淮河防线的时候,就发现第五战区虽然顶着偌大的编制,但实际能够指挥的战斗部队,也不过十万。尤其是这个十万还是打折扣的。
见到40军的政委罗荣桓能够来到徐州,说实话,李宗仁都楞住了。当时他骑着马,气定神闲的在徐州城内巡视。
这是李宗仁每天的功课,为了让徐州的军民有信心,他这个司令官只能装出独掌乾坤的样子,来迷惑治下的百姓,有时候,骑在马上的李宗仁都自己觉得有些异样,脑中也会幻想徐州大战,第五战区力斩日寇于坚城之下,扬我中华国威,炼我华夏军魂。
天色还很早,天也是刚蒙蒙亮的样子,徐州的城门也刚打开。
罗荣桓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徐州大街上,身后跟着一个国军中尉。看守城门的桂军连长,看了眼罗荣桓的证件,中将的光环在这个小小的连长眼中,简直就如同艳阳般刺眼。
尤其是罗荣桓一开口就是要见第五战区最高长官,李忠仁上将。把桂系小连长顿时雷的外焦里嫩,跟着罗荣桓的战马,就跑了起来。
‘李长官有没有起床?’
‘去司令部也要有个通报的人吧!’
‘李司令见到我,是否会提拔兄弟一二……’
小连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在大街上,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
“站住,什么人?不然开枪了。”李宗仁的卫队,和40军警卫连顶在了一起,双方都有保护长官的重任。
李宗仁和罗荣桓在马上都是一愣,李宗仁是看清了对方的装束,因为接待过曾一阳,知道来的是40军的部队。
而罗荣桓更是诧异,在临出发前,曾一阳和罗荣桓介绍过第五战区的情况,也详细描述了一些李宗仁的样子,罗荣桓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是战区司令官李宗仁。
罗荣桓一挺腰,下马拨开警卫连的战士,走到了双方的中间,大声问道:“来的可是战区司令官李宗仁将军?”
李宗人的卫队马上就不乐意了,国军上将,称呼先生?这就是大不敬,双方的火药味一再升级。
李宗仁挥手,让侍卫放松,在马上沉声道:“正是李某,不知将军在40军担任何职?”
李宗仁并没有对罗荣桓多大重视,在他看来,40军由于和国军两个体制,使用的密码也完全不同,要想和40军联系,就需要先和重庆联系,然后再由蒋介石的侍从室找gcd在重庆的办事机构,然后再转到40军,这样一来,周转麻烦,而且也不安全。
于是,就有了让40军派遣人员来徐州,作为联络之用。
罗荣桓不卑不亢的说:“国民革命军40军,政委罗荣桓,见过李先生。”
‘嗯。’李宗仁在马上的身躯一震,心说,不至于吧!李宗仁马上从马上跳下来,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就伸出了手:“李某代五战区数十万将士感谢40军的大义。”
他不过希望来一个联络参谋,40军竟然把二把手都派来了。问题就出在了多方转发给40军的那封电报上,李宗仁为了避嫌,让40军派遣人员,去徐州,设立办事处,共商徐州抗战大局。
李宗仁如此大的口气,试想40军能轻视吗?
于是一个由一百多警卫,十二个参谋,三个电报员等,二百多人组成的办事机构,被派到了徐州。
自从济南失守后,日军向南推进谨慎了很多,攻占济宁后,第10师团终于开始分兵冒进。
运河西面的40军对整个战区来说,变得越来越重要起来,李宗仁也看到了战机,但要拖住7万在黄河和大运河之间的日军,谈何容易。
于是,就有了让40军参战的准备。
原先他也担心,曾一阳并不会服从战区的指挥,毕竟还有汤恩伯的十万大军在其后,李宗仁哪能不知道蒋介石的想法。他的这个老对手,铁腕手段,下手极狠。
只要40军在黄河沿线伤亡惨重,汤恩伯立刻就会强行收编,围剿40军的作战中去,而会视周边的日寇于不顾。
生活在危机四伏的年代里,曾一阳能不小心吗?
