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国君欲藉此机会收回被几大家族瓜分的权力,然攘外必先安内,国君索性招回了北苍驻扎在长垣府的大军。
长垣府围困被解,三皇子功劳最高。
京中诸人得到消息,各有各的心思。
元泊在房中走来走去,焦躁难耐,此刻的他满脸憔悴,光彩不复从前。
元义从外头进来,还未开口,就听元泊迫不及待的问他:“来信了么?”
元义手中拿的正是一封信,他急忙拿给元泊,“刚收到的。”
元泊一把抢过,闭了闭眼才展开信,若是仔细去看,他的双手有些抑不住的颤抖,待看清信上的字迹,他一屁股坐回了案前的椅中,一拳头锤在了案上,似哭似笑,“没事了…没事了…她终于没事了。”
元义也差点湿了眼眶,这些日子他与主子一同煎熬的等着青云山的消息。
自主子得知束小姐在长垣府被刺重伤,当即便决定前往青云山,无论如何,他要守在小姐身边。
可彼时沈公子正被关在天牢奄奄一息,亟待施救,一边是深入骨髓的爱人,一边是失而复得的亲大哥,主子左右为难之下,最后还是大人劝住了主子。
大人的意思是:沈公子是皇长孙,他为了报仇暗藏仇人身边十七年,潭山祭祖时皇上被刺杀下毒,这事是主子与沈公子一起谋划的,沈公子被谢尚书抓住虽也在计划当中,但天牢里会出什么事,实在难以预料,所以还需主子护着沈公子的命才好。
除此之外,宫中的先皇后仍要看顾,两厢不得齐全之下,主子最终还是让大小姐去了青云山,大小姐医术高明,对束小姐的伤势也有助益。
……
近来,京中有两则传言交耳相传,不论坊间百姓抑或皇室贵族,凡听闻两则传言者,皆深信不疑。
一则,有人忽然翻出十七年前先太子谋逆一案,一说是先帝最为宠爱的钱王诬陷谋害了先太子,又一说是兵部尚书谢承文与钱王勾结共谋。
反正众说纷纭中,有一件事是相同的,那就是先太子是被诬陷的。
但钱王在先太子谋逆案后就没了消息,然百姓不知,皇室贵族之人却各有各的秘密消息来源,他们皆明了钱王是被皇上圈禁在了先帝陵寝,可如今是死是活倒没人再关心了。
十七年前,谢承文时任兵部侍郎,还是吴王妃的兄长,若他真与钱王勾结,吴王登基为帝这事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兄弟相残,弑父篡位,种种对皇家来说,成王败寇而已,但当今皇上极力维持的宽厚明君样貌却一夕之间在百姓心中坍塌了。
这还只是其一。
就在谢家与皇宫里还未做出反应之时,另一则传言又如火如荼的流传开来。
据说,七年前在太明与北苍一战中,镇北将军束山之所以战败身亡,并非是他自身的原因,而是有人与北苍勾结出卖了他。
这则传言比前一则传言更为详尽,令人信服。
因为随传言一道在坊间传播的,还有一封书信,是兵部尚书谢承文与北苍褚家家主的通信,信没几人看过,但里面的内容却被人传的沸沸扬扬,这也间接证实了正是谢承文与北苍勾结出卖了束山,致使束山麾下数万大军埋骨北境。
此事一出,百姓哗然,无不痛骂谢承文,百官中亦有人上书皇上彻查此案。
皇上身体日渐削弱,打叠起精神上朝,被一位言辞分外犀利的老御史气的吐了血。
至此,皇上的身体状况也在百官之中传扬开来。
不立储已是不能的了。
这日,皇上托着病体到了皇贵妃宫中,皇贵妃为皇上烹茶,皇上望着皇贵妃的清冷侧颜怔仲半晌。
见皇贵妃递过来的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皇贵妃轻啜了口茶,微微弯了弯唇角道:“哪里有人数十年不变,臣妾还记得刚进吴王府时的情形,一转眼昭儿都这般大了,臣妾也老了。”
皇上恍惚想了想,又看了眼皇贵妃,摇了摇头,“你呀,是性子没变,能始终如一的人不多了。”
皇贵妃烹茶的手几不可察的顿了顿,道:“皇上说的是。”
不恃宠而骄也不妄自菲薄。
皇上以为后宫中最淡薄最不恋权势的惟有皇贵妃一人。
身为皇贵妃,在皇后被禁足后,一如从前,尽管拿了执掌六宫的权柄,却丝毫没有被权势沾染的腐朽。
饮一口杯中的茶,沁人心脾,压住欲出口的咳嗽,皇上起身离开了。
目送着皇上离开的背影,皇贵妃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在后宫这个大染缸中,任谁能十数年不变呢?不变的那些人早已化作一抔尘土,不知掩埋在何方了。
……
大皇子府的奴婢太监没人敢大声说话,行走间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发出半点声音惹恼了主子被拖出去砍了。
而近两日,大皇子的心情似乎好转起来,迎头碰上有几分姿色的婢女又开始宠幸了。
只有某些人知道,大皇子正在策划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皇上一直未下旨彻查当年镇北将军战败一事,这让京城百姓十分恼火,积攒的怒气不免就被发泄到谢承文身上。
