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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璃皱眉,不知道这个苏老夫人又来做什么,他嘱咐了六公主一些事之后便回了景阳宫。
  苏老夫人一身诰命服,神采奕奕,与上一次进宫的模样大不相同,这次她热情得很,老远便在台阶上跪下来。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我......我也拜见皇后娘娘!”
  苏璃抬眼往她后头一看,原来是戚姨娘也进宫来了。她穿金戴银的,头上还插满了簪子,看起来就像个暴发户似的,悄悄抬眼朝她看来,忐忑一笑。
  苏璃也笑了笑,“起来吧。”
  两人跟着她进殿,在椅子上坐下来,苏璃瞧了下,觉得自己当了皇后真是不一般,苏老夫人如今客气恭敬的模样跟以往判若两人,就现在连坐个椅子都只敢坐半边屁股。
  “老夫人进宫有什么事?”
  “娘娘,您当了皇后,我们理应来给您请个安。这不,戚姨娘也说实在是想您了,便顺道一起进宫了。”
  戚姨娘紧张,“是是是,想娘娘了。”她巴巴望着苏璃,“娘娘过得好吗?”
  话音一落就被苏老夫人数落了一顿,“瞧你说的什么晦气话,皇后娘娘是全天下最珍贵的女人,好不好还需要问吗?”
  戚姨娘赶紧缩回头,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如今当了皇后,好像不一样了。不,以前她回国公府的时候,她就觉得不一样了,可哪不一样也说不上来,这回当了皇后,更甚。就真的像个端庄贵气的皇后,没了以往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而且.....好像还更唬人了些,她光这么在上头静静端坐,就气势十足。
  “我很好,戚姨娘过得如何?”苏璃问道。
  戚姨娘原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还和和气气的回了她,心里高兴不已,“好好好,府 里的人现在待我挺好的。”
  苏璃看出来了,就凭她身上这副金光闪闪的打扮,相信在国公府没被亏待,想必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对于这个便宜娘,苏璃没什么感情,但总归自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总要照顾几分。她也没看苏老夫人被冷落在旁的尴尬脸色,自顾自的跟戚姨娘聊起来,说了半晌后,又赏了许多东西给她。
  苏老夫人觉得很没面子,皇后娘娘赏了戚姨娘却没赏她,她可是国公府正经的老夫人,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姨娘?心里有些气。
  她朝上首坐着的人看去。这个庶孙女,以前只觉得最是眼皮子短浅,本来想着到了年纪就随便配了个人嫁出去得了,却没想到,她的造化这般大。想起以前在国公府自己对她不算太好,心里也有些虚,便想着往后多进宫请安,弥补一二。今天还特地带着戚姨娘进宫来,想来她心里定会感激些的,可没想到,她只顾着与戚姨娘说话,明显是给自己下脸子呢。
  但她也没能奈何,只得忍在心里,脸上继续僵硬的笑着。
  “娘娘,翼王妃得知您当了皇后,很是高兴,前两日托人送了贺礼过来,这贺礼臣妇也带来了。”她朝后头的婢女招招手,那婢女立马呈上一个精致的匣子。
  “是什么?”若不是苏老夫人提起,苏璃差点就要忘了苏瑶这么一号人物了。
  彩云从那婢女手中接过匣子打开给她看。里头是一支做工紧张的簪子,八宝如意凤钗,镶满了绯红的宝石珠翠,形状如凤凰展翅,确实漂亮。
  “告诉她,这礼,我收下了。”
  苏老夫人高兴,“娘娘,国公府还有一件喜事呢。”她故意停在这,等着苏璃发问。
  但苏璃却沉默不吭声,对于国公府的事似乎丝毫不感兴趣。
  苏老夫人讨了个没趣,又自顾自说下去,“上个月,二房又得了个男娃,模样可人,简直跟娘娘您小时候的一个模样,聪明伶俐。所以臣妇便想着,进宫斗胆求娘娘赐个名儿,也算他这辈子的福气。”
  苏璃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瞎话亏她编得出口,刚出生的婴儿就看出聪明伶俐了?
