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在宛娘的指挥下,几条街都跑了一通,随从纳罕极了,忍不住问:“小姐,不是说去林府吗?”
宛娘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改道去林家。”
她实在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一个人难道真的会反复无常到这种地步,一方面派人来追杀自己,另一方面又默默履行自己的承诺,甚至将那些店铺的主导权让给自己一半?
方才她特意借着要谈长期单子的名义要见铺子的幕后老板,账房给出的答复是两位老板今日都不在。
再一细问老板姓甚名谁,说是一人姓林,另一人姓冯。
林是林衍,冯自然就是她。
他既然已经对自己下此毒手,何必又来这样一出?
还是说......
当初的那场刺杀是一场误会?
宛娘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燥热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日前来刺杀她的人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面巾,单单凭借一双露在外头的眼睛,确实是很容易辨认错。
再加上那群人手段毒辣、刀刀见血封命,没有留一个活口,如果真是林衍,何必对自己人这般不留情面。
她认定是二少爷所为的证据,到现在也只有侍女临死前的那句“好像是二少爷身边人”罢了。
不追究细节,就这么下了定论,确实是过于武断了些。
思虑之间林府已然到了。
林家主也没让她久等,两盏茶后便来前厅见了她。
宛娘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清,神色恳切地替大少爷求了情:“当时情况较为复杂,林大公子隐瞒我的行踪也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我如今能平安也全然倚仗林大公子对我的照顾,还望林家主莫要为难他。”
林家主淡淡地啜了一口茶,眼神无波地看向她。
“我这几个孩儿都对萧姑娘这般上心,扰得林宅不得安宁,也不知道萧姑娘心中青睐的究竟是谁。”
宛娘脸皮薄,被长辈这般言论,面上有些磨不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家主将茶杯放到桌上,神情漠然,无形之中给人带来了一种压迫感:“如何教育子嗣、采用何种手段,是我林家的家事。萧姑娘插手林家家事,我若给了你这个面子,你又当如何回报我?”
他是生意人,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宛娘咬了咬下嘴唇:“我、萧家自然不会亏......”
“不,萧姑娘与萧家之间是两码事,你与亦之、与羲儿之间也是两码事,”林家主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声音微沉,“林某自然不会为难萧姑娘,不若就以亦之的婚事作为回报,如何?”
宛娘愕然抬头看向他。
“萧姑娘一日不做决断,我这几个逆子便一日不得安宁,这场因萧姑娘而起的风波也是时候结束了,”他站起身,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林某给萧姑娘五天的考虑时间,若萧姑娘答应了,羲儿我自会放他出来。”
“若萧姑娘不答应,瞧不上我那逆子,我也自会管束好亦之,不让他再去叨扰萧姑娘,林家的事自然也与萧姑娘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