但凡谢承文出门,就被一众京城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不管黑夜还是白日,皆有人守在谢府外,一呼百应,谢承文已好几日未登大皇子府的门了。
怕就怕大皇子背着他再搞出大事,到时皇上一怒之下,谢家必受牵连。
只希望那个蠢货知道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但终究是让谢承文失望了。
数日后,三皇子进京,然刚进宫不过一个时辰,宫中就出了大事。
皇上突然陷入昏迷,禁卫统领竟被策反,与大皇子率人围了皇上居住的乾德宫,两人沆瀣一气,欲捉拿三皇子,并声称是三皇子把皇上气的吐血。
大皇子得意洋洋,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禁卫军副统领趁机斩杀了统领,禁卫军又重新掌握到了皇上手里。
此时,皇上已从昏迷中苏醒,看着殿中跪着的大皇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传旨吧,”皇上血气虚耗,说话有气无力。
“是。”
王公公读圣旨的声音响彻乾德殿,圣旨如长了翅膀,不一刻便飞遍了皇宫内外,传到了京城百姓耳中,直至青云山巅。
……
束穿云在青云山众人的合力救治下,终于能在园子的搀扶下行走了。
“如此说来,大皇子被废了皇子称号,圈禁了?”
“是,”园子的心情十分舒畅,连叽叽喳喳的鸟鸣都觉得悦耳起来,“不仅如此,谢承文通敌叛国板上钉钉又加上与钱王构陷先太子一事,皇上顾念皇后与大皇子,不愿多造杀孽,谢承文自尽后,谢家仅被贬为庶民,非赦不可科考。”
束穿云忽然想起那双温润的眼,以谢羽迟的聪明,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谢家如今的结局。
然他却纵之任之。
她叹了口气,到得此时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皇上终究是仁慈了些。
“小姐,你知道吗?我还听哥哥说,那个沈公子,唔,就是皇长孙,被谢承文关在天牢中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皇上也知道他就是皇长孙了。”
“那皇上他…”束穿云抓住园子的手一紧,忽然有些担心沈南苏。
皇上他不会杀了沈南苏吧?
园子摇摇头,“如今沈公子在宫中,不知情形如何,明日哥哥准备回京。”
靳修直至近几日才听说了京城的消息,等他得知沈南苏被谢承文抓起来时,沈南苏已经在宫里了。
沈南苏一直在沉睡,从天牢中出来便是如此。
皇上有时会过来坐坐,沈南苏终于在多日后苏醒过来。
皇上与他二人关在殿中说了半宿的话,不知说了什么,第二日,皇上便下了圣旨立三皇子为太子。
先太子一案以谢承文的死尘埃落定,沈南苏身受重伤,拖着残躯离开京城不知去向。
元和十八年春,皇上崩逝,同一日,太后在万寿宫阖上了双目。
太子继位,大赦天下,长平元年始。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册封镇北大将军之女束穿云为长垣郡主,封地长垣府,世代享长垣百姓供奉。
然这位长垣郡主却从未在长垣府住过,她又回了平江府,后来还成了知府夫人,与新任知府元泊一同护佑着平江府的百姓。
长平,长平,盛世长久安平。
……
长平元年,皇上组建水军。
长平三年,谢羽迟高中状元,自请前往长垣府为官。
长平五年,谢羽迟任长垣知府,此后终生再未离开长垣府。
长平十年,皇上派遣水军征伐东离国,其中有数名淮帮好汉同行,后历经三年,东离终被收进中原版图,至此再无东离二字。
长平十二年,江湖上出现一对侠侣,女的一手医术出神入化,男的脸上虽有一道疤,但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厉害。
长平十五年…
长平十七年…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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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穿云箭大结局了,谢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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