  “名字这事就由府中长辈取吧,我没什么学识,也不zwn j;会取名。”她打了个哈欠,“老夫人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先回去歇息吧,我这也有些乏了。”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一点面子也不给,苏老夫人脸色难堪,至于戚姨娘倒没多想,她今天心满意足的跟女儿说了这么多话,还得她赏赐许多好东西,站起身来,立马说道:“娘娘既然困了,那就赶紧歇息吧,别累着了。”
  苏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气呼呼的随着宫人出了大殿。
  直到她们背影走远,彩云担忧的问道:“娘娘,您就不怕苏老夫人出去了嚼您舌根?说您忤逆不孝?”
  “她不敢,她还得巴结我呢。”苏璃最是了解这种人,欺软怕硬,但为了家族利益又能屈能伸,这种人最是难缠。她不想与齐国公府牵扯太深,免得把这些人的胆子养肥了可不好。
  “那贺礼放那里好呢?”彩云捧着匣子问道。
  苏璃懒洋洋的接过来,打开匣子看那支如意凤钗,若有所思。
  第102章 ......
  彩云捧着匣子问道:“娘娘, 这个要放哪里?”
  苏璃打开匣子,看着那支凤钗若有所思......
  苏瑶胆子不小,竟然敢送凤凰朱钗, 像这样的首饰只有皇宫的内务府才有资格造办, 民间是不得私自造办的, 否则就是杀头的大罪。可她倒好,不仅造办了, 还胆敢送进宫来, 苏老夫人更是想也不想,被欲.望贪和婪蒙住了双眼, 连这种贺礼都敢帮着转送。
  苏瑶是什么意思,若是单纯想祝贺她大可送其他的贵重之物,为何独独送这么一只凤钗?她在暗示什么?
  她将那只簪子拿出来仔细打量, 五彩羽翅腾飞, 宝石镶嵌其中熠熠生辉。好看是好看,却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她拿着朱钗晃了晃,发现有轻微的声响,凤凰的身子是空的, 如此一来, 羽翅很宽大,就显得头轻脚重,若是戴在头上, 定然不稳当。
  她将朱钗再摇晃几下, 感觉里头似乎有东西。
  “娘娘, 这朱钗有问题?”彩云疑惑的问道。
  苏璃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鸟的身子与尾巴之处有活扣,是可以打开的。想了想, 让殿内的婢女都出去,独留下彩云一起。
  她研究了半晌,才打开鸟身,里头果内藏玄机,是一封卷得紧实的信,打开一看,上头的字迹细小如蚂蚁,却工工整整,能清晰的认出来。
  这封信是韩湘徵写的,若是没猜 错,这如意凤凰朱钗也是韩湘徵假借苏瑶的名义派人送来的。信中说道,韩湘君即将命不久矣,且无药可治,若是她投靠他,他以后还可以让她继续当皇后。另外还说了许多酸掉牙的情话,大体意思是他还想着她,希望她能回到他身边。
  苏璃一阵恶寒,同时也暗暗心惊,韩湘君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
  她努力回忆原书剧情,是了,原书中最后是韩湘徵当了皇帝,但那也是在韩湘君统一六国第三年之后了,彼时韩湘君中毒身亡,上京大乱,韩湘徵养兵蓄锐雌伏多年,趁机一举攻入上京,成了最后赢家。
  可眼下,韩湘君登基没多久,也还没有统一六国,难道......剧情改变了?韩湘君的遭遇提前了?
  她骤然心慌起来。
  “快,去承安殿。”她赶紧起身步履慌乱的奔出门。
  ........
  罗青见她急冲冲过来,问道:“娘娘有急事?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苏璃一路跑过来,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些,她问道:“皇上在忙?”
  “与大臣们商议事情,想必还得些时间。”
  “那就不急。”苏璃拦住他,“罗公公请随我来,我有些事询问。”
  她一脸郑重,罗青赶紧躬身随着她走,进了偏殿后,又将宫人们赶了出来,苏璃才低低的问道:“罗公公在皇上身边服侍已久,可有发现皇上的异常?”
  罗青心里一突,赶紧抬头看去,“娘娘难道发现了什么?”
  “是的,我问你,皇上头疼之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罗青仔细想了想,答道:“约莫有一年了。”
  “一年了?”苏璃诧异。
  “是,但彼时皇上只是轻微头疼,许是政事烦忧所致,也没注意。不过,近来确实头疼之症发作却是越来越频繁了。”
  苏璃跌坐在椅子上,十分悲伤,难怪韩湘徵敢大言不惭说他命不久矣,难怪连太医们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病症,想必下毒的人早就已经潜伏在韩湘君身边了。
  “娘娘,到底怎么了?”