曾一阳当然要当心,蒋介石早就希望通过一场谈判,停止中日两国的作战。尤其是,在南京失守后,这种愿望很强烈。
但蒋介石知道,想要日军停战,除非把日军打痛了,打蒙了,大傻了,在巨大的伤亡面前,日军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和国民政府坐到谈判桌子前,商讨停战事宜。
不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就是日军的伤亡继续扩大下去,以至于在经济危机中,还未恢复的日本经济,无法支撑日军的庞大的军费。
还有一点私心,就是蒋介石希望通过中日之战,让杂牌军和gcd的军队,在和日军交锋中大量伤亡,无力补充。从而让他获得全国的掌控。但他忽略了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日军不会放弃已经占领的中国土地,随着日占区的进一步扩大。
日本从中国的经济掠夺中,获得了巨额的补充。
使得战争还能勉强支撑下去,这是蒋介石无法想得到的。即使谈判,蒋介石也无法获得他心中的筹码。
他的底线就是维持34年,长城战役之后,中日两国的版图,除此之外,日军占领中国的其他地方,必须退让给中国。在德国的斡旋下,蒋介石的这种愿望原来越强。
柏林也对日军进行了重新的评估,获得的结果是,日军不但无法在短时间内获得胜利。
而且,还很有可能在中国一直沉陷下去,被拖入持久作战之中。
于是,德国就成了一个中日两国之间的中间人,传递着双方的筹码。
日军一口咬定,华北六省脱离中国政府,并在华东取得的既得利益可以退让一部分,将南京让给蒋介石。
但蒋介石知道,34年之后的中国领土,任何一地只要还在日本人手中,他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卖国贼!的名声也无法抹去。
蒋介石一狠心,只能将徐州战役一再升级,以至于眼看又是一个淞沪战场。各地汇聚到徐州的军队越来越多。
李宗仁眼看着这么多的部队,但是他能够指挥的动的军队,还是那么些人,就越来越担心。
随着国民政府一再在增兵,日军增兵也是必然,可作为战役指挥官的李宗仁,能够指挥的动的部队,还是那么些人,就让他很担忧。一旦汤恩伯、顾祝同不接受他的调遣,最后徐州战场的失败,将是一场巨大的悲剧。
于是,就打起了40军的主意,不过也是带着商量的口吻。
罗荣桓在徐州坦然的住下,并在第一时间,建立了和40军的空中桥梁。
本来稳固的徐州战区,在三月中旬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意外。日军第10师团的长濑旅团,连被士气低落的第三集团军拖住,在济宁、邹县一带周旋。伤亡不大,战果也不大,毫无建树的表现,让第10师团的另外一个旅团长濑谷启大为恼火。
装备精良的第10师团,连被称为钢军的第5师团都要大叹不如。
常设的挽马师团,28000多人的正常编制,在加上特编的两个重机枪大队,两个坦克中队,两个独立重炮联队,这样强横的实力,即便第5师团都是自愧不如的。
但被一个斗志不强,内忧外患的中国第3集团军挡在了济宁,这等耻辱,让濑谷启绝对无法容忍的。
带着整个濑谷旅团,加上一个重炮联队,一个机枪大队、一个坦克中队,以及后勤等部队,一万七千兵力,直扑滕县。防御界河的川军45军,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防线不但没有松动,反而兵力充足的45军给日军的进攻部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于是日军改变策略,将一个联队迂回龙山,威胁滕县的西面。
滕县的防御只有一个旅部,连一个团的兵力都不到,李宗仁从孙震接到日军迂回滕县的消息之后,手中能用的部队也是寥寥无几。
