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非爬完林浅予一个人堆起的高楼大厦,笑了,“她不是担心这个。”
“她是感叹自己每次碰见我俩就职业滑铁卢。”
“.........”
裴延时间算得挺准。
他们回到银云奖典礼现场时,大银幕上正放到《有间咖啡店》的片尾。
「献给我挚爱的缪斯。」
“.........”
“.........”
作为嘉宾,裴延和周达非是第一批投票的。
一起消失了一个下午,周达非反倒无耻得坦荡了起来。他不再遮掩,跟裴延一起去投了票。
工作人员貌似并不惊讶,却有些无所适从。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把自己塞进投票箱里。
“我投了你。”投完票出来后,裴延说。
“哦。好巧,”周达非面无表情道,“我也投了你。”
距离晚上的典礼还有些时间。
周达非去找自己的剧组了。他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了一下午,难免会有人心里忐忑。
裴延此刻也没拦着。他也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杨天这次也来了银云奖。此时他不在休息区域,而是和往常一样,去打探结果了。
相较之下,裴延反倒是最不关心这届银云奖结果的人。
自己赢了,当然高兴;
周达非赢了,更高兴;
其他两人赢了,也能接受——总比《蓝天之下》靠谱。
在周达非说出那句“我更想看到你梦想成真”时,裴延就已经摘得了追寻已久的月亮。
离典礼开始半小时左右,杨天回来了。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杨天说话毫无创意,“你想先听哪个?”
裴延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猜?
显然是自己和周达非一个赢了,另一个输了。
“都不想听。”裴延说。
“啧,”杨天道,“好消息是最佳摄影和最佳编剧分别给了另两部电影,也就是说极大概率最佳导演在你和周达非中间诞生。”
“坏消息是...吸取上一届你阴阳怪气的教训,银云这次誓要把最佳导演的结果捂到最后。”
裴延:“.........”
“连林浅予都不知道。”杨天说。
和金翎奖时一样,裴延和周达非的座位隔得有些远。
只是这一次,他们坐在同一排。
今年银云奖将最佳导演放在典礼的最后揭晓。
确如杨天所言,另两部电影各得了一个奖:最佳摄影和最佳编剧。
周达非也入围了最佳编剧,但最终这个奖项被颁给了上午的第一部电影。
据说这个剧本,导演本人打磨了近十年,其中杂糅的残酷和温情非常现实又超脱现实,极为动人。
倒数第二个奖项是最佳男主角,又颁给了沈醉。
这不仅是他凭借《杀死羽毛》拿到的第二个影帝,也是他连着第二届获得银云奖最佳男主。
宣布结果时,杨天看了裴延一眼。
至此,四大入围影片中只有裴延的《有间咖啡店》颗粒无收。
这也同时说明,他是最可能获得最佳导演的。
沈醉发表完获奖感言下台后,舞台中央的林浅予似乎深吸了几口气。
“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最佳导演。”林浅予是那种把国色天香长在脸上的人,她今天穿得比平时隆重些,像是来战斗的。
“在公布结果前,我先遵循旧例,问一下裴导的意见。”林浅予一本正经道。
台下哄堂大笑。
裴延:“.........”
“裴导今年投了谁啊?”林浅予问。
现场直播里的镜头比股价还敏感,大家都隐隐嗅到裴延这次有封神的迹象。霎时间,大屏幕切到裴延的特写,无数家媒体把长枪短炮对准了裴延。
裴延波澜不惊地掀起嘴角,“《杀死羽毛》。”
“为什么不投《有间咖啡店》呢?”林浅予假装疑惑,“是因为要献给你挚爱的缪斯吗?”
“.........”
现场再度哄堂大笑。
周达非脸颊有些发红。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缪斯”是谁,但林浅予肯定是知道的。
“这个...”裴延毫不扭捏,语出惊人,“林小姐不是认识我的缪斯吗,可以自己去问问他。”
现场瞬间静了下来。
《有间咖啡店》放映后,“挚爱的缪斯”就变成了今年银云的第一大八卦。
而裴延这句话,直接坐实了“挚爱的缪斯”是一个确切存在的人。
还同时把林浅予也拉下了水。
“行。待会儿我就发微信问。”林浅予见招拆招,趁势cue流程,“那么为了我能尽快下班,我们现在就来揭晓最佳导演。”
“请看大屏幕。”
银云奖揭晓结果时,大屏幕会播放最终得主的精华片段。
众人屏息以待。
三秒后,屏幕缓缓渐进一行大字:
「献给我挚爱的缪斯」。
裴延:“.........”
周达非:“.........”
颁奖典礼是现场直播的,银云奖把片尾剪进精华片段,无异于把“缪斯”捅向大众。
毫无疑问的是,从这一刻起,“挚爱的缪斯”将成为本届银云最大八卦,带来源源不断的流量。
连裴延本人都没料到银云还有这种骚操作。
“裴导,你又投错了。”林浅予清了清嗓子,“开心吗。”
“......”裴延拿起话筒,“还行。”
“那上来领个奖呗?”林浅予摊开右手。
裴延随意一笑,起身时不经意地往周达非的方向瞥了眼。
此刻无数个镜头都对着裴延,这一瞥被实时投放在大屏幕上,转播了出去。
裴延走上舞台,林浅予站到一旁,请上评委会的老师给裴延颁奖。
这次给裴延颁奖的是电影圈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前辈,连夏儒森都要喊一句老师。
老前辈把奖杯递到裴延的手上,缓缓道,“这是你早就应该得到的荣誉。”
观众席静了下来,裴延抬起了头。
“拖到现在,有你的原因,也有别的原因。”老前辈脸上堆满皱纹,眼睛却很有神,“但庆幸的是,这些原因都迷途知返了。”
“谢谢老师。”裴延鞠了一躬,“我明白了。”
老前辈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裴导,”扶老前辈走下台后,林浅予回到舞台中央,开始采访裴延,“我记得您以前给我上过一课。”
“哦?”裴延说。
“当时我们讨论月亮与六便士,”林浅予说,“您说,别人无法评判你缺不缺六便士,别人也无法知道你的月亮是什么。”
“今天我就来问问,您现在还缺六便士吗?”林浅予不露痕迹地朝周达非看了眼,“您现在摘到月亮了吗?”
“林小姐问了个很好的问题。”裴延一颔首,站上领奖台,准备发表感言,“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今天,我终于拥有了我的月亮。当然,”裴延举起了奖杯,“我不是说它。”
“相信你们都知道,我拿过很多奖、也有过不少票房纪录,取得了很多成就。”裴延云淡风轻地进行恬不知耻发言。
“............”
“我也曾经沉迷其中,曾经沾沾自得,曾经恃才傲物;”裴延话锋一转,“是我的月亮,让我在一团迷雾中清醒。”
“他怎么让你清醒的?”林浅予抓住时机,果断发问。
台下,周达非感到心脏跳得有些厉害。
他总感觉裴延又要搞些大新闻。
“唔...”裴延想了想,“他打了我一拳。”
“.........”
“还骂过我不止一次。”