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将一旁侍候的丫鬟没都逗的忍俊不禁,常之茸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道:“是让你留在这里做小少爷。”
小虎这回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常之茸转头又对念双说道:“明日辰时,请个教书夫子来府里。”
念双应下,小虎这才回过神来,他好像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王府的少爷。
常之茸转念又想了一下:“不过待今日酉时,还是要带你见一番殿下,便是当今四皇子,亦是元延王。”
小虎整个人都如雷劈在原地,听完脸色都吓白了,常之茸不得不笑着跟他解释四殿下是个如何好相与之人,又说到了许多元延王的善举。
听得一侧的念双都有丝疑惑……王妃所说之人,当真是她平日所见之人吗,那个连福田公公都惧怕的,不敢在殿下面前有任何造次的人,且她刚进王府时,福田公公便有言之,不要在元延王面前耍任何小聪明,不然后果自负。
总之常之茸陪着小虎在府里熟悉了一个下午,又让人打扫出了一间院子给他,问了他的喜好,需要再添些什么物件,都纷纷记下来让人去采买,以前不熟悉不知道,一熟悉才知道小虎与常之茸喜好都差不太多,都是无肉不欢的主。
府里突然多了个小孩,顿时热闹了很多,下人们见他可爱,也都喜欢逗小虎玩。
直至酉时,李溯带着福田回府后,才发觉府里有些不大一样了。
小虎看到李溯时,本能的惧怕又浮于面上,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若不是一旁有常之茸在,小虎怕是又要没出息的跪下了。
李溯看到他,冷淡的点下头,便没做言语,只要常之茸高兴,府里多个小孩,对他来说就如同多只小猫小狗一般,不值一提。
晚间用膳时,才真真是搞笑,福田便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的低气压,一面给常之茸布菜,一面沉默的吃着自己的,而常之茸呢,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一旁的小虎,不是给他斟茶,便是将碗里李溯夹给她的肉,又转头夹给了小虎。
福田便看着李溯的脸色又黑了一层,而小虎这顿饭吃的如芒刺背,胆战心惊,好不容易吃完后,借口困了便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直到临睡前,常之茸才发觉李溯不大高兴的脸色,她替李溯更了衣,有丝担忧的问道:“殿下是不是在宫里遇到了什么事端?”
李溯沉默着摇头,神情依旧不郁。
常之茸便不解:“那是何事让殿下不开心了?”
李溯闻言转过头,幽怨的看着她,终于出声说道:“你今日对别人好过对我。”
常之茸一愣,才明白他说的是谁,她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殿下怎的同小孩子相比。”
李溯不满,面上颇为不高兴。
常之茸逗趣的看向他:“殿下这般,莫不是醋了吧?”
李溯转过身,忽然一把揽过常之茸的纤细腰枝,垂首看她:“便是醋了,王妃要如何补偿于我?”
第58章 . 思江 惧满溢,则思江海而下百川。……
还能如何补偿?肉偿呗。
这一晚常之茸被强吻了不知多少回, 使得她面色通红,第一回 感到浑身上下都燥热不已。李溯倒是满足了,常之茸又一夜没怎么睡好, 实在是因为那个大石头顶着她便罢了, 还恶意的在她腰侧摩。
直到快子时, 常之茸才逐渐睡去。
翌日,一大早李溯便进了宫, 常之茸也早早的起了身, 因为今日还有夫子前来。
这夫子自然是花了重金请来的,常之茸本想让小虎去私塾念书, 但思及到他现下的身份,还是请了夫子前来,毕竟王府内的人若去了寻常私塾, 怕是又惹眼又麻烦。
一日学习下来, 小虎比常之茸想象的还要用功,夫子也甚是满意,很是夸赞了一番。
第二日常之茸还同小虎去了别院,带着他认识了一番纤月姑姑。
纤月姑姑当真是喜笑颜开, 对乖巧听话的小虎喜欢的不得了, 年岁渐长,纤月姑姑便越发的喜欢小孩子,一边给他拿吃食, 一边对常之茸笑道:“我们之茸就是心肠好, 收养的孩子都如此讨喜贴人心。”
说着, 纤月姑姑便让小铃拿了个小金锁来,二话不说就给了小虎。
常之茸一见,都觉得有些宠过头了, 说道:“姑姑无需这般,小虎都三岁了,用不到这些。”
纤月姑姑执意要给,还说道:“便是因着从前没有,现下才更应该给,待日后你与殿下有了孩子,姑姑还要给更好的。”
常之茸闻言面上又羞又无奈。
“且你收了小虎做养子,总不能一直小虎小虎的叫着,可有想好大名叫何?”
