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电话给他。姜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向来都是业内标杆的御风传媒,带了十几年的艺人,对于圈里的那些腌臜事,一直都只是有所耳闻的程度,也从来没有哪个艺人身陷这种困境。
姜玥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剧组配程郁一起拍戏,明明知道盛天的高层是投资商之一,却还是因为三年前的那场大洗牌,对那些人失了防范
可现在事实是,她远在q市,鞭长莫及,程郁这一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
远水救不了近火,远亲不如近邻。
听到谌轲声音的一瞬间,姜玥心里便有了决断。
姜姐,您好。谌轲在程郁的示意下接过电话。
谌老师,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要麻烦您一件事姜玥捏了把汗,道,能不能请您今晚和程郁睡一间房。
谌轲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茫然的程郁,语气未变: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这可能不太方便说,但我明早就会飞到剧组。姜玥沉默了一下,道,我信任谌老师您的人品,程郁和您的关系,想必也不是外界传言的那么针锋相对。我想,您也不想看到朋友以身涉险吧?
谌轲顿了顿,缓声道:好,我知道了。
姜玥松了口气:程郁那边我会解释,那他今晚就麻烦您了。我手上有一个知名杂志的封面资源,很适合谌老师您的风格,明天一早,我和您的经纪人接洽一下这件事。
姜玥给出了一个即便对谌轲来说,也值得重视的资源,也相当于变相地告诉谌轲,这件事的重要性,恳请他能尽力而为。
谌轲想了一下,没有拒绝。这时候拒绝反而会让姜玥放不下心。
把电话还给程郁,姜玥不知又和程郁说了什么,谌轲看见程郁脸色忽白忽红,眼神也渐渐飘忽起来。
挂了电话,程郁茫然扭头。
他不懂,为什么姜玥骂了他一顿没有防人之心,然后还让他今晚和谌轲睡一个屋。
程郁皱眉看向谌轲,凶道:你是不是跟玥姐说什么了?
不怪他做此想法,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获利的好像都是谌轲,程郁觉得自己的怀疑再有道理不过。
谌轲看了他一眼,坦然地进屋关门,动作及其自然地把外衣挂在程郁的衣架上,把程郁自己的衣服严严实实地遮在了下面。
我说什么。谌轲道,我只不过是偶然路过。
程郁哑了一瞬,他回忆了一下,谌轲似乎确实只是一个无辜的过路人
倒是你,是不是和你经纪人说了什么让她担心的话?谌轲问。
程郁回忆着,把自己方才的言论复述了一遍。
谌轲越听,面上的表情越怪。
像是忍俊不禁,又像是有些无辜的尴尬。
程郁自己复述了一遍,看着谌轲变化的表情,自己也忽然感到了那一丝不对味儿。
不、不会是程郁结结巴巴道,玥姐不会以为我被投资商那什么了吧
谌轲挑眉看他。
卧槽。程郁此刻只想挖个洞自己钻进去,他手忙脚乱又去播姜玥的电话,却已经是暂时无法接听的忙音。
大概是已经在准备奔赴剧组,保护自家被欺负的崽子了。
可是玥姐!您挑人也挑个靠谱的啊!
这得是什么眼光,什么运气,才能在偌大的剧组里,正正好挑中这个谌轲?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我的姐啊!
程郁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决定先发制人。
咳咳谌轲!他清了清嗓子,斩钉截铁地开口,觉得自己的开场气势十足。
嗯。谌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问你问题,你从实招来!见谌轲又是这副不争不抢的样子,程郁顿时觉得自信心爆棚,大马金刀地往床边一坐,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
对面倚靠在写字台边的谌轲不置可否。
你是不是为了不让老林参加生日会,才把他的加戏放在19号晚上的?程郁直奔主题,誓要给自家好兄弟挣得一份假期。
谌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复,就在程郁有些忍不住要催促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他缓声道,剧组主演还是我的什么人?