  “罗公公,承安殿恐怕又内贼,皇上他,不是病是中毒了。”
  “娘娘?”罗青大惊,“这可是真的?”
  苏璃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韩湘徵的信她可以给韩湘君看,但上头只说命不久矣,但要如何告诉他自己知道剧情,知道他是身中剧毒身亡这个事?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罗青也僵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出了偏殿,迅速找来秦忠商讨捉内鬼的事。
  苏璃独自坐在偏殿,反复想着那句“命不久矣,”到底还有多久?几天?一年?她该怎么办?想着想着,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恐慌,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怎么了?”
  过了两刻 钟,韩湘君议完事听说苏璃来找他,便来了偏殿。一进门就见她眼眶通红,泪水盈盈的模样,唬了一跳。
  苏璃见他来,突然起身奔过去,撞进他怀里。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抑制不住扑簌簌的落下来。
  韩湘君搂着她,轻拍她肩膀,“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何事?朕在你身边,莫哭。”
  苏璃情绪激动,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容易激动,哭得难以控制。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摸着他的脸,“你头还疼吗?”
  韩湘君不解她是何意,难道是担心他头疼所以哭了?便好笑道:“早上疼了一会儿,现在不疼了。”
  听他这么说,苏璃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是不是很疼?疼了多久?”
  “不是很疼,也不是很久。”韩湘君打量她,“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如此担忧?”
  苏璃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连太医也不知道,你......”她从袖中拿出那封薄薄的信纸给他,“这是韩湘徵送进宫来的,他说你命不久矣,怎么办?”
  韩湘君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冷笑道:“这个四弟,都已经这副境地了竟然还不安分。”
  “到底该怎么办?”苏璃问他。
  “你别担心,他是骗你的,太医说了,我没大碍,只需多歇息就好。”他将她又紧紧抱进怀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适才脸上的一派轻松也骤然消失个干净,换成了冷厉的眉眼。
  他刚才只是在安慰她罢了,他自己也清楚,韩湘徵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他已经私下找太医商榷过病症,只是一直瞒着苏璃而已。若说原先还找不到原因,那今天韩湘徵这封信就完全能明白了,他是被人下了毒,并非自然病症。
  想到此,他攥紧了拳头,想要他死又岂这么容易?
  也不知道罗青和秦忠是如何查找内鬼的,接下来的多日,承安殿几乎血流成河,罗青将所有可疑之人排查出来,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韩湘君头痛之症也越来越烈,神情开始偶尔恍惚,有时苏璃说着话也突然听不清。另外就是,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不仅在宫里杖杀了许多人,在朝中也革职了许多官员,朝堂内外,人心惶惶。
  这日,两人在景阳宫用膳,苏璃说着说着见他又开始蹙眉。
  “皇上又头疼了吗?”她夹菜给他,他最近喜欢吃她做的菜,因此,她每天都亲自下厨给他做。
  韩湘君摇头,“没有,你刚才说什么?”
  苏璃一愣,“我已经说了两遍了,你忘了?”
  “那几再说一遍,刚才想政事, 没注意听清。”
  “说彩云的事,她跟着我这么久,忠心耿耿,我想认她做义妹,往后嫁进秦家也有个好听的身份。”
  秦忠已经跟家人争取过了,准备娶彩云进门,只不过彩云想一年后再出宫,因此,苏璃便想给她个身份,免得以后嫁出去了被人欺负。虽然在她看来,彩云的确就像她妹妹一样,待她如亲人。
  “你决定就好,届时朕拟个旨意。怎么,你还不高兴?”他笑道。
  “我听说你今天早上又杖杀了几人,那些人......”
  “不说这个,总之,这事你无需担心,太医已经在为我整治,此事并非韩湘徵说得那般危言耸听,他就是在吓唬你罢了。”
  苏璃难受,她也知道韩湘君尽量表现得轻松是在安抚她,不想她担忧罢了,可她是唯一知道剧情的人,又怎么能不担忧呢。可也只能尽量忍住,他既然不想她担心,那她就也不想再让他为此烦忧。
  便也笑了笑,“你尝尝这个鱼片,我特地腌制了一遍才煎锅的,很香。”
  他尝了一口,“是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