常之茸微愣,还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些,纤月姑姑可算是点醒了她。
当日回府后,常之茸苦苦想了几个时辰,又是翻看典籍,又是冥思苦想,看哪个字都不太满意。
晚间便跟李溯说了此事,想让他帮忙起一个。
李溯见她不似开玩笑,平日也很是看重小虎,就思虑一番,说道:“名思江。”
惧满溢,则思江海而下百川。
常之茸眼眸一亮,高兴地亲了李溯脸颊一下道:“还是殿下聪慧,立时便解了困惑我一日的难题。”
话落常之茸便转身去了小虎的院落,欢心的将此名告诉于他。
李溯则是呆坐在原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后,轻笑一声。
小虎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有幸能得元延王赐名,还冠了皇家姓氏,李思江。
虽定是上不得皇室族谱,小虎也满足激动的几个整晚都没有睡好,他知道自己出身低微,若不是常之茸对他如此好,他哪里来的福分能够进王府,还能够拥有自己的名字,不是无稽之谈吗,只怕会在京中做一辈子小乞儿,混荡于街头,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小虎更是珍惜如今的际遇,每日异常用功的学习,生怕自己配不上这名字,亦怕自己给元延王府抹了黑。
李溯自从发现对小虎好,常之茸便会对自己更上心后,还吩咐了苏广,让他找人教小虎习武。
自此小虎便再没了歇息的时间,每日上午念学,下午练武,颇为忙碌,常之茸想让他休息两天,他却执意不愿,用心用功到废寝忘食。
且自从在夫子那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小虎便强迫自己变得更加沉稳一些,凡事都不能骄傲自满,好似只有让自己变得更为优秀才能符合李思江这三个字。
就这样一个月后,宫中传出消息,单美人临产了。
仅仅三日,便喜事传天下,单美人竟生了一对龙凤胎,景帝大喜过望,当日便封美人为贵人,赏赐无数。
坊间还有人说单贵人生产当日,七彩祥云在皇宫顶端久久不散,乃是大吉之兆,景帝更为激动欢喜,甚是看中这对龙凤胎,甚至比之当年宠爱李涛还要更为夸张。
单贵人一下儿女双全,变成了后宫最为惹眼之人,虽位份只是贵人,可谁也不敢小觑于她,宫人们都道,便是惹了瑜贵妃也不能得罪单贵人。
这还了得,瑜贵妃当即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才刚坐稳这把贵妃椅几日,单贵人的生产就给了她一发重击。
若是照着这个趋势发展,让这对龙凤胎平安顺遂的长大成人,单美人的地位怕是要直逼后位,瑜贵妃不得不十分警惕起来。
而这些事情,都是按着上一世的轨迹所行驶,常之茸心中知道单贵人生产后寿数怕是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她前世不知道贵人是怎么死的,但她知道单贵人死后会爆发两国战争,届时更是关乎到李溯。
遂常之茸私下寻了吴太医,让吴太医在宫中私下多加关照一番单贵人。
但是半个月后,单贵人仍然莫名的出现了病症,身体刹时虚弱不堪,短短一日便卧床不起了。
景帝甚是忧心,政事都无暇顾及,整日伴在单贵人身侧,让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番诊治,却都不见好转,因此还有不少太医受到责罚,太医院闹得人心惶惶,结果几日后,单贵人终是高烧不退后撒手人寰。
景帝当日恸哭不已,将单贵人厚葬入皇陵,光宏大的葬礼就举办了整整三日,且整个京城都要大丧三月。
单贵人去世后,还在襁褓中的龙凤胎无人看管,瑜贵妃想要养在名下,景帝却没有首肯,而此事还没定下,单贵人已故的消息不知为何就飞快的传递到了荒北。
荒北之主听闻单贵人离奇死亡,当即大怒,说是大元苛待北国之人,将单贵人害死,彪悍的荒北骑兵顿时集结在边城城外,虎视眈眈的要宣战。
这番作为明显是不肯听大元解释,北国将领扬言必要掠夺城池以泄怒气,而他们挑的时机也好,知道大元公主刚与南蛮和亲,但姬将军人还在南蛮边疆未能及时赶回,这一路回到京城便要三个月余,更不要说跨越整个大元,从南蛮行至荒北,是要耗费大半年的时间,人力物力都消耗不得。
到那时莫说什么守城了,荒北的三座边城怕是都要被这些骑兵连根拔起。
景帝顿时大慌,一时连对单贵人逝世的悲痛都没有了,立即召集朝臣们商讨对策,如何抵御外敌。
因着这事,朝堂上探讨的热火朝天,连着几日都没有一个最终定论。
有大臣举荐,让二公主李清姝和亲过去,以熄荒北之人的怒火;还有大臣说不能服软,干脆举兵迎战,不能弱了大元朝的势气,但一说到让谁带兵前去,又都沉默寡言了……朝中姬将军不在,竟无一人敢出战迎敌。