面前的人明明是向后倚靠的姿势,气势却骤然压了过来。程郁忽然觉得嗓子发干,心脏连带着太阳穴一起突突地跳。
像是他小时候第一次登台演出时,紧张的模样。
程郁大脑忽然变得滞涩,两厢权衡之下,只觉得不能落入谌轲的圈套,绝对不能选择后者。
剧、剧组主演。他气沉丹田,故作冷静道。
这样谌轲眼神往窗边飘了一下,看见已经被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忽然轻轻扬了一下嘴角。
可我是剧组的投资商。他轻声道,语气却是不容置否的凌厉。
所以呢?程郁抿了抿嘴,思路断了一瞬,只能顺着问。
谌轲收回落在窗边的视线,颇带深意地看向坐在床边的程郁。
这间大|床房的面积有限,谌轲挡住了屋里唯一的椅子后,程郁想坐下,自然只能选择柔软的床沿。
如果谌轲是个戏外人,他会出于人道主义提醒这个坐在床边的人,这个位置的不恰当。
但很遗憾又或者说很幸运。
他不仅是戏中人,还是这一方小天地间,唯二的主演。
谌轲忽然笑了一下,平日里向来古井无波的面容被染上了外露的情绪。他抬手搭上椅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上半身随之前倾,另一只手向前探去
轻轻抓住了程郁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在食指和拇指间轻轻捻动。
珍而重之,却又带着不可违抗的控制欲。
程郁。他直直地看进程郁微微收缩起的瞳孔。
程郁下意识后仰,胸口被捻起的纽扣却又无可避免地,扯动着他身上纤薄的布料,将他钉在原地,无法逃离眼前的桎梏。
谌轲贴近他耳边,呼吸落在本就已经涨红的耳廓,灼热的温度又无法控制地钻进耳窝。
那声音明明是在身边响起,却又像是在轻轻在他心上写划,惹得他下意识轻轻抖了一下。
你知道,主演坐在床|上,想要向投资商索要什么的时候要发生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jpg
希望不要被夹啊我是良民,我的主角也是
第41章 毕业礼物
谌轲!程郁咬牙,?想压下逐渐从耳边蔓延至脸颊的红意,却只能适得其反。
嗯?始作俑者语气淡淡,却再一次拉近了距离。
你你你道貌岸然!
嗯。
人、人面兽心!
唔。
衣冠禽兽!
程郁被三连骂的人忽然轻笑出生,?唇边的气息落在程郁颈侧,?又是一阵细小的颤栗,叫他喉间一紧,再也说不出话。
谌轲捻着程郁衬衫的纽扣,?轻轻使力抵了上去,?青年胸口肌肤的温度便隔着纤薄的白衬衫,温暖地贴上了他的指腹,连带着还有从心脏传来的急促跳动,?几乎和自己同频共振。
他终于忍不住,低头将鼻尖轻轻埋在程郁颈间,?声音发闷,却又带着些笑意。
你到不如说我监守自盗。
程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个通透。
谌轲的动作虽然像是掌握着一切的主动权,?可贴在他颈侧的头,却又莫名有种依赖和信任,?霎时就叫程郁心软起来。
他头脑发昏,轻轻抬手,就要搭上眼前人的肩。
忽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程郁偏头一看,上面的姜玥二字像是忽然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仿佛这才想起抵抗,撑在床|边的手抵住这位监守自盗投资商的肩膀,?用力一推。
黏在他身上的人是被推开了,但随着一起离开的,还有他手里一直捻着的,?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程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拽崩开线的扣眼,方才被旖|旎填满的大脑霎时间火气上涌。
谌轲你能不能有点影帝的样子!
谌轲举起自己的战利品,像鉴赏玉石一般,对着桌边的写字灯看了一下,嘴边的弧度依旧没有落下。
先接电话。他安抚道。
程郁愤愤,却也只得先去跟姜玥解释方才的那场乌龙。
玥姐,我真没事儿!
投资商投资商是我大学同学!
对!好哥们玥姐真的别担心
什么叫人心会变啊我的姐姐!