此时,川军将领王铭章站了出来,挺胸道:“李长官,请问还要几天,台儿庄的布防能够完成。”
李宗仁想都没有想,直接大声喊道:“三天,只要三天,一军团在台儿庄的布防就能全部完成。”
“请李长官放心,我112师滕县守卫部队,三天内,绝不让日军逾越滕县一步。”王铭章胸口升起悠然正气。
在重庆的蒋介石听闻滕县危机,也直接电令孙震死守滕县,命令汤恩伯驰援滕县。
运河在整个战场的腹地,要是运河都需要防御了,那么徐州作战的中国军队,就需要撤退了。
“之钟兄?……拜托了……”滕县已经成为了死地,谁去都不会有好结果,这是一个用命换时间的地方。
王铭章微微点头,他也有家人,但更多的是心中对卫国战场的向往。而且李宗仁对他不薄,对川军有恩,二十二集团军从山西撤离到第五战区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了。
正是李宗仁给他们送来的武器装备,还有粮食棉衣,才让他们渡过了难关。
川军重情义,于情于理,王铭章都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
15日,王铭章抵达滕县,在赵庄车站,他那富于煽动力的声音,悲壮中带着坚定:“以川军薄弱的兵力和破败的武器,担当了津浦线上保卫徐州的第一线的重大任务,力量已不够是不言而喻的。我们身为军人。牺牲原为天职,现在只有牺牲一切以完成任务,虽不剩一兵一卒,亦无怨尤。不如此则无以对国家,更不足以赎川军二十年内战之罪愆了!”
当天在滕县东关,王铭章收拢了366旅的所有官兵,和地方的保安团等部队3000人,阻击日军进攻。
交战一天,连日军的步兵都没有见到几个,他的122师残部就伤亡了一四、五百人。
日军的炮弹打在城墙上,就是砖石横飞,这绝对不是日军的山炮能够达到的强大火力。而且日军的炮击,一打就是一个基数,整整两个小时。
“大老爷,兄弟们都喝了上路酒,请大老爷先出城,兄弟们就是死,也要拖一个鬼子垫背。”王铭章的警卫连长王致和,是他本家的一个侄子,此刻正双眼通红的盯着王铭章,他是带着兄弟们的愿望,希望师长能够先期撤离滕县。
并不是122师的士兵畏缩不前,而是对于能够守住滕县多久,谁也心里没底。
死守滕县三天,仗打到个这个份上,也就没有多少悬疑了。
多一个师长,少一个师长在前线指挥,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
大老爷的称呼,在川军中很普遍,这是川军中私兵现象严重,很多士兵都不约而同的称呼长官为老爷。
王铭章轻轻的将衣袖上的灰尘拂去,看了一眼警卫连长,就不搭理对方了。
“大老爷,您还是多想想122师的弟兄吧!122师的弟兄们从两个旅,6个团出川,现在就只有两个团了,要是您老再有闪失,兄弟们即便是死都不安心啊!”如果王铭章阵亡了,那么122师取消番号,也是很有可能的。
王铭章虎眼一瞪部下,怒气冲冲道:“集团军孙震长官将他身边最后一个担负警卫的营都交给了我,身边只有一个手枪连。死守滕县是我部之光荣,你要是再胆敢慢我军心,小心你的脑袋。”
两人正在争执之时,突然日军的炮火又想南城倾泻大量炮弹。
天空中隆隆的飞机声,不时投下航空炸弹,王铭章在摇摆的工事内,震倒,忽然扑到在地上,王致和立刻就扑到了王铭章的身上,等周围动静小了一些之后,才起身,给王铭章弹去身上的泥土。
这是日军飞机投下的航空炸弹,在工事附近爆炸,才搞出地震般的动静。
灰头土脸的王铭章起身之后,扶着王致和的手臂,低声说道:“为叔多不住你。”
“不,叔叔,我……”忽然王致和站直了身体,高声道:“军人战死沙场是荣耀,我,在山西就杀了一个鬼子……没什么遗憾的。”
王铭章右手久久的落在王致和的肩膀上,沉声道:“好样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