后宫当中,安嫔听闻有朝臣想让二公主和亲,当即便跪到乾元殿外,不吃不喝,以死相逼,恳请皇上不要让李清姝前去荒北和亲,此事谁人不知,若李清姝去了荒北,只怕离死也不远了,那些野蛮的荒北之人定会拿她泄愤。
李清姝自己也怕的不行,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在寝殿内坐立难安,觉得自己是一块垫板上的鱼,如今正在等候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此事,在十日后,朱丞相在朝上发表了一番言论,才定下对策。
“皇上,如今大元朝与南蛮征战数年,天下人皆知,都以为我朝现下兵力薄弱抗不下持久之战,遂才将五公主和亲到南蛮求和,然此事发生的过于仓促,如今只怕南蛮之地还未等到五公主的御驾,而姬将军即便是现下带兵回京,也要三个月,若直接北上更是横跨我大元大半国土,实乃不是明智之举。”
“另,若是我们再将二公主和亲到荒北,便当真是让百姓们慌了心神,以为我大元不复曾经势气,处处都需牺牲公主来求和,亦非上上之策。如今最为稳妥的,便是让人带兵,直接北上迎敌守城,我朝亦不是没有抵御外敌的兵力,何不拼力一搏?若是此战胜,那些宵小之辈知道大元即便没有姬将军在,亦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我朝边境定当数年无人再敢侵犯,若是此战败,也能拖得时间,让姬将军及时援兵前去,不会少了大元任何一寸土地。”
丞相话一出,景帝顿时觉得言之有理,若一直和亲,难免会让人看轻了大元。
然一旁御史大夫杨大人却笑眯眯的问道:“朱丞相所言极是,皇上也定然都考虑到了,但丞相说的轻巧,不知可有思虑过派谁带兵前去荒北迎战?”
朱丞相立于朝堂之上,目不斜视,秉明道:“兵力自然不能仓皇交付于他人,只怕交出去后却难以收回。于皇上和我大元前景而言,自然是派皇子前去最为稳妥,亦不怕兵力外落,且不遭人口舌非议,还能将彰显我大元皇室骁勇善战。”
话落,朝堂之上果然都静了下来,景帝亦是眼前一亮,拍手叫好。
他思量了一番,若是没有姬贵妃之事,原本最适合带兵上阵的应是三皇子李涛,然而他已经是个半废之人,当不得重用。
另一个年岁合适的是李溯,但李溯于景帝心中只有一个优点,便是恭顺良善,当个闲散王爷可以,哪里能顶的起大梁,平日里念书都异常蠢笨,思及此,自然也就不在景帝考虑的范围内。
最后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六皇子李淇可以前去试一试,且若是真的抵挡不住外敌来袭,拖一拖时间,让姬将军速去救急便可。
景帝想的美好,却不料他此番决策刚下,瑜贵妃便不干了。
当晚便在乾元宫内哭天抹泪,怨声载道,哭的景帝甚为心烦意乱,当即怒道:“哭什么哭!还未下旨让李淇前去荒北,你便在这里哭嚎个不停,待日后去了你是不是还敢拿条白绫来朕这里上吊自尽!”
瑜贵妃忙擦了擦面颊的泪,委屈的不行:“皇上,臣妾实在忧心如惔,淇儿还未到成年之际,怎能就带兵前去荒北,若是有了何闪失,臣妾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他了啊。”
景帝烦的挥挥手,让她退下,瑜贵妃只得退到殿外,却仍是不走,就学着前几日安嫔的法子,跪在那不起来,谁劝都不行。
而当晚的元延王府内,来了一位让常之茸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是一年多前身体抱恙辞官的林太傅。
林太傅深夜到访,李溯迎他到正房,见状两人似是私下一直都有所联系,此番正在屋内闭门商谈要事。
常之茸见此,越发觉得李溯好像真的不是她表面看着那般简单了,竟然与林太傅有联系一事,她始终不知,现下想来,就连初识苏广的时候,她亦是后知后觉的。
常之茸便在寝屋内等到了子时未睡,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终于等来了李溯。
李溯看到她困顿的不行,不禁担忧道:“怎么还未睡?”
常之茸晃了晃神,见他来了,方站起身道:“在等你,我怕是有什么事端,想着你能第一时间告诉于我。”
李溯闻言,原本平静的面上,难得有了丝难色。
他走上前,环抱住身前之人,鼻息间闻着那抹似有若无的馨香,终是叹道:“之茸,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你。”
第59章 . 分离 “我相信你,因为你值得这份殊荣……
林太傅辞官后便做了李溯的幕僚, 今日前来,是来劝他带兵前去荒北。他断言此乃最佳时机,也是一个最能够锻炼人心毅志的机会, 此番若是顺利, 还能招揽到李溯的拥护势力, 以此来改变李溯在宫中的固有形象和朝中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