美什么美|色当前!!玥姐!!您真的想多了!
程郁听着电话那边,姜玥一句更比一句离谱的猜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谌轲看着就差在床上打滚的程郁,轻笑开口:电话给我。
程郁警惕地回头,一脸防备变|态的神情叫谌轲有些哭笑不得。
姜玥在那边听到自己托付的这位托管班老师的声音,干脆道:你把电话给谌轲。
程郁不情不愿地递过去。
姜姐,之前没跟你说明身份。谌轲道,我就是那个盛天的投资商。
程郁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谌轲需要隐瞒身份,哪知道这人干脆自己坦白了。
没关系吗?想了想,程郁无声地用嘴型问。
谌轲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倒是姜玥那边闹了个尴尬,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和谌轲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谌轲心知肚明,也顺势把手机还给了程郁。
一通兵荒马乱的电话挂断,程郁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余光一瞥,又看见谌轲手里把玩着的,自己衬衫的纽扣,伸手就要去抢。
谌轲眼疾手快,手臂高举,透明的扣子夹在他两指之间,折射着屋里唯一的灯光,竟也显得流光溢彩。
就当是给我的礼物,行么?他开口,虽然是商量的语气,手上的动作却显然不会轻易放弃。
程郁不敢置信:谌轲你讲点理?马上要过生日的是我吧!哪有寿星给别人礼物的说法?!
毕业礼物。谌轲道,当年你没来得及给我。
程郁哑然。
谌轲是毕业典礼后不到一周出的事,毕业典礼当天,他原本有给谌轲准备礼物,出门时却匆匆忙忙忘了带,典礼过后又接连跑了四五天的通告。
等他忙完,准备和谌轲约个地方,把礼物补给他时,电话却被谌轲那时的经纪人接通,语气严肃又冷漠地说。
程先生,《药石无医》的宣传活动已经结束,鉴于这部剧内容的特殊性,希望此后您和我司艺人可以互相避嫌
程郁拎着礼品袋,走在灼烫的柏油马路上,却只觉得如坠冰窟。
谌轲呢?麻烦让他接电话。程郁的声音干涩,却依然竭力维持着平缓的语调。
这些都是小谌参与会议、同意了的解决方案。他希望让我代他向您转达歉意,也希望程先生能多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对方经纪人说着关切的话,语气却死板得像是在念稿。
不好意思程先生,我们小谌的飞机要起飞了,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电话里的忙音落在程郁耳朵里,他忽然有些恍惚。
烈日下,地面的空气都被蒸腾到扭曲,耳边规律又机械的忙音和车流声混杂着,像是从空旷的远方传来。
而这处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此后,程郁又锲而不舍地连着拨了一周的电话,终于在一个昏黑的傍晚,得到了对方经纪人松了口的回复。
手机被交到谌轲手里,程郁急匆匆地开口。
谌轲你
抱歉。电话里,谌轲平静地打断了程郁的话。
程郁张了张嘴,最后只挤出了几个干涩的字眼。
毕业礼物你不要了吗?
不方便。谌轲简短道。
再会。
这是他们离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程郁别开眼,忽然吸了吸鼻子。
你那个礼物我都不知道扔哪里了。他开口,声音有些酸涩沙哑,我是放在书桌上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也可能是送祝许了看着心烦。
是什么?谌轲轻声问。
程郁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声音还湿润着,却有些尴尬地道:我忘了。好像是个手链。逛街的时候你说喜欢,后来我就买了。
长什么样?谌轲接着问。
应该是黑的吧,你不是喜欢黑色吗。但是长什么样子我真的想不起来都说了我忘了。程郁收拾好心情,一脸疑惑地回头,视线却在谌轲抬起的手臂上停顿。
谌轲腕间系着一串纯黑色的手链,款式简洁,一端用银链串了颗乌黑的黑色珠子。
程郁凝住目光,忽然觉得这串手链有些眼熟。
这个你哪儿来的?他问。
谌轲抬手,指腹掠过那颗圆润的黑玛瑙:从别人那里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